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而后,镜头一飞从上往下俯瞰着大明天下。

大地之上,日朗风清,田间地头的黎庶正在锄地。

大街小巷的商贩们接连不断地吆喝着,孩童们手中握着冰糖葫芦,你追我赶的嬉戏。

酒楼里高谈阔论的书生们一手执扇,一手握书,彼此诉说着抱负。

乐坊之中,下层士族们正在通习雅乐。

随着镜头一转,时间来到星空月夜。窗户下,一户人家的寒庶子弟如饥似渴翻阅得之不易的书籍,借着烛光,苦学念书之声朗朗上飘。】

春秋时期,鲁昭公二十年。

这个时候的孔子年方三十,还未留有胡须。他站在自己开办的私塾学堂院内,仰望天幕不住的含笑点头。

此帝虽穷,但是国泰民安,且注重文学教育,也算是一代明君。

汉朝。

汉文帝刘恒见此,慰籍一笑,对臣子道:“想来此人与朕一样,都是崇尚节俭。这画面中所呈现出来的国家景象,尤为温馨。朕所看到的,并非是一个穷苦的皇帝,反而是一个政治清明,心系民生的帝王。”

他身穿质地粗厚的丝织布衣,且脚踩草鞋,乍一看,确实与朱由检毫无二致。

臣子看着他们陛下,再想想大汉良好的民生,纷纷折服:“陛下圣明。”

李世民摩挲着下巴,不由发出唏嘘:“皇帝虽穷了点,但天下太平,也挺好。”

【画面一变,慢慢浮现出崇祯十七年字样。这是朱由检登基后的最后一个年号,影像里的色彩从生动明艳变得灰暗阴沉,暗示着天下不幸。

大地之上,只见往日的国泰民安不再。

画面以北,大旱致使赤地千里寸草不生,百姓无庄稼可种,纷纷跪地仰天嘶吼。有的甚至沿街乞讨,为争一块馒头大打出手。孩童饿的哇哇大哭,圈养的家畜也是瘦骨嶙峋。

朝廷士兵因没饭吃,只能哗变做强盗,光明正大掠夺百姓家财,对本就疾苦的百姓吃拿取要。

画面以南,瘟疫爆发雪上加霜。死伤的百姓高达数百万,随处可见的尸体可堆积成山。

一时之间,民间生灵涂炭。】

【此时,画面中出现一个叫李自成的壮年,开始号召大家起义。打出了“等贵贱,均田免粮!”的口号。

这个“割富济贫”的口号非同凡响,一点不亚于秦时陈胜吴广“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造反时喊的口号。

百万之众纷纷举旗呐喊:“等贵贱,均田免粮!”】

“我猜马上就要反转了!”一声惊叹,不知是从哪个朝代发出。

【随即,一身龙袍的朱由检出现在屏幕中。他的影像里,虽身着龙袍,却面露愁苦之色。

此时女真族正虎视眈眈盯着中原大地,随时有可能入关。只见他把群臣召集在大殿内,苦着脸与他们商讨,因发不出军饷,欲要向大臣们借钱。】

黄源的讲解声音出现——【朱由检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前有李自成造反,后有女真族入关,他一心想让大明朝挺过这一难关。

可大臣们听后集体沉默,好好一个皇帝,怎么就能穷到如此地步呢。现在连军饷也发不出来,没有军饷,怎么养活军队,没有军队,又怎么镇压李自成的军队,怎么对抗关外的满洲女真族?】

【在面临着亡国的关键时刻,大臣们心想:亡就亡吧。于是个个无动于衷,甚至还向朱由检哭穷。】

赵构动了动喉结,想到自己每年都会白白送给金国大量银子,害怕有一天国库也会空虚,他心虚了,“你们说说,朕该不该继续向金国送银子呢?”

朕也害怕有一天穷到向大臣借钱,即使朕很会做生意!!

赵构眼神看向当初劝他求和的秦桧,暗示他说两句。

谁知秦桧板着脸往前一站:“陛下,金国强盛,唯有砸钱,方能保住南宋不被攻打。”

赵构:“……”

行叭,继续讨好。

汉武帝刘彻看着画面,不免有些感同身受。他幽幽叹了一口气,喃喃道:“若是朕有一天也穷极至此,不知朕的臣子们该当作何反应。”

他的国库虽不算充盈,但他并不能像崇祯帝那样拉下脸面向大臣借钱。

卫青和霍去病闻言,同时拱手回道:“陛下,臣等定当竭尽全力!”

刘彻感动点头:“朕有你们这样的臣子,足矣。”

朱由检愣愣看着国家变得如此不堪,看着自己自降身份向大臣借钱时的可怜模样,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一时还接受不了事实。

杨嗣昌转头想要去安慰他家陛下时,瞳孔猛然扩大。

只见陛下脸上,缓缓滑下了两行泪。

杨嗣昌心里一酸,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此刻怕是什么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朕不怪任何人,朕只怪生不逢时。实在是悲哉,悲哉啊……”朱由检绝望捶胸。

“咚咚咚——”

天幕里开始传来阵阵激昂地击鼓声。

【下一刻,情形急变。】

【画面里,兵马纷涌而至,硝烟弥漫。】

讲解也适时响起——【战鼓响彻云霄之时,闯王李自成带兵攻破了北京城。】

【京中王公贵族们均被抄家,共被李自成搜刮出白银七千多万两,数目大到惊人。】

【其中崇祯帝朱由检的国丈周奎,因没勇气以死殉国,很快就被李自成的手下抓到。李自成知道这铁公鸡一毛不拔,于是有意试探让其给自己的军队捐些银钱。

周奎不肯。可是李自成不是朱由检,并不是他的女婿。见他不肯,当即便杀了他全家。周奎眼睁睁看着亲人一个接着一个倒在李自成的刀下,那是万分悲痛。

李自成本以为这样他就会老实交代,却没想到这只铁公鸡还是不肯交出一毛来。于是李自成便让人折磨周奎,皮鞭子蘸凉水不停地往他身上抽打。就在他快没气时,终于说出了自己藏了很多银子和宝物。

然后他看着自己的全部财产被李自成占为己有时,突然一口气没上来,就此一命呜呼了。】

【大明江山危在旦夕,但是周奎等王公大臣却极为吝啬,到死都不知唇亡齿寒的道理。】

【——是以,为当时写照。】

国丈府。

此时正在自家府上悠闲品茶的周奎,震惊到直接把喝到口里的茶水喷了出来。

“不可能!我不信!”周奎不服的叫嚣。

哪怕提前目睹了他被抄家的整个过程,周奎还是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准备把自己藏的金银珠宝移到别处,这样的话,就算那反贼李自成攻破了北京城,也找不到他的财物。

“来人!”周奎喊。

然而等了半天,都不见府上有一人前来。

他气愤地去寻找下人,却见下人全都背着包裹走人了。不仅走了,还顺走了他府上值钱的东西。

周奎:???

他面色苍白,身体气得直发抖。

这些王八蛋,趁火打劫!

李世民看到这里,询问左右:“那崇祯帝呢?哪里去了?”

陪他一同看神迹的长孙无忌接话道:“陛下,您可以猜猜,这崇祯帝是生是死?”

李世民低首略微想了一下,道:“依朕看,他定然是逃跑了。不然都火烧屁股了,不跑等死?”

一直没搭话的秦叔宝适时开口了:“陛下,此言差矣。”

年岁渐老的秦叔宝双眼已没有年轻时的清明尖锐,变得浑浊,且布满老气。

“哦?秦将军,此话怎讲?”李世民问。

秦叔宝掂着胡须,缓缓说道:“他如此勤勉朝政,就算逃跑也不会苟且偷生,定然是自缢殉国了。”

李世民仔细一琢磨,好像是这么回事。

【镜头转换到一处山林,和煦的阳光从叶缝间洒落下来,金晃晃的一片,与春色糅作一团。朱由检身置其中,却无心赏景。

他负手而立,默默注视了皇城的方向很久,最终在衣襟之上写下遗言:朕自登基十七载,虽薄德匪躬,上干天怒,致逆贼直逼京师,然皆诸臣误朕也……现如今,任贼分裂朕尸,但求勿伤百姓一人。】

【天幕中朱由检目光锁定一株向东倾斜的低矮老槐树,自去冠冕,然后从怀中掏出白绫,挂了上去。】

崇祯帝朱由检死死盯着天幕中的每一刻景象,他没有感到恐惧,更多的是羞愧和无地自容。

他喉结生硬的滚了滚,在愤怒与不甘中又流下了两行泪……

孔子看到这里,不免摇头叹息:“可惜了。”

这时,他身旁一个头戴方巾的小弟子,听他这么叹息,便仰头眨巴着眼睛问:“夫子,什么可惜了?”

另一个身着蓝衣的小弟子说道:“你笨呀,夫子这是在叹息天幕中的那个人呢。”

“你才笨呢。”

“你笨,就你笨。”

孔子看着两个孩童在拌嘴,于是伸手摸了摸他们的头示意安静,继而看向天幕时又发出一声叹息。

想来崇祯帝心系大明,就像他视儒家文学如命一样,倒是可以感同身受。

天音继续讲解——【在崇祯皇帝自缢殉国后,大明王朝自此灭亡。】

乾隆看向左右:“嘿!大明这就灭了?”

他只知道崇祯帝是明朝最后一任皇帝,后面该是他大清的天下了。但还没有精细到每一场战役的具体走向。

乾隆并没有指名道姓跟谁说话,不过身为皇上小舅子的富察傅恒,倒是第一个接了话:“事已至此,不亡也该亡了。”

乾隆眉开眼笑:“你说的对,看来下一个就该说到咱们大清开国皇帝了。”

【毫无悬念,明朝亡了。】

【血腥的战争场面一掠而过,天幕并未呈现过多镜头。而下一瞬,出现的是李自成闯入皇宫的画面。】

【“反贼!你这个反贼!!!”画面中,死守皇宫的大臣杨嗣昌极其狂怒,可他再雷霆之怒,也无法阻止李自成攻入大明皇宫。】

【忠义为国的杨嗣昌带领仅剩的几十个侍卫,拼尽最后力气与李自成的大顺军做抵抗。最终,寡不敌众,兵败身死。】

天音解说着画面——【做为农民起义军领袖的李自成,在这一年顺利称帝,并改为大顺朝。】

乾隆:???

他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朕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个朝代?”

众人也一脸迷茫。

富察傅恒思考良久,分析道:“臣认为,这个叫大顺朝的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要灭亡。”

乾隆想了想,很是赞同这个说法:“傅恒,你说得对。这大顺朝听都没听过,定然不会和泱泱大国并列史册。以史为镜,可知兴替,我大清要引以为戒,绝不可让这等反贼趁机当道。”

闻言,左右连忙起身行礼:“皇上英明。”

“皇上政治廉明,大清百姓安居乐业,定然不会出现反贼。”富察傅恒躬身拱手道。

乾隆笑了笑,严肃起来:“嗯,有先皇给朕做表率,朕自然不会松懈。况且,朕有傅恒尔等大臣辅佐,朕很安心。”

众人再次起身行礼。

乾隆内心舒畅:“行了,都继续陪朕看天幕吧。朕瞧着也快盘点下一个了,也不知会是哪个倒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