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房间里。
林鹭禾没去吃早饭，在手机里看见一大堆的消息。
有人问她：“分手了？”
有男性朋友说：“单身了啊？好家伙，那我有戏么？”
“学妹，现在能不能追你？”
好闺蜜温梓燕说：“天啦噜，小宝你怎么和你的超帅富二代男友掰啦？”
林鹭禾简短回：“他劈腿，贱人。”
来自一位认识的姐姐的消息，说：“鹭禾，我弟想找你要微信，我把你微信推给我弟行吗？你记得他吗，上回吃饭在餐厅外偶遇的那个。”
这位姐姐是林鹭禾的贵人，当初带她入行文物修复的，叫唐玥。唐玥帮了她许多，师父张莼就是唐玥引荐的。
林鹭禾隐约想起她弟弟的模样来，五官很帅，高，气质有点奶，好像是个挺有名的摄影师？
林鹭禾随手回了个：“玥姐，我刚分手呢。”
回完，脑子里又突然想起关子承和陌生女人亲吻热舞的模样。
她心里窝着火，凭什么关子承恋爱期间劈腿，自己跟他分手了！还不能马上找个比他更好的吗？
当初所有人都说林鹭禾是捡到宝了。
说关子承又帅又有钱，还是她的舔狗，不知道多幸运。
至于唐玥的弟弟……
好歹是个大帅哥。
林鹭禾戳着带玻璃渣的手机屏幕，打字道：“玥姐，你弟弟多少岁啊。”
再往下，消息太多，有些回不过来。
说实话，林鹭禾只要想脱单，分分钟就能脱。只不过她这交际圈里，长相家世能拼得过关子承的……
大概还真没有。
她的微信置顶是妹妹顾梦的消息，林鹭禾给她回了，由于屏幕碎裂，她打字很不方便，正要打电话过去，想起这会儿是北京时间的凌晨三四点。
歇停了。
林鹭禾艰难地打了三个字：“我没事。”
发送成功。
随即，林鹭禾打酒店内线电话让人送了咖啡来，她不大想去餐厅，怕看见关子承平添恶心。
林鹭禾拉开窗帘，望着雪山，慵懒地抻了个懒腰。
她盖着毯子在露台上悠闲地喝着咖啡，还敷了个消肿的眼膜，顺便打开手机查询飞巴黎的航班。
打开软件刷了一会儿，林鹭禾忍无可忍了——
这破手机，裂成这鬼样子。
跟蜘蛛网似的。
还能看航班动态？
林鹭禾实在用不下去了，前两天忙着滑雪，基本上没玩手机，加上能玩关子承的，她还能忍忍。
现在根本忍不下去了！
林鹭禾心态一贯很好，这会儿却一股子火气，压着没有发出来。
她要出门买手机，外面冬阳热烈，照得她眯起眼睛。
她先在卫生间抹了防晒，对上镜中那张完美无暇的脸蛋，林鹭禾摸了摸自己的脸，稍微消气了。
她的五官生得比例极好，不笑时清冷，笑起来可爱，杏眼圆滚滚得像猫，睫毛是出国前嫁接的，还剩几根纤长浓密，勾勒出天然的眼线。
“生气会变老的，不可以随便生气。”林鹭禾揉了揉自己的脸，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旋即，她换了一件便于行动的牛奶白马海毛裙子，戴上猫眼墨镜，在小包里揣上破手机、房卡、钱包、口红。优雅踩着燕麦色长靴，走出房间。
酒店去索尔登镇上有班车，也可以坐缆车下山，然后打车。
林鹭禾稍微研究了一下路线，决定打个Uber。
糟糕，这破手机，真难用啊。
林鹭禾满手玻璃渣子，心情不畅。
“鹭禾小姐？”一旁传来熟悉的声音。
林鹭禾抬起戴着黑色墨镜的小脸，拉下墨镜露出漂亮的眼睛道：“Henry？”
杭宋挥手：“是我。”他一身绿色棒球服的打扮，帅气且年轻，晃眼一看，还以为是大学生。
“我没戴美瞳，不好意思，有些近视。”林鹭禾收了破烂手机，想了想问他，“Henry，能麻烦你帮我叫个Uber么？”
杭宋打量她：“你去机场？没行李么？”
林鹭禾摇摇头：“我手机屏幕摔碎，没法用了，这我哪里敢去直接赶飞机。我得先去山下买个新手机用着。”
杭宋：“正好，我要去镇上吃兰州拉面，我送你一程？”
“兰州拉面？”林鹭禾意识到了，眼前的总裁不是一般的总裁。
关子承非黑珍珠米其林不入。
他这样卑躬屈膝的长辈，特意下山去吃一碗兰州拉面？
林鹭禾：“太好了！我想喝碗面汤。”
“喝……面汤？”换杭宋愣住了，“不是，你不吃面吗？”
“不吃啊，我可以吃青菜和牛肉，面我不吃的。”
“……好吧，上车。”
一旁白手套的司机打开车门就位，二人坐在后座。
下山到小镇大约要四十分钟，林鹭禾稍微有些晕车，但杭宋博学且谈吐不凡，从滑雪聊到瓷器上，打开了林鹭禾的话匣子。
杭宋说：“我家里收藏了一些中国瓷器，最近刚刚收来一个唐青花塔式罐。”
“唐青花？”她吃了一惊，唐代传下来的青花非常稀少，青花瓷是从元代开始登峰造极的，而唐代青花都是白胎，波斯进口青料，目前出土的唐青花，几乎全是残片，鲜少有完整的。
她来了强烈兴趣：“这非常具有历史价值，你有照片么？”
“有，给你看啊。”杭宋打开相册，林鹭禾凝目一看，更是眼睛一亮：“保存这么完整？在哪儿出土的啊。”
“半年前在婆罗洲的文莱出土的。其中大多是越州青瓷，这是唯一的青花，被我收来了。”
林鹭禾凝神看了眼照片里大片脱落的瓷器底部：“乾宁年间的瓷么？那这批被发现的瓷器应该是当年准备运往日本或者朝鲜的。”
杭宋点头认可道：“现在，瓶颈部分有一道约5公分的裂缝，而且瓶底是大片脱落，”他滑动图片，“我不放心随意请人来修复，早听闻你老师的手艺一绝。是国内现今技艺最高超的文物修复师。”
难怪他知道自己的师父张莼。
原来是早就查过。
林鹭禾笑着道：“现在修复大多使用现代材料，我老师的理念是以旧补旧。”
杭宋：“比如？”
“像这个唐青花……唐青花太少太珍贵了，若是明清时期的，存世更多，材料也更好找一些。而我师父为了文物的可读性和最小干预，会使用唐代的波斯色料，这些色料可以用唐青花的残片来提取，但只能提取少量。光是寻找旧料，恐怕就要花费大量时间。”
杭宋发现她很专业，完全不是花架子，脸上正色：“那如果不挑材料，修复完整，影响外观么？”
“不会，技术高的师傅，能补缺和润饰得天衣无缝。我们实验室的设备都是最尖端的，能完全还原瓷器的年代。”
“像这样的瓷器，你觉得要修复多久？”
林鹭禾：“文物修复的过程包含检查、清洗、拼接、加固、配补和上色等，看这个唐青花的状态，我师父花费两个月，就能修补完成。”
两人聊得很好。
车停靠路边。
中国人开的兰州拉面馆，刚过一点半，店里坐了半满。
“两碗面，其中一碗不要面条，另一份加面条，也就是一碗汤，一碗两份面。汤的那碗多加香菜，葱花。”林鹭禾说完，看向杭宋，“你呢。”
杭宋：“你真周到，给我两份面啊？那双份面的那一碗，也一样，多加香菜葱花，再多加花椒。”
林鹭禾主动刷卡付款：“我请你，谢谢你带我来镇上。”
一碗面而已，杭宋没有争抢刷卡：“行，我等会儿带你去买手机。”
两人坐下，林鹭禾端了一碗凉拌海带丝吃，随口问：“Henry，你几几年的？”
杭宋张口就来：“我00后。”
林鹭禾捏着筷子：“不是吧。我也00后。你不像啊，你97年吧？”
杭宋被逗笑：“说笑了，我82年的，你多大？看着和我儿子差不多。”
“你都有儿子了？儿子还和我差不多年纪？”林鹭禾是真吃惊。
没开玩笑。
男人看起来顶多三十岁，许是他打扮年轻，爱笑，加上基因好，脸上没有什么皱纹，也没有寻常人的烦恼，而显得过于年轻。
“你不信啊？给你看我儿子的照片，”杭宋打开相册，说，“去年高考，他上个月刚满十八岁，在美国念大学。帅吧？”
“我去，好帅……”林鹭禾精神一振，“那我比你儿子大两岁。”
Henry老婆肯定是大美女，儿子生得比老子还帅，是个青春洋溢的混血大帅哥，金发很是耀眼。照片上，男孩穿着黑T在打篮球，皮肤极白，穿得薄，能看见身上清晰匀称的肌肉线条。
杭宋看了她几眼，忽地来了句：“你看得上？那介绍给你？”
林鹭禾忽愣，又来？
她还没说话，杭宋的手机忽然弹出来电。
备注显示Chris。
“抱歉，接个电话。”
杭宋接起，道：“喂，小禛？”
关禛：“你在吃拉面？”
杭宋：“你怎么知道我在吃拉面。”
“我固定器松了，山上雪具店没有我要的款，下山了。”关禛就站在门外，日光落在他的黑色发顶，“看见你车牌了。”
“你在外面？那还说什么呢，快进来，我坐里面第三桌卡座。”杭宋起身对前台道，“老板，再加碗大份拉面，不要香菜不要葱。”
关禛走进光线明亮的拉面馆，看见小舅，也看见了背对着自己，坐在小舅对面的女生。
女孩子仅是个背影，总是散在后背的黑色大波浪卷扎了个高马尾，没戴围巾，露出一截修长雪白的后颈。
他脚步停顿了下。
“这儿呢！”杭宋一眼看见他高挑身影，招手让他来，“面给你点了，坐。”
关禛走过去，坐在了杭宋身侧，林鹭禾对面。
卡座略显挤窄，他的一双长腿有些施展不开，刚刚擦在林鹭禾的膝盖上。
两人都下意识挪开。
关禛：“抱歉。”
林鹭禾没说什么，朝他礼貌地笑：“没关系。”
她该庆幸自己出门化了一点淡妆，想起自己昨晚干了什么，真是没脸见人了。
关禛扫了一眼她的眼睛。
昨晚在缆车上打电话，哭得那么厉害，现在已经完全不红了，琥珀色的眼珠清凌凌的。
“继续刚刚说的，”杭宋一脸热忱，拿儿子的毕业照给林鹭禾，“你看得上他吗？你喜欢的话，我马上打电话让他来因斯布鲁克。”
给儿子相亲？
关禛蓦地出声：“Alan不是有女朋友吗。”
“分了！分几个月了，”杭宋扫关禛一眼，“没让你插嘴。我儿子现在单身。”
说完，杭宋真诚地看着她：“怎么样？认识一下。”
林鹭禾从来不缺桃花。但脑子格外清醒：“Henry，你儿子很帅，不过我谈不了异国恋，也不喜欢比我年纪小的。”
唐玥就是北京人，她弟弟也在北京，这还能接触一下。至于杭宋的儿子，这金发大帅哥，着实离她遥远。
“真的不要吗？Alan性格很好的，特别听话。”杭宋掏出手机，“要不你联系方式给我，回头你后悔了，我再介绍Alan给你。”
“……那成。”再拒绝就不礼貌了。
林鹭禾打开碎屏的二维码名片：“我微信，你看能不能扫？你用这个么？”
杭宋识别了一会儿：“用啊，我很多中国客户的，嗯，扫上了。”
林鹭禾看了一眼旁边关禛：“你扫吗？”
作者有话要说：索尔登没有兰州拉面，至少19年还没有，现在有没有我不造捏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