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又是没去成。
外面的大门被敲得咣咣响,沈岭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先护着虞欢回到主院,自己再折回前面去,结果就看到卢虎气喘吁吁的走进来,连连挥舞着胳膊,看起来有些着急,但就是说不出话来。
沈岭直觉不妙,“出什么事了?”
沈老爹听到外面的动静,也从屋里出来,冲着卢虎“嚯”了一声,“我说小子啊,你这跑得满头大汗的,外面怎么啦?有谁打进来了?”
这段时间,镇上总能听到些风声,说北边的兹虏人和阿至罗人勾结在了一起,琢磨着要趁大燕乱套、各自为政的机会,从北边打进来,抢夺大燕的疆土。
因为这个,沈岭他们例行巡逻时,都格外关注北边的动静。
然而边境一带始终风平浪静,县令更是不怎么把这些当回事儿,甚至连朝廷照例该发下来却又无故延期的粮草都不去跟进,以至于这段时间,又有不少人进山去打猎。
“不是、不是,没人打进来,”卢虎喘匀了气,仍然往前半蹲着身子,手按在自己的膝盖上,咳嗽了两声,冲着沈岭说,“刚接到的命令,让我们马上去找皮保贵!”
“找皮保贵?”沈岭奇道,“派个人往皮家去不就行了,至于这么大张旗鼓的?”
以往府衙里面有什么事需要传达下来,通常都是他们当中随便点一个人去皮家传信儿,像卢虎今日这般的倒是从未有过。
“皮保贵失踪啦!”
沈岭听到这话,大感意外。
卢虎接着道,“听他们说,皮保贵从去绥远城接人那天开始就没回来过,到现在已经失踪好几天了。皮家那边吓得跟蚂蚱一样,皮邱那软蛋也不知道看见啥了,现在连大门都不出,谁来也不见。”
“我还听皮家的管事说,皮邱那软蛋好像发癔症了,每天就捂着个棉被,嘴里念念叨叨的,也不知道都说个啥。”
这事儿听上去颇为严重,但沈岭见和虞欢扯不上什么关系,他原本还有些提防的心顿时放下来。
皮保贵失踪的也算蹊跷,他这几日为着准备成亲的事,去皮家托管事的告了假,本以为皮保贵还算懂事,没有在他成亲的时候加以阻挠,让他清净了几天,没想到这人竟然是直接失踪了。
和卢虎一起到指定地点集合的路上,沈岭重新又绑了一遍左手的护臂,想起来一件事,问,“之前那方县令不是派皮保贵去绥远城接洛阳来的人吗?那些人回来了吗?”
“这事儿说起来也挺奇怪的,”卢虎不得不提了一嘴昨晚那骑都尉带人突然到访沈岭家的事儿,接着说,“皮保贵要接的就是他们,我听兰执说,那几个骑都尉是晚上进的城,来了以后一直都待在府衙专门收拾出来的院子里,只有昨晚上他们出来了一趟。”
听上去还是很像专门针对那场婚事。
沈岭把两件事摆在一起看,很快就发现不对劲。
按照这个说法,这骑都尉是洛阳派来的人,洛阳和琅琊郡之间隔着一段距离,如果人是她的族亲花钱买通的,那也该是从琅琊郡来才是。
“是不是你娘子赁下的那间宅子有什么问题啊?”卢虎头脑简单,也并不愿意去刨根问底那骑都尉刻意说出的话,他虽然也觉得这事儿怪蹊跷的,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个宅子有问题的可能性更大。
“兰执被派去梁镇送信了,他让我问问你,用不用他帮着打听打听关于这宅子的事儿。”
“打听着吧。”
沈岭也有些狐疑,这间宅子其实转手过几次,最近的这家主人名下产业颇多,当初赁宅子的时候,主人家从头到尾都是委托牙行里的人来经办。
如果真是这宅子有什么问题,恐怕就要回去和她说说,重新再赁一处。
沈岭出门之后不久,虞欢也从云竹口中听说了皮保贵失踪的消息。
这件事现在已经在镇上传开了,虽然皮保贵的人缘不太好,但到底也是凭空失踪了一个大活人,大家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甚至还有人因此联想起前几年那群拐子,猜着是不是又和胡人有关系。
“那几个骑都尉的确是洛阳来的,”云竹接着秉道,“他们手上有兵部签发的令文,来巡检边镇城防,实际上应该就是借着巡检的名义,搜寻公主的下落,他们在武承镇见没寻出什么结果,已经出发去往梁镇了。”
梁镇与武承镇相邻,同在长城之外,再往北去,就出了大燕的国界,虞晃或许是猜测她会有逃出大燕的可能,派出的人大多是往边境去寻,这几个骑都尉应该就是虞晃往北边派出来的一批。
“这几日多留意着些,他们手上或许有画像,不要被他们看到。”
虞欢正说着,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敲门,当即止住声音。
侧耳略听了听,敲门声很有规律,“笃笃笃”几下,大概是担心打扰到里面的人,敲门的声音也不大。
“弟妹,你在里面吗?”接着,沈大娘的声音传进来。
虞欢应了一声,示意云竹去开门。
门一打开,沈大娘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外。
沈大娘看上去还是有些拘谨,但脸上时刻都扬起一张笑脸,看上去格外可亲。
她没有随着云竹进屋来,而是隔着门问虞欢,“弟妹这会儿有什么事要做吗?”
虞欢摇摇头,“阿姐找我有事?”
“王阿婆帮我找了一个缝虎头帽的活计,还有几个就要缝好了,你要不要来看看?”
虞欢欣然跟着沈大娘一起去了前院,堂屋里只有沈大娘一个人在,桌上摆着几个还没有做好的虎头帽,旁边的篮子里放着些成品,看上去甚是可爱。
据沈大娘说,沈老爹出去遛弯了,庞树领着衙门里的差事,是牢房的狱卒,他收拾过家里,就赶着去府衙点卯了。
沈大娘的针线活做得很快,虞欢坐在一旁一边看她做活儿,一边随意的聊些家长里短。
她虽然与沈大娘相识不久,但却很喜欢与沈大娘相处。
这个年长她许多的阿姐,虽然只是边镇上再寻常不过的人,但身上总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沈大娘与她说的多是些针线上的趣事,偶尔见她感兴趣的跃跃欲试,就拈出一根针线来给她,教她做一个简简单单的小玩意儿。
沈大娘拿剪刀剪去小布偶身上多余的线头,想起什么似的,说,“阿岭小时候总说不喜欢玩这些小娃娃才玩的东西,可他那时候本来也只是个几岁大的娃娃呀,以前家里总是没什么吃的,他明明肚子里饿得要命,嘴上却从来都不说,我为了转移他的注意,拿边角料缝了个小东西给他,哪知道他喜欢的不得了,连睡觉也要抓着——”
时光在针线间悠悠晃过,不知不觉就过了一天。
一直到快要吹灯就寝的时候,沈岭才从外面回来。
他应该是走了很远的路,身上披着夜晚的霜,面上却并未见到什么疲色。
回来以后放轻了动作换下身上的轻甲,仔细洗了把脸,过程中给虞欢讲了讲白日里发生的事。
末了又说,“皮保贵也不知道会在什么地方,这几天我大概都要晚归,或许回来的时辰比今夜还要晚,我想着……总不好太过扰到你,明日我就去兰执、卢虎他们那儿,跟他们挤上几宿。”
虞欢靠坐在床头,掀起一侧帐帘,问他,“那以后呢?”
沈岭一愣,“以后?”
虞欢:“以后每一次执行任务,碰上晚归的时候,你都不打算回来,而是去和他们凑合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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