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得开心吗？”
金城枫按照短信上的信息，在和那一群闹闹嚷嚷的人分开后就到了附近森林公园一个僻静处等她。
结果人还没见到，就先被一双温凉的手从背后轻轻捂在眼睛上。这刚好是一处喷泉，想来那个人是站在台阶上，才无视掉了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距。
金城枫毫不客气，蓦地抓住了那双手。
“所以你承认你是故意的了？”
他冷硬皱起眉头，眯起一双明金色眼眸看她。
她穿白色的高领裙兀自有一种圣洁感，但此时双手被人绑缚般钳制，便只像禁锢的亵渎。在她身上，耳鬓厮磨仿佛也会冷淡无比，所以对这冰刀一样的美丽，仿佛就是这样残酷、纠缠的爱慕才堪相衬。
她就这样以被他钳制的姿态抬眼看他，一个眼神，都仿佛有着无与伦比的张力，在他身上激起颤栗般的绵延出上一个季节残余下来的黏稠燥热……
“枫还没回答我……开心吗？”
亮橘发的青年在她面前有些不自在的微微偏头。
“啧……反正也说不上不开心吧。”
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如果这是他的梦的话，他竟然把她擅自幻想成这种地步的完美爱人……怎么想他都不应该如此，让那个维克托丽娅还要去顾忌他那点拼命不屑实际上却渴望又怯懦不堪的情结。
她的目的，其实金城枫也是和远野日和、桐岛郁弥等那些人待了一阵子才渐渐体味出来的。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真的感受到了莫名的酸涩。而那大抵是因为，他真的感受到了她希望的开心吧……
她终于露出了然的微笑。
但金城枫却有几分不甘看到她那样隐忍的笑一般，那样遥远的笑，虽然他也不知道其中更复杂的成因。但是，抓住她手的力道却是不禁都更紧了紧。
“但和你一起，也没有任何好不开心的。”
她有些怔然地，看着面前人硬邦邦地说着。
接下来，她壳子里此时冲动张扬的少年气未免显得有些过分的爱人更是吐出令她猝不及防的话语。
“因为我喜欢你。”
他说了这样的话，却不像先前被她迫问开不开心时一样有丝毫躲闪的意思。甚至他那双眼眸是在死死盯视她，浓烈的情感下仿佛更有某种冷却的东西存在，那是不管怎样的结果都放置在那里的东西。
于是一种近乎冷静的疯狂，在他身上凝结。
“不是从你认识的那个开始，是此刻站在你面前的这个我就是如此，或许更早的时候就是。”
像是被太阳靠近，冰层就快要灼伤。
激烈溅起的水花中，炽热感情脱离了重力。
无论在什么样的情景下相遇，无论他们是否还待经历些跌宕起伏，哪怕是面前十六岁的爱人，却都再次直白地向她吐露了这样热切而纯粹的爱语。
啊……
说起来，其实金城枫一直都是这样的。他们在高中再度重逢的时候，如果不是顾忌着她那时走不出病痛的囚笼，不想连累他人的种种心结，他或许早就这样……径直剖明心意了吧。事实上，他也确实是这样做的，比如那句“我只对胜利女神感兴趣”。
很长时间后她才明白……
其实那就是他对她第一次的告白。像角落里隐晦暗结的蛛网，像席卷一切的台风的风暴眼……那么静谧，实则才是暗暗收纳着真正疯狂的一切。
这个人，从来都是抵着命运向她走来。
“我知道，枫对我说过……但我也在想，要是这时的枫没有在喜欢我，或许也不错呢。然后好不容易遇见这样的枫，我也想要……作为先靠近的人。”
察觉到的时候，金城枫已经放开了她的手。
或许潜意识都已经知道，根本无需这样做。
“你……”
他看着那样说话的她。
“现在，却依旧只能去回应你了。”
那双瑰紫色的眼眸，闭合又缓缓睁开。
“嗯，我也爱你。”
这大概是对那句“我喜欢你”的回应。不对等的厚度，不对等的沉重，却依旧毫无疑问等价的情感。
金城枫有些不明白了。
“为什么？你真的会……难道我们不是因为一些条件赌约之类的东西才会这样在一起的吗？我是说，就跟你一开始在家时跟我说的那个一样……”
是啊。应该是那样才对。
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就是那样才对。
“就算是那样，也没什么不好啊。”
她笑了，回答却依旧模糊不明。
过分无解的思绪让金城枫感到一阵无力。或许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本来就不正常吧，从醒来就觉得很容易累，仿佛抵抗什么才能打量这个梦境。她看出他的不在状态，就提出在不远的长椅坐下。
接近傍晚的日光透过枫色树叶的缝隙打在他们的身上，显得越发柔和哀悼。金城枫不再想去理解那些麻烦的事了，就像过去与未来信息的种种不相匹配，或许也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分寸。而且他有一种感觉，梦醒他会忘记这窥探未来的一切。
现在，他只想这样寻常地待在她身边。
……
“明明说要一决胜负，因为还不适应这具身体的变化，我都准备拼尽全力了，结果最后却去了电玩厅。那群人脑子到底在想什么啊？听说还是从前日和找到的地方，我真不知道原来他这么闲的……”
“我从没去过那种地方，总觉得电子方面的东西会让直觉都变钝，难道他们都不想想的吗？”
金城枫吐槽着刚才经历的事。
发现她突然笑得很开心。
“枫果然是好孩子呢，让我想起了我们两个第一次走进那种地方，也是这样。”
“……你喜欢那种东西？”
“毕竟电子产品是失眠人士不免的寄托嘛。”
金城枫顿时露出不太赞同的神色。但又想想那唯独对她来说前后置不一样的因果，只能作罢。而或许正是思及于此，困倦的意味也变得更甚。
“枫。”
她突然叫了他一声。
“嗯？你……喂！”
金城枫感觉她忽然正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便将他整个人都向她那边拉去，或许也应该是压。
最后放弃抵抗的结果，是他枕在了她的大腿上。
亮橘发的青年仰着面，不得不望见她的脸，像辽阔原野上吹着的清凉的风，就这样对他露出轻笑。
“休息一下吧。”
忽然，一片枫叶落了下来，被她拈在手里，轻轻遮挡在了他的眼睛上，但却还是能够隐约透过树叶的边缘去看到她近乎泛着景明的光的美丽面容。
——他们本不能在这里相伴的。
就像枫叶看不到春天的光。
可他看到了，无比真切。
“……总觉得闭上眼睛，或许就到了一切该结束的时候了。不，应该说是这样梦就一定会醒吧。”
就再不愿零落后独自沉沦于无尽的寒冬。
她见到爱人那副熟悉的、强忍困意的面容，只觉得仿佛与从前的某些时刻重合起来。为什么，她就是怎么都摆脱不了，需要他这样迁就自己呢？
她只能勉强地笑了笑。
“那我们就做些提起精神的事吧。”
但随着接下来的话，她目露坚定。
“我滑冰给你看。”
作者有话要说：呜大家七夕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