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清如今的身体细皮嫩肉,若是靠她一个人弄好这几块地,恐怕她要步上一世的后路——中暑而死了。
就算没有中暑,她也要累死。
这么一想,木清觉得那五阳派当真可恨,可惜她如今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在这个修士杀人不犯法的修真界,她因为不能修炼,所以对五阳派的所作所为虽然气恼,却不能拿他们如何。
她能给周氏下毒是因为她知道周氏和木华丰不敢杀她,她给周氏下毒后所求的也是一个离开木家的自由,若是在木家,她这中身怀灵根却不能修炼的女子,最后只有一个选择——那便是被送给某个厉害的修士,替那个修士生孩子。
因为是要拿她换取利益,自然是要争取利益的最大化,木清知道若是她继续留在木家,最后没了柳夫人还会有王夫人、李夫人,甚至她可能会被送给一些已经半截身子入土的修士,成为那些修士后院中众多小妾中的一个。
穿越到如今,她所遇到的每一个困难,似乎都是因为她不能修炼。
若是她能修炼就好了,若是能够修炼,当初木家便不会允许周氏将她许配给一个傻子,周氏也不敢挪用原主母亲的嫁妆,那五阳派的修士也不敢如此放肆而霸道。
木清第一次萌发出了想要修炼的念头,可原主是九绝经脉,木清根本感受不到灵气,更别提修炼了。
木清感受到一种深深的无力和迷茫,难道就因为她是个凡人,所以在面对这些不公平,就必须打掉牙齿和血吞?
木清转身回到田里,她看着那几块已经平整好的土地,又在心里计算着接下莱的工作量,心绪慢慢平复下来。
这些地已经开垦了,种子已经泡好了,不可能因为五阳派的人说不允许种她就不种了。
她本就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对修士也没有多少敬畏之心,村民害怕会被修士迁怒,她却不怕,若是害怕,她早就听从周氏的话,乖乖嫁给柳夫人的那个傻儿子了。
木清跟木成材打听了五阳派的具体情况后,便放下心来。
五阳派只是一个小门派,整个门派修为最高的便是门派的掌门,只有炼气巅峰,还有三个弟子,分别是炼器五层、三层、以及一层,除此之外,还有七八个刚刚引气入体的道童,那打断木老三腿的便是炼器三层的弟子。
木清打听清楚五阳派的情况后,便放下心来,五阳派的修士不是善茬,她木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五阳派的弟子来找茬,她就将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弄死算了。
木清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但她且并非没有一点自保的能力。
她抬手,从一颗树藤上摘下一朵黄色的野花,用指尖轻轻碾碎。
钩吻,又名断肠草,对猪、牛、羊有驱虫功效,亦可作农药,防治水稻螟虫,对人有剧毒。
这个世界是一个修真世界,这里的农业、医学水平还处于一种十分落后的水平,对许多植物的缺少足够的认知。
比如周氏会将剧毒夹竹桃当做观赏花种在院子里,而木家村会将剧毒的断肠草当成普通的野花。
通过在周氏身上的实践,木清知道这些植物的毒素对普通人有用,对低阶修士也有用,且这些寻常的毒药因为不像那些剧毒的灵草一样拥有灵气波动,一般的低阶修士很难防备。
她看着指尖淡黄色的植物汁液,唇边露出一抹淡笑,与几日前木成材听到她说给周氏下毒时如出一辙,木成材的余光不经意间瞥见木清脸上的笑容,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木成材咽了咽口水,道:“你出自木家嫡□□五阳派弟子不清楚你的身份,所以才会如此行事,待下次他再过来,我会跟他们说清楚,他们定不会再如此行事的。”
木清看了眼木成材,将指尖淡黄色的花朵汁液抹在一旁的树干上,点了点头,“行,你来安排。”
“对了,”木清对木成材道:“我记得村子里有木匠和铁匠,你让他们照着我的这张图纸给我做一件东西出来,钱不是问题,你让他今晚加班,我明天就要。”
木清掏出一张图纸递给木成材。
那是一张曲辕犁的设计图,是在机械化还没到来之前,华夏大地的农民使用了几千年的曲辕犁,木清中午休息的时候,凭着记忆将曲辕犁的设计图画了出来。
“这是?”木成材拿着图纸打量。
“一种种地的工具,名为曲辕犁,可以用来开沟翻地。”木清简单明了道。
木成材是个种了一辈子地的老农民,听到木清这句话,瞬间明白了这个名为曲辕犁的工具在干农活时能省多少力。
原本翻一亩地需要三四个人干一天,而若是有了这个工具,两个人用一早上就能干原本一天要干的活。
木成材看着曲辕犁的设计图,像是在看一个茁壮成长的大胖孙子,他将设计图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看了眼木清,如今他也不觉得木清的笑容可怕了。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木清笑得十分亲切:“那个,小妹,大哥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
木清抬眸,“嗯?”
“你这图纸里的东西,我们能不能多做几副?”他想到了那断了腿再也不能干重活的木老三。
若是木老三家里能有这么一架曲辕犁,他们家也能多种几亩地,来年就不会饿肚子的。
木清摆了摆手,“随意。”
她将图纸给木成材,便没打算藏私,“不过你们必须在明日之前将我的东西赶制出来,钱不是问题。”
她掏了块五两银子的银锭递给木成材,然而木成材却怎么也不肯收:“你能允许我们多做几副这曲辕犁,我怎么还好意思收你的钱?”
“你放心,做这东西不是多难的事,我会盯着他们,明天一早就给你赶出来。”
木成材坚决不收,木清懒得与他多客套,将银锭一塞,拍拍手走了。
她回到竹林小屋中,检查了一遍院子里撒的菜籽有没有发芽,又到后院看了下昨日幸存的那几颗桃树的情况。
望月一身月白色长袍,外罩淡蓝色纱衣,他不知从哪里找到一个竹制躺椅,搬到门前半躺着,拿了本书在手上,看起来十分悠闲。
他看着木清在院子里进进出出忙活,手中的书又翻了一页,过了一会,他问:“你心情不好?”
木清放下手中的水瓢,摸了摸脸,“很明显吗?”
望月摇了摇头,他的妖丹在木清的体内,离得近了,他能模糊感受到木清的情绪。
今日中午她出门的时候还兴高采烈的,怎么回来看起来不太高兴?
“谁惹了你不开心?”他合上书,单手托腮上下打量木清,做出了倾听的表情。
木清的视线落在望月身上,她看到容貌俊美的青年乌黑的发顶上,一对耳朵竖得高高的,他的身后,半透明的白色尾巴轻晃。
木清一脸郁闷地将今天发生的事跟望月说了一遍。
望月轻啧了声,“区区小事,何至于如此郁闷?”
木清洗了手,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双手托腮:“你说得简单,我现在去哪找人给我翻地?”
“不就是简单地翻个地?”望月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他身后蓬松的大尾巴上,白色的毛发一根根舒展,随着他的转身,轻轻擦过木清的脸。
很软,很滑……
木清盯着望月。
望月对自己尾巴做出来的事一无所知,他将木清拉起来,下一瞬,木清便出现在田埂上。
望月与木清并肩站着,他抬手,轻打了个响指,身后的尾巴一分为九,随风招摇,甚至有一条尾巴,搭在了木清的手上。
木清瞥了眼望月,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不过下一刻,木清就没功夫考虑他的尾巴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了,她看到那几亩还未翻耕完全的土地,在弹指间变成一块块疏松的土地。
木清上下扫视望月,盯着望月的眼神都亮了几分——
这不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全自动翻土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