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你所想正是我想说的,尽管放手做吧,其他的有舅舅操心,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沈琅来的急,没带几个人,打算先去人伢子那里买几个奴仆替补着,供外甥驱使。

这段时间他得呆在荆州和地头蛇应酬,毕竟以后少不得和这些人打交道,不可轻易得罪,宁愿破财消灾。

把生意转到荆州这件事他也得亲自盯着,新开的特色酒楼就只能交给阿姐了。

想起阿姐年轻时的风范,没什么不放心的。

就是不知道这次赢儿又能做出什么来呢?

青竹拿着银票很快就找了中人把宅子买了下来,幸好那人更着急出手,没有趁机涨价。

第二天下午,青竹就去衙门拿了房契。

这个朝代的人洗衣服主要是用皂角、无患子等揉搓起泡,很难洗净衣服。

褚赢已经可以想到,如果他做出了清洁力度强的肥皂,该多么受欢迎?

加点花汁,香味,又会变成了贵族人人趋之若鹜的香皂。

奴仆们煮着猪板油,心里直嘀咕。

这是想要熬猪油吗?都说君子远庖厨,主家的少爷倒是奇怪,一来就是让他们进厨房干活。

他们都是昨天被沈老板精挑细选的身家清白的奴仆。

被沈老爷仔细叮嘱,少爷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更重要的是要闭紧嘴巴。

他们的双亲都死绝了,又无妻子孩儿,加上签的死契,自然都是听主家的话。

这个世道能有口饭吃不错了,谁也不敢动歪心思丢了饭碗。

把白花花的猪油倒进锅内,一人烧柴火,其他人站在灶台前盯着猪肉的熬制。

大火烹煮,很快澄黄的猪油就被熬了出来,喷香的气味,让几个许久没有闻过肉味的男人差点淌出口水。

把油渣全部捞出来,中间谁也没敢偷吃个油渣,都老老实实的做着事。

早市没见过有卖豆萁的,还好青竹从邻居家那里弄来了一些。

这豆萁一般都是当柴火烧的。

少爷却让他们放在铁锅里烧成灰。

按照他的吩咐把灰和石灰放在清水中搅拌化掉,少爷加入了一点白色的粉末,看起来像是石灰粉。

然后让他们用细布包着漏斗把杂质都过滤了出来,只留下澄清的水,少爷说这便是碱水。

又让他们把这碱水倒进盛放猪油的锅里,不停的搅动。

众奴仆一时有些心痛,加入这脏水,这猪油还能吃吗?

虽然不解,但还是照着少爷的要求把猪油盛到一个长方形的模具里静置。

这混合物需要静置三天后才会得到肥皂。

“这猪油渣你们想吃就拿去吃,这几天你们谁会做饭就负责伙食的事,回头再请个厨娘,你们好好干,工钱少不了你们的。”

褚赢挑了一个油渣放在嘴里,嘎吱嘎吱的,香脆,古代的肉就是比现代吃饲料长大的猪肉好吃多了。

众奴仆皆是震惊,他们还能领到工钱?听那人伢子说,签了死契的,若被人买了去,都是恨不得当牛使唤的,原来还有钱拿?

这是积了几辈子的福啊,碰到这么一个宽厚的主家,要都是这样的主家,谁不愿意卖身为奴啊。

日子简直比他们自由身的时候还过的好,以前可能在地里干一整天活,都不一定能填饱肚子。

如今他们却能吃上厨娘做的饭,只是做点庖厨之事,就得到奖赏。

众人此刻的心情,就是主家让他们去死,他们也愿意。

让青竹留下安置众人,褚赢独自回了书院,第六感让他总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可是一回头又没有发现什么痕迹。

刚进书院左边长廊,就看见褚盛正和姜硕说着什么,脸上尽现谄媚之意。

姜硕眼高于顶,出生高贵,是荆州名门望族姜家子孙,学识渊博,水平远远超越他们这些小官之子,一向是不屑与小门小户往来的。

他极其厌恶不学无术的人,连原主这种好学的人,在路上碰到,他都是视而不见,更别说褚盛了。

这两个人怎么会搅和在一起呢?

难道是因为他?褚赢不想给自己找麻烦,立刻转身换了条路回去。

发现赵明非竟在寝所乖乖抄书。

看见褚赢进来,赵明非一个咕噜爬起来,扒在门檐上左右探脑,这才姿态别扭的说。

“你小心点褚盛吧,他可能又有什么坏点子要对付你了。”

这才注意到,他这个室友竟然很久没有掺合进他和褚盛的事了,十分的有进步。

褚赢想,他也是是时候给褚盛一点教训了,这一招叫借刀杀人。

“你上次不是想改变?现在我可以教你了。”

“真的?!”赵明非捂住了嘴,又假装不在意的压低声线。

“当然,我要你明天只请其中一个人吃饭,以后要做到对他有求必应,其他人你别理,你照着做就行,不要问为什么。”

赵明非心里抓耳挠腮。想不通这样做的意义,可褚赢显然没有回答的意思,这个书呆子看起来是值得信赖的,那他就试试吧。

他挑了个平时和他关系还好的,说只请他吃饭,一开始他还不想去。

一听说是请他去好客来,立马同意了,两人点了一桌山珍海味,大吃了一顿。

自己对那人格外好,真的做到了像褚赢那样的有求必应,渐渐的。

那人好像觉得自己对他格外不同,不再跟在褚盛后面了,反而天天对着自己献殷勤。

其他的人看见他,也不再像褚盛那样对他视而不见了,偶尔还主动和他打招呼,但他视而不见,只和那人玩。

他那粗神经,最近都能感觉到褚盛和那群狐朋狗友们之间的风流涌动,明显生了嫌隙。

褚盛也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兄弟们一个个都不服管了起来,他哪里有钱天天请他们吃饭啊。

那个赵明非又不做冤大头了,他才不想掏腰包,没想到这群人一点义气都不讲。

不就是少吃了几顿饭,少喝了一点酒吗?还和他嚷嚷,说谁谁谁天天跟着赵明非吃香的喝辣的,跟着自己啥也没有。

哼,他已经攀上了姜家少爷,还需要他们这群喽啰干什么?褚盛罕见的没有安抚兄弟们的情绪,反而叫他们滚。

反正等过几天看见他和姜硕称兄道弟,这群人还会乖乖回来的,都是一群势利眼。

赵明非看见兄弟们果然又像以前那样围在自己身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并未像想象中那样高兴,反而有点失落和厌烦。

看见室友焉不拉几的样子,褚赢早有预料。

“何为酒肉朋友,就是能够一起吃喝玩乐,却不能为你雪中送炭,这样的人能被称为朋友吗?

往常看见你总为这些人烦忧,你如今觉得值得吗?赵明非,你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去交一些真诚的朋友才对。”

赵明非沉默了,盖上被子,良久都没有说话,也不知是想明白了没有。

豫州,沈卉收到弟弟的来信,摇了摇头。

“你看看,一点都不省心,去的时候说的好好的,过几日便回来,结果倒好,一去不回。

连精心准备开业的酒楼都不管了,只顾着寄自己的信,也不说把赢儿的信一起捎回来。”

看见前夫的下场,和那个贱人反目成仇,一桩一件都让沈卉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这几日真是高兴的合不拢嘴。

听见小姐的话,沈嬷嬷笑了。

“小姐,我看您明明高兴得很呢,以前您未出阁的时候,不就很喜欢打理账本吗?

我老婆子看得出来,小姐您其实很想做生意的,只是生了个女子身。

为了婚嫁,强迫自己学绣花管家,如今琅哥儿和小少爷都支持您,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

沈卉面带怀念,想起了从前的那个爽朗的自己,背着爹娘偷着出去做生意,赚到第一笔银子时的那种满足感,终是翻开了弟弟的计划书。

一番筹划,决定让酒楼按照原计划开张。

初四,宜开业,人山人海,挤了半条街。

“哎,咱们安宁县终于又新开了家酒楼了,那万宁酒楼我都吃腻了,那是真不如以前的口味,又贵又不好吃。

听说沈家这次搞了一个叫什么特色酒楼的,食材是我们从未见过的辣椒,还有个叫什么火锅的,都听都没听过。”

一个食客颇为兴奋的看着身穿红色褂子的小二点燃鞭炮。

“我也没听说过,你看,他家小二都和别家穿的不一样,红红火火的,看着喜庆得很,不管多少银子,我都想去尝尝鲜哩。”

能去酒楼吃饭的,自然都是不缺钱的主儿。

一听说酒楼是沈家新开的,加上县令已经倒台,颇多富商都来捧捧人场,没银子的也愿意给乐善好施的沈家捧个人场。

随着鞭炮燃完,客人们一波一波的被小二有条不紊的带进去。

食客一看装潢便知这是用了心的,不同于其他酒楼昏暗的气息。

这沈家特色酒楼两面通窗,明亮无比,竹桌竹椅。

每张桌子上都有一个大铜锅。

众人心中惊奇,从未见过吃饭的桌子上还摆个锅的,这到底是做什么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