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这画旁人瞧见不好

短短一句话,点到了萧烨川的心尖上,比起清冷佳人,他尤爱柔若无骨的白瓷美人,是以他才一直未召见许家那位嫡女。

那种欺负起来莹泪汪汪的易碎感,萧烨川手指摩挲着玉白杯壁,腹下隐隐发热。

“当真?”

“奴才不敢欺瞒。”赵真知晓萧烨川这是来了兴趣,心下暗自欣喜,不知想到什么,面色变了变:“只是这女子见识短浅了些,竟拒绝了和离,这叶家新寡的身份……”确实有些棘手。

后面的话在看见萧烨川脸上阴冷的笑容时没了声儿。

毕竟叶家的功勋在那,纵使落末如此,他们也都是暗处行动,明面上依旧是厚待的。

真金白银都是隔段时日连箱赏下。

只是前头赏下,后退叶景的病症便会加重,银两也就变成各种无用补物药品。

久而久之不知情的百姓只会认为将军府一如既往的皇恩浩荡,然而实际情况可谓是天差地别。

但夺亡人之妻此事,难免落人话柄。

“我倒觉得这样的身份……”萧烨川眼底的精光闪烁,“更为刺激呢。”

他与叶景是同辈之人,少时的叶家可谓如日中天,叶景更是少年成名。在京中,就是他这个太子都得退让几分。

父皇每每在督查卫听的叶家的动静后,都会变得异常狂暴,他作为太子自然得平息怒火,其中总会拿来作为比较。

萧烨川手心用力,青筋与手中的玉白形成鲜明对比。

他是太子,现下更是这萧朝的皇帝,叶景?一个死了的人,拿什么与他比。至于他的遗孀……

一脸阴沉:“拟旨,朕亲自去一趟叶家。”

赵真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勾着头将笔墨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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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府。

软软将床铺叠好,见许知知已简单的将头发绑起,窗头罅隙的日光,如墨的发丝除了白的的布条,什么装饰也没有,却也意外的好看。

软软张着嘴怔了片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夫人,木柏还在外面等着呢。”

早晨事多,夫人又得梳洗,再加上小公子那边确实少有人来,是以也不怪她忘了。

许知知的背脊僵了一瞬。

自重生以来,她某些方面变得分外敏锐,尤其是对叶淞的直觉。距离他爬上那首辅之位还有十年,此时还是这样一个连封号都没有的小子。自己待他虽算不上多好,却也没有让许家继续侮辱他,至今应当还未有什么搓磨,昨夜却有这样强的杀意。

还有他从未问过新婚之夜的事,让她越发没底,刚重生来只以为他沉的住气,自己无愧于心,主动提起合卺酒之事反而显得心虚。

可现下……她抚了抚眉心,长叹出一口气。

那样的气场,比起十年后,依旧未有逊色。

说明她一开始就错了,原以为叶淞的狠戾是这十年间一步一步向上爬时所练就的,以至于她完全忽略了他本身。

没记错的话,叶淞今年也才十九,只比她大了一岁……怎么就这般难搞。

“快请。”

她准备妥当去到外间,面对小脸肉乎乎的木柏,许知知心道不单兄弟相差甚远,连主仆都天差地别

笑着迎上去。

“夫人安好。”木柏双手抱着画轴,乖顺的鞠躬。

“起来吧,”许知知摆了摆手。

一旁的软软将画卷接下,放到一旁的桌上。约莫七八个,滚在桌上几乎堆成个小山,还有一副的一截滚掉出,露出一块裸_露的结实的身体部位。

许知知:……

木柏目不斜视:“那我先退下了,夫人。”

许知知当机立断:“慢着。”

木柏歪了歪头,似是不解。

她露出慈意的笑容:“我院里就软软一人,挂画这种事你是男子,不如帮帮忙。”

木柏看着软软,肉蛋似的小脸变得坚定,点了点头,主动走到桌边拿起一副画,“夫人客气了,要挂在哪儿呢?”

许知知挑了挑眉,手指顺着大门的方向移动到最显眼的位置。

木柏手臂木了一瞬,望着自己手中的画卷,一眼就认出了里面的大公子,只是年轻许多,十六七岁的模样,清俊的面庞看得出的意气风发,一身墨袍下的双腿……完好。

心中一股酸涩。

刚挂完一副,许知知又递来一副,依旧是叶景的画像。

她环绕四周,指了指墙上的送子图古画,“那个拆下来,换上这个。”

木柏:……

直至最后一副,那张半裸着身体的画像,他有些不确定道:“夫人,这个也?”

许知知眯了眯眼睛,瞧着这幅最中她意的画像,“这个就挂在我的床头罢。”

望着呆愣住的木柏,小小的年纪,她心中一丝罪恶感生出,轻咳一声稳重道:“这画不好让旁人瞧见,放我床头最为隐秘。”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安全。”

……

穿堂风呼啸而过。

许知知果断换了个话头,“叶淞出门了吗?”

木柏也肉眼可见的呼出一口气,挠了挠头,“公子今日休息,正在院里看书。”

休息?叶淞干的什么活她不知,但每日里比鸡早的出门,比狗晚的回来,这样奴役剥削的活计居然还有休息?

许知知也就心里琢磨了一瞬,今日在家也好,如今她画也挂了,也是示好的由头。思索一晚,许知知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与他解释清楚的。

忆起昨夜里,她打了个冷颤,再来几次,她怕是比上一世死的还早些。

刚踏出院子,转角的青石踏步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许知知停下后退几步以防撞上。

“怎么了?”将军府人少,府里人也佛系,鲜少有这般急促的时候,她猜测定有急事率先开口。

“夫人,”来人先行了个礼,声音急切:“圣上来了,现下就在府中,夫人快过去迎驾吧。”

“圣上?”

圣上怎么会来将军府?许知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住,眉心不自觉的微拧。

将军府叶氏夫妇离奇身亡,先皇曾留下此乃萧朝之不幸之言,随后病逝。后来叶景双腿残废之后,将军府彻底落魄。

民间也时不时有传言当朝的圣上深仁厚泽,哪怕将军府再无功绩,然而赏赐从未吝啬。

可许知知知晓,将军府很穷,有些事不经推敲,只是她管不了也刻意的没有去理会……

“夫人,夫人?”

许知知回过神,“我现下就去。”

不敢耽搁,此地到前厅距离不远。

约莫半柱香的路程,许知知举起长袖微微挡住些刺人的光线,到前厅廊坊时,远远便瞧见叶淞的身影。

面朝里屋,檐顶的光线正好打在男子的脸上,映出流畅的侧颜,跪在正中,薄肩笔直的立在那儿。

许知知可不觉得这样的场景多美,她走过来是知道这光线晒人的紧,何况叶淞还是直视着那光。

眉心微动,脚步下意识快了一些。

廊柱之间,不远处那明黄色的背影呈立,空气中似有一股威压,她走到与叶淞齐平处,心下一跳。

“民妇许氏参见皇上。”沉了沉音,许知知朝着背影叩拜缓缓道。

骁骑将军是先皇所赐的封号,袭承得看圣上的旨意,叶景并未受封也无官职,是以她自称民妇。

她拘着身子,眼睛看着地面,耳朵却异常灵敏的听见那人转身的声音。

也不知是不是幻觉,头顶压下来的视线似乎分外灼热。

许知知捏了捏泛白的手心,呼吸不由得屏住。

她的直觉没错,萧烨川确实在看她,说是看也是打量。如同古老深林中的虎,长久的王者地位让他无需隐藏这种侵略的气息。

只是这样反而能令暗处的野狼更好的隐匿,叶淞略垂下眸,遮住眼底的意味不明。

“起来吧。”

萧烨川俯视着,眼见着他说话时女子细嫩白皙的颈脖几不可见的颤抖,墨发垂下,清风拂来,吹的素白绑带轻轻的漾,扫过那雪玉般的肌肤擦出一抹红。

舌尖抵着上颚,喉结上下滚动。

一旁的叶淞依然不动,许知知一时间也不敢动作。一缕风抚上背脊,阴丝丝的冷意。

僵持几秒,头顶传来一抹轻笑。

作者有话要说:本作者保证:叶淞你会后悔挂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