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昏厥前隐约听见青竹的尖叫。
褚赢房间。
“这脉象奇怪,太奇怪了。”
大夫眉头紧皱,满脸的不可置信中又带着一丝对自己医术的不信任。
反反复复把脉了十几次后。
沈夫人眼泪已经浸湿了一条帕子。
“大夫,我儿到底怎么样?是要给他准备后事了是吗?您告诉我,我能撑得住。”
话是这么说,身体却是马上要晕过去的状态,被沈嬷嬷牢牢扶住。
大夫捋了捋长长的胡须,头摇了又摇。
“不是,令郎的身体现在健康的不能再健康了,余毒已全部祛除。
不知道是服用了什么灵丹妙药,竟是连同不足之症都一起治好了!”
说到激动的地方甚至还想抓住沈夫人的头摇晃,勉强抑制住了这种冲动。
“到底是给他吃了什么,请一定要告诉老夫。”
沈卉听到大夫的话,晶莹的泪珠还挂在脸上,笑容却已经忍不住绽放开了?
“大夫,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所以你们给令公子服用了什么?”
可惜此时,没有人搭理可怜的老大夫。
所有人脸上都欢欣雀跃,沈家这几天暗藏的乌云密布终于烟消云散了。
大夫被赶回来的沈琅亲自送走前,还在惦记着答案,甚至想留下来用膳,被徒弟连拉带拽的拖走了。
沈卉温柔地看着儿子的睡颜,一脸慈爱,如今可好,赢儿的命保住了?
“叽叽叽,你特喵的王...担。”
“沈嬷嬷,你听清赢儿在说什么了吗。”
“夫人,估计是公子在说梦话呢。”
999摸了摸幻化出来的鼻子,只有它知道,宿主在说,“999,你这个王八蛋。”
可是也不怪它嘛,它还没来得及告诉宿主怎么服药,宿主就囫囵吞下去了。
褚赢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他睁着眼睛望着床板。
“宿主,你没事吧。”
但999知道宿主不会搭理他的,他现在估计还沉浸在那种脱胎换骨的余韵之中。
“我也没想到你直接吞啊,不过,你也因此得到了一些意外之喜,解毒丹如果用水服,只能解毒,
如果口服的话,则有洗筋伐髓之效,就是有疼死人的风险,还好,宿主你熬过来了,你要是死了,我是没有办法救你的。”
褚赢似乎想扯出一个笑,但最后只是动了动眼珠子。
“《百家姓》的奖励呢?”
“叮咚,恭喜宿主,得到了随机奖励——纸张的改造之法,是凝聚古今智慧,能够在这个朝代条件下被制造出来的丝滑纸张。”
褚赢的脑海中瞬间出现了这些知识。
汶朝纸张制作的工艺是用树皮、破布、渔网这些熬成浆,均匀铺平,然后晾晒而成。
而改造之后的工艺,则是制浆、调制、抄造、加工。
选用纤维含量最高的构树树皮,用烧碱对树皮进行浸泡,最后加入石灰石粉末漂白,虽然工序会多上几道,但是最后得到的纸张洁白光滑。
褚赢已经想到,这种纸张要是售卖会引发多少文人的追捧。
对了,还可以在制作过程中加入颜料、香料。
颜色妍丽,还散发香味的笺,一定很受贵族女子的喜爱。
脑海中飞速勾画了一个以纸为核的简易蓝图。
这件事非要交给舅舅不可,毕竟他可没有什么从商经验。
褚赢顿时满心火热,恨不得现在就起来实行计划。
时间不等人啊,现在时间就是金钱。
他缓了缓,等从挫骨般的痛楚中抽离出来后,立马动作迅速的下了床。
“少爷,您醒了?”
青竹正在观摩沈嬷嬷给几个舅老爷送来的小厮丫鬟训话,他眼尖,看见了一脸亢奋的少爷。
果然是大好了,瞧着少爷脸色都红润了几分。
一向从容不迫的少爷,表情此时有些急切。
“青竹,我舅舅是不是回来了,他现在在何处?”
青竹不太清楚,挠了挠头。
“舅老爷这会应该在书房。”
被沈卉派过来,暂时替褚赢管理院子的老人沈嬷嬷,显然熟知家里几个主子的动向。
褚赢得到信息后,就大步离开了。
青竹赶紧拿了件薄褂子,追上去。
沈琅此时正在书房里对账,虽然有账房先生,但是为了稳妥,他还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亲自盘一下账。
今天刚好是各个店铺管事把账本送来的日子。
除去完成姐姐交代的事,回来看望生病的外甥,得到痊愈的好消息后,他就一直呆在书房里拨弄算盘了。
此时他眉头紧皱,去掉酒楼生意后,相当于把沈家生意打掉了三分之一。
县里以前最好的万宁酒楼就是沈家的,他爹想尽各种办法,这才打响了酒楼的名声。
整个安宁县的百姓都知道万宁酒楼物美价廉,而现在呢?那王贵从自己手里夺去了万宁酒楼,把酒楼糟蹋成什么样了?
他沈琅对不起沈家的列祖列宗,没能保住家业。
本来酒楼的收入,去掉成本,剩下的钱可以被用来带动其他的店铺,可如今,他可能要关掉两三个书肆了。
沈琅心里满是愤懑,县里的书肆早就饱和了,本来就赚不到几个铜板。
而那个王贵的狗腿子还故意开了家新店和他沈家打擂台。
卖同样的书总是比他家便宜两文,很多客人就这样流失了,这样下去,用不了几个月就要做亏本买卖了。
更令人懊恼是,王贵还出高价挖他这边的管事。
眼看着这些年主仆欣欣向上的局面就要被打破了。
许多店铺的管事都向他反映手下的人最近浮躁的很,好几个甚至都不干了。
这该如何是好啊?
沈琅才续起的几根胡子都要被他拽断了,他却不自知。
心里虽烦闷无比,手上的算珠子倒是打个不停。
直到听到管家的传声,这才从繁琐的思绪中挣出。
“老爷,少爷来了。”
本来以前下人都是叫褚赢表少爷,但自从姑太太和离回来以后,老爷特地严令上下,以后不准叫表少爷,都叫少爷。
沈琅放下了算盘,心里松快了一瞬,这是姐姐唯一的儿子,他一向也是当成自己的亲儿子看待的。
“赢儿,你怎么来了,虽然大夫是说你大好了,但是也是刚痊愈啊,还是要卧床休息为好。”
说着,接过青竹递过来的褂子亲自给外甥披上。
褚赢微喘了喘,虽然身体质量刚刚被提升过,但是还是没有经过真正锻炼,有几分虚。
不过是快走了几百米,背上还是微微出汗了。
他瞥见了书桌上快推积成山的账本。
“舅舅是在对账?”
“是啊,弄的有点杂乱。”
管家端来一杯君山银针放在案几上,澄清的暗黄色茶水在白瓷小碗里有几分摇晃,静止了会,茶芽才慢慢下沉。
褚赢坐在待客的乌木云纹扶手椅上,用茶盖撇了撇茶水的浮沫,抿了口茶水,这才开口。
“舅舅,如果我说我能制作出洁白又细腻的纸张,您信吗?”
沈琅听到外甥的话先是迷惑了一会,过了一会,眼神坚定的说。
“我信!赢儿,你是从哪本书里看到了什么改良纸张制作的工艺吗?”
他对自己的亲外甥当然信任啊,赢儿可是他老沈家唯一考上秀才的子孙,肯定比他们这些看着书本就头疼的人办法多啊。
俗话说得好,书中自有黄金屋。
“我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成功,只是那书上说的很是真实,我便想着试试,若是成了...”
话语未尽,褚赢目光炯炯望着舅舅,相信这个久经商场的精明商人会明白他的意思。
“若是成了,我们沈家就可以更上一层楼了。”
两人对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沈琅把房门关紧,叫管家看好外面,不要放任何一个人靠近。
褚赢靠近舅舅的耳边,轻声描述了一番纸张的制作过程,又接着说。
“这法子是我从一个孤本里得来的,那本已经被我烧了,我把法子背了下来,如今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制作之法。”
他当然不会和舅舅暴露999的存在了,他永远也不会冒这个险,对这个朝代的任何人暴露系统的存在,他可不想被当成妖邪烧死。
沈琅在心里赞扬褚赢的做法。
沈家的书肆并不是从外面的书坊进书,而是自家纸坊产纸,再送到手抄人那里一本一本的手抄。
所以成本巨大,赚不到几个钱,然当初开书肆本就不是为了挣钱的,只是为了给自家增加几分文墨气。
有钱的商贾都会这么干,但是沈琅也因为快要入不敷出决定舍弃这种名声了。
因为家里也有纸坊,沈琅这个当家人对纸张的工艺也算了如指掌,很快就熟记了褚赢默背的新制纸之法的关窍。
这个法子当真是闻所未闻,没人这样子试过,但听起来这每一步又是有一定道理的。
信心又增加了几分,这新式制纸之法或许真的能成。
这个法子是赢儿提出来的,他作为舅舅可不能占亲外甥的便宜,沈琅沉吟了片刻。
“赢儿,若真的做出了这种纸,舅舅只收取经营的成本,其他的利润你都拿去,你以后要是想入仕途,花钱的地方海了去了。”
舅舅的娃娃脸上出现了一丝和蔼?褚赢当然不愿意舅舅这么做了,他摇了摇头。
“舅舅,我本来就是沈家人,分什么你的我的,我就是想给沈家开源而已。
难道以后我需要用银子的时候,舅舅会不舍得给我用吗?”
“当然不会了,”沈琅心里十分欣慰,连被王贵这种狗皮膏药黏上的烦闷瞬时也烟消云散了。
他在心里暗暗决定,若是真把这纸制出来了,要给姐姐七分纸坊的股,赢儿不愿意要,他给他娘总行吧。
“对了,舅舅,这去用新法试验的人必须是我们信得过的工匠,不然以后被人收买泄露了工艺就不妙了。”
沈琅亦点点头,同意外甥的话。
“放心,舅舅知道其中的利害,我派去制纸的肯定是和我们沈家签了死契的,不然舅舅也不安心。
这时候该是吃晚膳的时候了吧,赢儿你该回去了,你放心,舅舅等会就安排人去做这件事,等成果出来,我立马派人告诉你。”
褚赢把心里的计划完成了,悠闲的往回走。
“宿主,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现在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选择先听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