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现实就是这么魔幻且巧合得如同提前彩排过的电视剧情节,那颗直径有两三公分大小、莹润且散发着七彩光泽的珠子,就这么掉进了木清的嗓子眼里,将木清噎得快要窒息。
她锤着胸口,掐着脖子,想将堵在嗓子眼里的珠子吐出来。
而此时,又一道剑光袭来,身旁的男人毫不犹豫地将木清一把推开,木清的身体撞到一旁的竹子上,只听咕咚一声,那颗珠子被木清咽下了肚。
木清从差点被珠子噎死的窒息感中缓过来,她拍着胸口咳了几声,大口喘着气。
而方才那柄利剑的主人终于现出了身影,对方穿着一身黑色劲装,手持一柄银光湛湛的宝剑,朝望月刺去,出手刁钻阴险,充满杀意。
“望月魔头,你杀我师长,我今日就要为我师父报仇!”
原来这个一对毛茸茸耳朵的男人的名字叫望月,木清朝男人的头顶看去,却发现不知何时,男人头顶的耳朵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
他迎面对上长剑,却不慌不忙地侧身避过,他手中无剑,便随手折了一根竹枝,以竹为剑,抵挡住对方密密麻麻的攻击。
这是木清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直面修士之间的战斗,黑衣男子招招狠辣,剑气四溢,庞大而暴动的灵气向外席卷,完全没有顾及到木清这个看起来没有一点修为的普通人会不会被他的剑光或者灵力波及而顷刻毙命。
反而是被黑衣男人称为魔头的望月在应付对手的剑招之余,还要分神保护木清不受伤害,他本就受伤颇重,如今又一心二用,他身上的伤口似乎又重新崩裂,鲜血染红了他月白色的衣服,又顺着衣角滴落在地。
黑衣男人似乎发现了望月的弱点,他看了眼躲在望月身后那神色惊恐,犹如小兔子般柔弱无害的木清,像是见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冷笑道:“魔头,当初我师父跪在地上求你饶他一命,你却还是杀了他,如今你却想护着这个凡人吗?那就看你护不护得住!”
剑气偏转,木清感受到刺骨的杀意朝她袭来,凛冽的剑气还未至,便已将她的皮肤割出细微的伤口。
木清的瞳孔紧缩成一个圆点,而下一刻,一道白色的身影挡在了她眼前,为她挡住那些霸道的剑气。
木清一时间分不清谁才是那个魔头,被别人称为魔头的望月舍身护着她,而那个看起来像是名门正派子弟的人却要杀她这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木清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剑风迎面袭来,吹起望月的一缕发丝,他站在原地,回头对木清道:“找个地方躲起来。”
木清点了点头,她有自知之明,如今她没有修为,这种修士之间的战斗她不添乱就是帮了大忙。
她迅速跑到另一丛竹子后躲着,同时还不忘将之前带来的板砖握在手里。
望月有些不耐地看着持剑男人,以手中的竹枝挽了个剑花,下一刻,风沙骤起,一股极具压迫感的气势以望月为中心,向四周蔓延。
而周围那些四散的剑气,被他的气势尽数压制,男人握着剑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望月,“怎么可能?你不是重伤了?你怎么还能有这样的实力……”
望月懒洋洋地掀起狭长的眼帘,瞥了眼持剑男人,道:“聒噪。”
他以竹为剑,修长秀韧的手指在青竹的衬托下越发莹白,木清透过竹子的缝隙,隐约间似乎看见了男人身后模糊的九条巨大的白色尾巴。
他神色冷漠地看着眼前的敌人,仿佛九天神祇俯视地上的凡人,眼中无喜无悲,只将手中那脆弱的竹枝抬起,向前轻轻一划。
木清在那一瞬间听到了飞沙走石般的巨大声响,她赶紧缩回脑袋,不敢露头,生怕被战斗的余波殃及。
直到外面的声响结束,四周似乎安静得过分,再也没有听到打斗的声音。
他们似乎分出了胜负,但木清并不知道是谁赢了,她又等了一会,却还是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她紧张地拿着手中的板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而与此同时,她感觉到有人从身后拍了下她的肩膀,木清正是精神极度紧绷的时候,突然被人从身后拍了肩膀,她下意识转身,还没看清是谁,就已经将手中的板砖拍了过去。
鬼鬼祟祟,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板砖落到了实处,木清这才看到,她身后的人是望月。
“你……”他看了眼木清,随后两眼一闭,直直倒了下去。
木清:……
她将手中的板砖扔掉,接住男人朝她倒下来的身体,男人虽然看着清瘦,但身高摆在那里,再加上木清如今的身体并不健壮,她还是踉跄了下才将男人拖住,缓缓地将他放在地上,让他不至于脸着地倒下去。
做完这一切,木清小心地摸了摸男人的脉搏,感受到指尖下的搏动,这才松了口气:还好,没死。
木清低头看了看男人,又探出头去看了眼外面,只见外面一片狼藉,她目之所及之处,成片的竹子被拦腰折断,而那个黑衣男人则不见了踪影。
她又缩回脑袋,低头看着脚边的男人,有些发愁。
“喂,醒醒……”她蹲下来推了推男人的肩膀,然而男人并没有醒来的迹象,倒是他头顶的那对白色的耳朵又从乌发间冒了出来,随着木清摇晃的动作,轻轻颤了颤。
之前木清以为男人是一只萨摩耶精,但刚才看到男人身后的九条尾巴后,她才反应过来,人家哪里是什么萨摩耶,而是白狐。
木清这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狐狸精,还是一只男狐狸精,她的目光抑制不住地落在那对毛茸茸的耳朵上,她又低头看了眼男人,男人还未醒来,但呼吸沉稳,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那对毛茸茸的耳朵近在咫尺,她忍不住伸出罪恶的手,轻轻捏了捏男人毛茸茸的耳朵。
他耳朵上的绒毛十分柔软,手感如同上好的丝绸,令木清有些爱不释手。
突然,那对白色的耳朵轻轻一抖,木清还以为男人醒了,她吓了一跳,赶紧心虚地移开手,低头却发现男人的眼睛依旧紧紧闭着,那耳尖的抖动更像是下意识的反应。
“望月?”她轻轻喊了声男人的名字,只见男人的耳朵轻颤了下颤,却还是没有睁开眼。
木清松了口气,不过却再也不敢做这种趁人之危的事了。
木清守在男人身旁,其实以她的性子,应该将这个给她带来麻烦,差点就连累她去见了阎王的人远一点,将他扔在这里自生自灭才对。
毕竟他身上的伤不是她造成的,她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去照顾一个陌生男人。
然而木清想起刚才男人挡在她身前的一幕,最终还是心软了——看在他曾经替她挡过剑的份上,如果他死了,她可以挖个坑将他埋了,再给他立块碑,不至于让他躺在乱葬岗,骨头被野狗挖出来吃了。
木清觉得她真是太善良了。
善良的木清从清晨等到了正午,就在她等得饥肠辘辘,犹豫要不要先回去吃点东西时,男人睁开了他那双看似缱绻深情、实则冷漠无情的狐狸眼,在睁开眼的那一刹那,他迅速扫视了便周围的环境,眼底隐藏着戒备与杀意。
“你醒了?”木清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带着几分愉悦,还有几分藏不住的心虚。
望月回想起他是被木清一板砖拍晕的事,他坐起来,抬手按了按之前被木清拍到的位置,面色漆黑如墨。
他竟然被一个凡人打晕了。
虽然他之前因为战斗而力竭,再加上有伤在身,但这并不是他会被一个凡人用砖头打晕的原因。
这件事如果传出去,他的仇敌肯定会笑掉大牙的。
望月的目光落在木清的脸上,他看见木清有些心虚的表情,“那个,你头还疼吗?”
不说还好,一说,望月觉得他的脑袋似乎有些隐隐作痛,他黑着脸,思考要不要将眼前这个女人做掉算了,这样就不会有第三人知道这件事。
他可以当做这件事没发生。
望月抬起指尖,他如今虽然十分虚弱,但要杀一个普通人还是易如反掌的。
“那个,对不起啊,我刚才不知道是你,”木清挠了挠耳后,浑然不知危险降临,“你要不要去城里找个大夫包扎一下?”
望月抬起的指尖垂下,他坚强地站起身,虽然身上的伤口在这个过程中又裂开了,但他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不必。”
罢了,反正她又不知道他的身份,这件事应该传不出去,他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对普通人出手。
望月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转身看向木清,朝她伸手:“珠子。”
“什么?”木清没反应过来。
望月剑眉轻皱,神色有些不耐地解释:“我刚才给你的荷包。”
“刚才拿错荷包了,你与我换回来。”
他手中出现了一个和刚才他交给木清的一模一样的荷包。
木清沉默,不是她不想还,而是……
“那个,”木清问他,“你之前给我那个珠子,它有毒吗?”
望月:?
他不明所以地看着木清。
“那个珠子,它不小心被我吞下去了。”
望月看着木清,企图从她脸上看到一起恶作剧的表情,然而他只看到了一片真诚。
“你将我的妖丹,吞下去了?!”望月一向冷静的表情,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