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隐蔽的峭壁之下,乌云遮月。
细微的月光透过层层树叶的遮掩,一座长院,四周耸立着泥土围墙以修竹掩饰。
正中的主院。
“回禀大当家,此次劫得银缠两千两,珠宝两箱,”那人说着大笑几声,又靠近些道:“最意外的是还截获了一匹汗血宝马。”
马儿本就是稀贵之物,说句不好听的,一匹马的价格比人还贵。
而这次竟抢了个能日行千里马中之王的汗血宝马。
一时间寨子的氛围活跃起来。
为首的男子见气氛差不多,站起身。
“抓来的人呢?”沙哑且极具震慑力的嗓音,正是这群山贼的大当家——席风逆。
一众人安静下来。
一旁穿着半裸露的虎皮短衣,黑色大裤一只腿放下一只腿束起,不修边幅的模样便是二当家,随意回道:“你不是说留活口,都在柴房里关着呢。”
口中不知嚼着什么,席风逆皱了皱眉心,没有理会他离开厅堂。
夜风婆娑,飒然作响。
叶淞揉了揉眉心,“别哭了。”
柴屋拥挤,呜呜的声音回荡,依旧不得消停。
“你……嗝,”许知知歪头蹭了蹭眼泪,“你懂什么,那可是我押了二十……两黄金租的马。”
越说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骗子!呜呜呜。”
叶淞的视线精准锁定在女子身上。
木屋缝隙微弱的光,透过泪珠泛起莹莹晶亮结在长长的睫羽之上,“啪”一下落下,划过出水芙蓉般清丽面颊,小嘴抿起,泪珠落在那不停颤抖的肩膀,消失无踪。
叶淞蜷起手心,语气无奈中藏着连他自己都无意识的温意,“不是骗子,那确实是一匹汗血宝马。”
许知知抬起头。
那马是真的,她弄丢了的话,二十两黄金更要不回来了,Emmmmmm,更难过了呜呜呜呜。
叶淞:“你……”
“别说了别说了,”许知知痛苦的摇头,心脏好像被插了好几刀,自己的计划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正上气不接下气,她看向呼吸声越发沉重的叶淞。
怎么说也是被她连累的,许知知正要安慰几句,视线却定在他揉按眉心的手上。
……
“你怎么解开绳子的。”噎噎的语气停了哭泣,鼻子红红的奇怪道。
刚说完,一旁一直躺尸的人也动了动身体,“你们能带我一起逃吗?”
她们是被打晕了带上山的,许知知一醒就在这个地方,一直没人出声,她还以为这屋子里只有她和叶淞。这时突然多出一个声音,有些讶住。
见没人说话,那人急了急:“我……我是杨老夫子的女儿杨兮月,若是两位大侠能救我出去,我爹定然会重谢二位。”
!!!
杨兮月!
许知知咬着下唇,感叹着总算有件好事,她的身体灵活的转向另一边,“妹妹放心,我们一定会救你出去的,对吧叶淞。”
又转头看向叶淞,开心的挑着眉,也不管黑黢黢的屋子是否看得见。
……没得到回复的她讪讪一笑,又贴近了些杨兮月,好奇道:“你刚刚怎么一直不说话?”
被贴近身体的女子颤了颤,乌黑的环境,她尽力又缩了缩。
怯懦道:“我看不见,姐姐你哭的好吓人,我好害怕……就,不敢出声……”
说着小声抽泣。
……
噗呲一声,许知知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她承认刚刚确实是有些伤心欲绝,但如她这般的美人,哭起来只会是惹人心疼的,至于吓人……她是不信的。
定是妹妹的胆子太小了,刚要说话。
一直未说话的叶淞忽然道:“有人来了。”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人也顾不得紧贴在一起。
随着门吱呀一声,月光与灯笼的照入,许知知偏了偏头,忽然想到什么,又看向叶淞,只见男人正坐在她不远的地方,双手重新在背后束起。
门外高大的身影挡住月光,随着脚步的跨入,许知知也看清了他的脸。
倒不似她在山下见到的那些山贼,反而一身青绿色长衣,丝绸的料子在月光下淡淡光泽,与之相映的是他头上的雅致竹叶花纹发簪。
精致程度,许知知这个女子都不及。
“知道为什么留着你们吗?”只是说话的声音与这张脸天差地别,仿佛喉咙里含着一把沙子。
许知知不自觉咽了咽喉咙,感受到被紧紧抓住的手臂抖成个筛子。
叶淞也未说话低着头。
旁人或许是以为他是在缩小存在感,可她怀疑,这人是在犯拽。
面前的人长得再不像山贼,也是确确实实的山贼,万一惹怒了他……许知知斜睨了一眼那叶淞。
虽然上一世没听说过叶淞会武功之事,可他毕竟是叶家后裔。
但萧烨川又放心放他回军营,可见叶淞的武功应当不高……那,他会救自己吗?
阿呸,靠人不如靠己,何况这个人是叶淞。
兰亭山的山贼向来不留活口,可见只是求财,而上一世的杨兮月似乎也是死在山脚。
如今却被俘虏上山。为何?
变数在她和叶淞身上,许知知望着那人的目光,心里一咯噔,脸色煞白……
“你想干什么?”尽管她也不想开口,又怕无人回答恼了他。
席风逆的目光也确实在她和杨兮月的身上打转,最后定在许知知的脸上。
缓缓蹲下身,任由衣衫垂地。
许知知害怕的缩起,依旧逃不过男人的魔爪,下颚被捏起。
滑腻的指腹在她脸上游走,叫她头皮发炸,脑中无声的叫着自己冷静。
“你……你想干什么?”
许知知虽问着,心里却也知道这山贼想干嘛,无非是求色。
她紧闭的眼睛,“我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的条件,放了他们。”
色就色吧,总归她不能死,叶淞也得活着。
她若死了,难保萧烨川不重新将目标又转到阿姐的身上,若……她还是活不了,只希望叶淞能看到她今日救他的份上,帮护她阿姐。
许知知这样想着,难免湿润了眼框,看一眼叶淞,没想到那人似是有所觉,也瞧了过来,目光不偏不倚撞上。
那双幽深深邃的眼眸,还真的是……一点儿感激之情都没有啊!
愤恨又气呼呼的移开目光。
叶淞的视线却依旧在她的脸上,确切的说,是她脸上胡乱摸着的那只手,沉冷的眼眸内翻滚着一片暴虐的戾气。
“你没资格与我谈条件。”席风逆松开手,手掌摊开,另一只手在腰间不知掏着什么东西,“你用的什么胭脂?”
“嗯?”她懵了一瞬。
见男人可没有充问一句的耐心,她摇了摇头:“我今天没擦胭脂。”
席风逆看向她,眉眼皱起,有些扭曲。许知知忙加了句:“我平日用的都是从兰香坊买的。”
“瓶口巷尾的兰香坊?”语气不难听出的嫌弃。
许知知点头,有些好奇他怎的这般清楚,望着席风逆终于拿出了布娟将刚刚碰过她的手擦拭干净,“那儿都是些劣质香粉,用的时间长了,会使皮肤损伤,重则溃烂。”
还好,她不常用。
许知知庆幸,下一秒,入被雷劈中一般僵直身子。
席风逆已朝着叶淞走过去,手指微翘起,与刚刚对她的嫌弃神态不同,多了些……娇羞?
脑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好家伙!!!
怪不得啊,当年如杨兮月直接死在了山脚下,而十年后的一众上京赶考的学子只是失踪,却没有尸体!
席风逆望着叶淞,眼神说不出的眷恋惊叹,“小公子……我们倒是可以谈谈条件。”
手掌抬起,没有如对待她一样只用两个指尖的轻挑藐视,而是用手背,如同观玉一般的珍惜。
叶淞偏过头,动作有些生疏,想来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就连一直在许知知身边发颤的杨兮月也不抖了。
……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我家男主终于会吃醋哄哄媳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