“咚…咚…咚”
带着节奏的声响将眉头紧蹙的周年年拉回现实。
她怀里居然还抱着一叠文件。
周年年有些不解和恍惚的抬头,一只粗大的手指正不轻不重的敲打着桌面,肥胖的身躯懒懒瘫在不堪重负的办公椅上。
难道她又穿了?
等等…
这个人有点熟悉……
他宽大的脑门,在灯光下泛着鲜亮的油光,中年男人的脱发危机体现得很极致。
这副形象,简直是两辈子都无法忘记的。
“小周啊,这个表今天务必整出来。别像上次,雷主任都发火骂人了,本来还要扣奖金,幸好我在啊,你啊,年轻人还是要多磨练学习……”
男人不着痕迹的觑了面前的女孩,明明昨天才见,怎么这小姑娘又变美了?
那乌黑蓬松的长发,衬得巴掌大的雪白小脸越发勾人,婀娜窈窕的细腰以及高耸饱满的胸前…
他掩饰的咳了一声,舔舔死皮巴拉的嘴唇,小眼睛闪烁起精明的亮光。
换作以前,周年年一定会惊惶,愧疚,反思,然后接受被PUA。
毕竟刚毕业又没背景,还不是领导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是现在的周年年是她,又不是她。
她可一点都不怕。
周年年扬起嘴角,有些妩媚的笑道:“孙先主管,领导有没有发火,我们都明白…”
她话锋一转,淡淡道:“但作为新人,来公司半年,加班就加了半年,请财务把这月工资和半年的加班费,给我一起结算清楚,我不干了!”
辞职一说出来,周年年神清气爽,一直蹙着的秀眉终于舒展。
看着目瞪口呆,有些不可思议的孙先,她嘲讽的笑了笑。
“如果金额对不上…”她顿了顿:“那…您就会在下次的百姓聚焦上看到您啦,毕竟那么关心女下属,PUA技术又登峰造极的领导,不让更多人知道,实在可惜啦。”
周年年目光带着鄙薄,讽刺和挑衅,从他肥胖的三层肚子,扫到所剩无几的头发。
真辣眼睛,她揉了揉受伤的双眼。
“你…你居然敢?”
孙先似被周年年的眼神刺到。
他肥胖松弛的脸颊不断耸动,嘴唇上下翕合,似乎没想到一只任他揉搓的小虾米也敢威胁他…
冷白的灯光下,周年年神情严肃,气场格外强大,孙先被她凌厉的气势所镇住,一时竟讷讷不语。
办公桌上的铭牌在白光下,字印清晰:兴业实化——世界知名品牌,孙先,行政部主管。
但细细看去,却露出斑驳生锈的印痕。
十一月的云城凉风阵阵,秋意浓浓,过道两边的梧桐已经尽是金灿。
谢绝了以帮助为由,实际想吃瓜八卦的一众同事,周年年抱着她的小箱子,一步一步走出工作半年的公司。
刚刚她把那沓文件放到石姐的手里,想到对方满脸的错愕以及快瞪出来的眼睛,周年年很爽的笑出了声!
终于给自己出了一口气,都是打工人,谁又比谁高贵?
把纸箱往上提了提,敞开的衣服收紧了点,周年年踩着高跟鞋,毫不留恋的走出了云城最繁华的科技园区。
云城是华国著名的迁移城市,吸引了无数年轻人投身于此,也多亏聚集了如此多优秀的人才,让它成为了第三大城市,也是最年轻的城市。
不过那都是第四次世界大萧条以前了。
刚刚10点,路边的行人多是头发花白,行走颤颤巍巍的老年人,他们穿着轻薄的棉服,三三两两走在一起,都一致带了一丝忧愁。
周年年正与他们擦肩而过时,一个慈眉善目,气度豁达的老人叫住了她。
“小姑娘,大冷的天怎么抱着箱东西,不用上班吗?”老人有些好奇。
也许是老年人都爱看热闹,周年年回头发现一群老年人正在打量着她。
看她干嘛?周年年心想。
无视那些各有含义的目光,她看向搭话的老人,对方回了个善意的笑容。
这位倒是看起来挺年轻的。
周年年还沉浸在辞职的快乐中,她嘴角扬起:“已经辞啦!准备创业开店呢。”
她话刚落下,围观的老年人就炸了锅。
“哎呀,这年头工作可不好找,前几天还有人因为找工作打了起来…”
“你说那个啊,谁说不是,年轻人就是冲动啊,我孙子就一直想辞职,还好我劝他不要,哪能随便辞职…”
“现在创业可不好整哦,年轻人异想天开,到时候肯定后悔…”
周围人七嘴八舌讨论起如今经济形势之差,年轻人压力之大,就业之难。
甚至还有人说周年年身在福中不知福,不应该辞职。
不过不管怎么说,周年年神色不变,反而给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毕竟都是潜在客户,和气生财!
对方居然没有生气,失去兴味的老年人撇撇嘴,无聊离开。
只有那名老人因为频频被打断还留着,他倒是没倚老卖老,反而安慰了几句,又鼓励了一番才走。
周年年还给老人留了地址,这也是潜在客户。
这些老年人去的方向,周年年有些熟,好像是云城最大的心理咨询馆。
大衣里,手机猛然振动了起来。
听着手机那头的声音,她应道:“嗳,我马上来”。
话一说完,周年年抱住箱子快速奔跑,她的头发,衣摆都随风飘起,扑面的寒凉也让激动滚烫的思绪冷了几分。
今天是2035年11月15日。
命运很玄妙。
谁能想到,周年年,一名生活在华国云城,每天最渴望的就是辞职躺平的咸鱼社畜,居然莫名穿越到亿万年后的星际时代,在一颗名叫美食星的星球出生。
在那生活了75年后,她又穿越了回来。
站在灰白的台阶上,周年年眼也不眨的看着这栋生活了25年的房子。
她嘴角微微上扬,清澈明亮的眼眸却像被水雾罩住,雾蒙蒙的,连她的房子都被笼上了一层白纱,看不清了。
颤抖的手终于在第三次,成功把钥匙插进锁孔,打开了棕红色的大门。
轻轻一推,门内的一切都是周年年熟悉的。
带着倦鸟归巢的归属感,周年年把搁在台阶上的箱子抱进屋内,走了进去。
她吸了吸鼻子,有些委屈地道:“好久不见呀”,明明才离开了不到一上午的时间,但是却隔了75年。
手轻轻抚摸过大厅唯一的红木方桌,周年年又怅惘地叹了一口气。
周年年把箱子放到二楼的房间。
她的房子在云城平安巷72号。
当年周父周母不告而别,留下这一栋供她遮风避雨的屋檐。
她也找过媒体寻人,甚至还联系了那边已经断了来往的伯父。
但他们如同消失了一样。
昔日里熟悉的音容笑貌,经过时光的侵蚀,更加模糊不清。
坐在红木椅子上,周年年手撑着脸,无意识的放空自己。
一楼的空间很大,只摆了张大方桌,显得空荡荡的。
“叩叩叩,有没有人在家呀?刚刚约好来装修的…”
周年年有些恍惚的站起身,连忙应道:“嗳,来了来了……”
门打开。
领头的是个肤色黝黑,眼神锐利的男人。
他穿着一件黑色夹克外套,显得年轻不少。
男人笑着,嘴角显出浅浅的纹路:“你们这是城中村吧?太难找了…”
虽然吐槽着,但男人一进屋就带着人用尺子量起面积。
周年年礼貌的答道:“嗯,这里人比较少。”
“你这房子之前是想修成餐馆吧?”
男人来回走动,看着房子布局:“没有设计隔间,但是该有的基本都有,重新装修一下就能用”。
周年年拿来橙汁放在了木桌上,示意他们自己拿后,她才看向男人道:“我爸以前是想弄个餐馆,不过…”
她沉默了几秒:“闲置了,没开成。”
男人点点头:“我叫方原,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和我说。”
说完,他又踱步到门口,打量着门外的景色:“你们这挺清静的,这年头想找个清净的地方不容易。”
“但是你们这太偏,现在的人谁会为了一顿饭跑那么远?”
周年年淡定的甩着手道:“那是以前。”
方原摊摊手:“好吧。”
看完方原给出的图纸,周年年柔声道:“我希望在现在的风格上,能多一些华丽的美食元素,让餐馆活泼热闹一些。”
“可以。”
他转头看向女生精致如玉的侧脸:“不过能问一下原因吗?现在可不兴这个了。”
“这是我师门统一的风格。”
介绍完,周年年带着六人在一楼逛了一圈。
中午,方原准备带团队去外面吃,周年年忙站起身:“不用出去了,你们不嫌弃的话,我做给你们吃”。
方原惊讶的道:“你做?”
周年年认真点头。
方原笑道:“行吧,弄熟就行,随便搞点。”
其他人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敷衍极了。
这种被轻视的感觉,周年年已经许多年没体会到了。
深吸一口气,她去了厨房。
冰箱的库存已经告急,她只翻到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几个色泽鲜艳的青红椒,一包用白色食品袋装好的手擀面。
厨房挂着的时钟已经走到12点。
周年年摸摸肚子,她也饿了。
在美食星,讲究顺时,饿了就得按时吃饭。
在那儿生活的人,做饭都极为美味。
对他们来说,最快乐、最享受的就是做饭了。
经过亿万年的进化,人类寿命变得绵长,75岁的周年年法定上,还属少年人。
因为携带记忆,周年年10岁时,很幸运的遇到美食星最厉害的人,并机缘巧合的拜了师。
在美食星的机遇,是周年年最宝贵的回忆,她确信今后也将是她安身立命的底气。
拿起一把菜刀,她流畅的挥动着,切切砍砍间动作快得能看到残影。
一会儿功夫,粗细、长度,截面都十分均匀的青红椒丝被整齐摆放在青花瓷的盘子上。
将五花肉拎起来,周年年闻了闻:这块肉品质一般。
挑选优质食材的方法,是师傅从入门就耳提面命的,不过她可不能把美食星的标准,完全套用在自己的世界。
按照肉的纹路,将这三斤的五花切成两半,其中一半按照肥瘦对应切成片状,装碗腌制。
刚刚进厨房,她就注意到油桶已经空了,另一半肉就被她单独把肥肉剃了出来。
晶莹剔透,大小相同的肉丁被放进锅里。
小火下,肉丁被不断煸炒,逐渐变成金黄色泽。
干燥的锅面渐渐被油脂没过。
大厅里,方原正指挥人把墙面重新粉刷。
突然,空气里飘来一阵醇厚油润的香味。
方原耸了耸鼻子,不禁使劲吸了一口。
有点香!
接着,一股更霸道呛鼻的辣味袭来。
天老爷,这小姑娘到底在炒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温和斯文版:希望有小天使能喜欢,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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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荷荷委屈,因为掰包谷,原本白嫩嫩的素手变得又红又肿,好像五根萝卜。
说到萝卜,她好久都没吃到肉了。
无语望天。
上辈子,她是一只每天吃吃喝喝躺躺的快乐河蚌,可能老天看不得她,一朝让她回到1970年,成为最穷公社里的最穷大队下,一户最穷家庭的小孙女。
夭寿哪!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可是同族里,最娇艳可爱,水灵纯净的河蚌呢?
即使穿越,起码也给她安排一个大户人家吧!
怎么能那么对蚌呀!
日常一哼哼的小河蚌,哭哭委屈完,抱着自己分到的玉米准备回家。
弱小可怜无助的小河蚌,每天最喜欢的就是去村口的那条小溪戏水沐足。
唯一不好的,就是要经过臭烘烘的牛棚,听说这里住了很可怕,不可说的人……
传说中的坏人长得倒是好看得很,额头还有一点朱砂,清秀中暗藏一分秾丽艳色,听说很多大队里的大闺女小媳妇都喜欢偷偷跑去看他。
小河蚌一点也不好奇,毕竟她是河蚌呀,审美和人类还是有差别的。
就是没想到,一个趔趄,让小河蚌那天直挺挺的摔进淤泥里,正好就被男人撞见。
他毫不费力的将她腾空横抱而起,小河蚌手搭在对方肩膀,那热烫的手温透过柔滑莹白的双腿,感觉都要把她的肌肤灼化。
哭成小泥人的河蚌,哪里注意到那人原本凶戾危险偏执的眼神,堪比阳春三月的水波还柔和。
“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呀?”
“谢淮序。”
谢…序,谢淮序!
小河蚌如遭雷击,这不是之前看过的一本土味年代文里大反派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