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熠跟着乌清寒,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她冷眼瞧着,领头的女孩儿满头珠翠,衬得她本就明艳的脸庞更加光彩夺目。
最重要的是,她穿着一件泛着珠光的白色华服,华服侧面浅浅露出用金线绣着的灵兽爪子和几朵祥云。
云熠心中冷笑,知道这华服的背面,定然是一只用金线绣成的白泽灵兽的图样。
这样的华服,是只有白泽的储君才能穿的样式!
原身的这位便宜表姐相思思,全身上下令其出彩的东西,大致没有一样是真正属于她的,包括她那张明眸皓齿的脸。
云熠虽没见过相思思,但是剧本里却有写,相思思属相柳一族,而相柳本是上古凶兽,九头一身且相貌极为丑陋。
所以,有相柳血脉的人,也都长得很丑。
但是相柳血脉越纯的人,头颅便越多,若是被砍掉一个头,虽会影响其修为,但是不会使其丧命。
有些相柳族人心术不正,便用邪术把美貌之人的头颅砍下来,安在自己的头上。
相思思的父亲,也就是原身的便宜姨父相荣便是如此做的。他也因此攀上了原身的姨母,也就是现在的白泽国主。
至于那身华服,相思思就更加不应该穿了。
相柳一族雌雄同体,可以和别人怀孕生子,也可以自己孕育子嗣。相荣害怕自己的子嗣有了白泽血脉,成为别人的口粮,所以特地自己先有了孩子,然后再借由原身姨母的肚子生出来。
所以,相思思和白泽一族,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
此时,相思思带着一众人等,已经走到了云熠和乌清寒的面前。
云熠低着头,做出一副瑟缩的样子。
剧本里有写,原身天生性子软弱,就算她亲生母亲还在世时,她都被这相思思拿捏地死死的。
果然,相思思只撇了一眼云熠,然后挥了挥手,让身后众人停在了原地。
而她则扬起下巴,走到了乌清寒面前:“清寒,此行可还顺利啊?”
乌清寒微微一笑,道:“还算顺利。多谢公主挂念。”
“是盛泽公主!”相思思强调着,然后道:“若非我恳求母亲,别说去给那人收尸了,你恐怕都要受牵连!”
乌清寒长叹一声,道:“乌界他咎由自取,确实是我太过放任的缘故。若国主怪罪,作为皇子,我也是应当受着的。”
见乌清寒仍旧不买账,相思思变了脸色:“皇子?你这位皇子,跟我妹妹这公主,可是一模一样呢。”
说着,相思思瞥向云熠,道:“妹妹,多日不见,你怎么还是这副窝囊相?”
而此时的云熠正在观察着,跟着相思思来的那群人。
只见那些人之中,有一大半儿都穿着白色的袍子。可见,他们都是白泽的族人……
听到相思思在数落自己,云熠才缓缓转起头,双眼含泪,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看清云熠的样貌,相思思愣了一愣。她只觉得,之前那个懦弱又粘人的李云逸,今次回来有些不一样了。
她好像……变漂亮了!
“看什么看,谁让你把头抬起来的!”相思思本能地讨厌这样的李云逸。
“我……”云熠不知所措地看了看乌清寒,缓缓道,“并不是我惹你啊。”
“呵呵。”相思思冷笑,意有所指地道,“你们这种人本身,就够惹人不快的了。若是再不听话,就是令人厌恶了!”
云熠回头看了马车一眼,然后又眼巴巴地瞅向相思思,用恳求的语气道:“不要讨厌我们吧。”
说完,云熠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然后才接着道:“陆信郎告诉我,世上最高贵的便是神族血脉,白泽便是其中之一,想来乌公子的三足乌血脉也在其中。我们又怎么会惹人厌恶呢?”
云熠的话,本身是在反驳相思思。但她的语气极柔和,神色也是非常谦逊的。
相思思看到云熠的神情动作,只觉得她还是以前的李云逸。此时的她只一心想要降伏乌清寒,并没把云熠的话放在心上。
她只道:“神族又如何。你们没听过有句话,叫做落架的凤凰不如鸡么?”
“万物皆有灵。”云熠喃喃着,“表姐,我们应该尊重每一个人。”
听了这话,乌清寒怔了怔。
可相思思却立刻炸了毛:“你叫谁表姐!”
云熠吓得一哆嗦,急忙向后躲了一躲。
乌清寒见状,下意识上前一步,挡在了云熠身前,道:“公主,何必如此疾言令色。”
“你护着她!”相思思眉毛一横,怒道。
“白泽乃礼仪之邦,这里又是皇宫要地,还有那么多人看着。”乌清寒顿了顿,狭长的眼睛上挑,继续道,“公主何必自毁清誉呢?”
“乌清寒,你别给脸不要脸!”相思思涨红了脸,“动不动就跟我提礼仪清誉,我今天倒要看看,你一个落魄皇子,要对我行什么礼!”
随即,相思思一边瞪着乌清寒,一边喊着:“云菁霁,你是司礼监的掌事。你出来告诉这个三足乌国的皇子,该对本盛泽公主行什么礼!”
只见一个长相清秀头戴束冠,女官模样的女子走了出来。
她带领众人走到了相思思的身后,然后道:“盛泽公主乃国主亲封,若乌公子在本国没有封号,需行臣子之礼。”
相思思得意地瞅了眼乌清寒,昂着脑袋向后退了一步。
乌清寒唇角勾起笑容,眼中却一片冰冷。但他仍上前一步,眼见就要跪了下去。
“可是……”云熠忽然皱着眉,小心翼翼地道,“云墩,你是不是也要向表姐行礼呀。”
云熠的声音不大,可周围的人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相思思也听到了一个“表”字,气得立刻拉下了脸。可见到云熠是在提醒别人给她行礼,便也不好发作。
一旁的云墩愣了愣,众人的目光都集中了在他的身上。
“是臣下怠慢了。”云墩先向云熠行了一礼,然后才转向相思思。
还没等他跪下,却听云熠继续道:“可是,这好像也不和礼仪。”
正说着,云欣子便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她一把拉住云墩的袖子,不让他跪下去。
云墩想了想,便立刻反应过来,也停下了行礼的动作。
云欣子还是有些怕相思思,只埋着头喃喃道:“尔等都未向我们殿下行礼。别人又怎可受礼?”
在白泽皇宫中,本来应该是血脉越纯的人地位越高。
所以,应该是相思思先对云熠行礼,然后其他的人才能向相思思行礼。
看到云欣子及时出现,即使她仍旧埋着脑袋,云熠还比较是满意的。这个小员工可是越来越聪明了,云熠本来以为,自己要自说自话地演完整场戏呢。
相思思也反应了过来。
她先瞪了云欣子一眼,转过身蔑视地看着云熠:“妹妹,许久未见,你却忘了你见到我时,应该做的事情么?”
以前,只要原身的母亲出去打仗,相思思都会进宫来陪伴原身。刚开始,相思思还有几分忌惮。后来她发现,原身性格软弱又极为粘人,所以她便开始反客为主,让原身对她俯首帖耳。
云熠眨了眨眼睛,一双杏眼立刻含了一汪清泪。
她缓缓抬起头,动情地道:“表姐,我一直很想你啊。”
听到云熠再提“表”字,相思思的脸已经拉得如马脸那么长,这个“表”字,让她的身份原形毕露。
相思思不想被别人注意到“表”字。
她忍耐着心中怒火,一边前倾了身子,想要贴在云熠耳边,一边压低声音道:“谁让你这么称呼我的。若再乱说话,我就把你关进柴房里,三天三夜不许别人理你!”
就在相思思说话的瞬间,云熠向后退了两步。所以乍一看起来,倒像是相思思准备向云熠行礼一般!
“表姐,你我关系这么好,你大可不必行礼的。”云熠一边后退,一边用双手扶住了相思思的双肩。
相思思见自己的威胁竟然不管用了,再加上又丢了面子,于是气急败坏地道:“你个弱种,谁会向你行礼!”
“弱种”是外人专门用来贬低白泽族人的脏词,意指白泽血脉孱弱无用,根本不配位列神族。
所以这话一说出来,在场所有的白泽族人,脸色都变得不好看起来。
云熠则一脸不可置信,带着哭音道:“表姐,你怎么能这么说!”
相思思一向骄横惯了,她虽也知道自己用错了词,但仍旧嘴硬道:“我说什么了?我是提醒你,我们小时候说好的事情,难不成你都忘了?”
相思思和原身小时候可说了好些个事情,云熠此时当然不知道她指的哪一件。不过没关系,云熠记性好,一件件问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