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勇救被绑架弟弟,正好遇上自己的分化期。
单珹在医院被隔离了整整一个星期。
而钟溺活了九十八辈子,就给大佬O送葬了九十八次。
在她眼里,这隔离信息素用的玻璃罩子直接就能和棺材盒子画等号。
所以这一个星期中,小钟溺化身“望夫石”,一连七天死守在单珹的隔离病房外,生怕她家大佬O一个不小心就又嘎了!
同样也是在这一个星期中,小钟溺还隐约意识到了另外一件事——
只要待在单珹气息所能触及的范围内,她的“血光之灾”debuff好像就被震慑住了,所有邪门的天灾人祸通通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甚至为了验证这点,小钟溺还趁着跑厕所,特意绕着医院大楼溜达了一圈。
等到完全感觉不到单珹的气息了,惊觉头顶有风的小钟溺抬头一看。
三魂立马吓走了七魄!
一声巨响过后,小钟溺险险躲过不知从哪间高楼窗户呈自由落体砸下来不明物体。
被溅了一身灰尘和血迹的她呆立原地。
直到地上的尸体被人用担架拖走,医生、护士、路人才纷纷围过来查看小钟溺的情况。
良久后,小钟溺木木地摇了摇头。
呜呜哇哇,世界好可怕,她要回到有单珹在的地方!
七天后,十六岁的单珹成功分化为信息素评级为SSS的顶级Omega。
对方从玻璃罩子里坐起身那刻,小钟溺吸溜了一口熟悉的信息素气息,眼巴巴朝对方那双沉静的眼,招财猫摆手——
“哈啰,我叫钟溺,钟情的钟,溺爱的溺。”
你未来的Alpha嗷!
·
单珹履行诺言将钟溺带离了山顶福利院那个火坑。
七岁的小钟溺提前过上了和前面九十八辈子吃软饭时,几乎没什么两样的米虫生涯。
这些年,钟溺的“血光之灾”debuff时不时大显神威一下,堪称行走的灾星:
什么好端端走路,脚下井盖踩空。
什么路边等个车,车辆冲上人行道。
什么海边度假,恰逢百年不遇的海啸。
什么雪山观光,赶上雪山集体大崩塌。
而最最日常的操作,就是下雨天一定不能待在户外,不然发丝倒竖,必被电闪雷鸣追着劈!
诡异的事情发生得多了,大家也从最开始觉得钟溺神神叨叨迷信,到后来都不得不信这个邪。
“哥哥真的不来了吗?” 钟溺不高兴地噘起嘴,“单希珩一点都不管用!”
这些年,只要待在单珹身边,钟溺就一向平安无事。
虽然经验总结下来,如果单珹不在,钟溺和与“单家”搭边的人待在一起,遇到天灾人祸的几率也会直线下降。
为此,不仅上学晚,还比单希珩小两岁的钟溺,甚至利用了一下自己比别人多活了百年的“神童”脑袋连跳几级跟单希珩混了个同班。
但以几率来算,最安全稳妥的人,始终只有单珹!
坚信自己闹急性肠胃炎就是debuff显灵的钟溺仗着生病,吚吚呜呜持续卖惨:“你答应今天要回来的,我浑身都可难受了,哥哥!”
钟溺嫌弃单希珩,单希珩看起来也不想理钟溺了。
他只对着外放的电话,迟疑地问:“二哥今天不回家吗……今天爸爸生日。”
“回,晚一点。”
单珹没在电话里解释自己具体有什么事耽误了,只说:“我会让李叔开车来接,不会出事。”
顿了顿,扬声器中,单珹又说:“听话,钟溺。”
单家是名门望族,当年钟溺被收养,户口最终只能落在单家一个老管家名下。
而单珹口中的“李叔”就是名义上收养了钟溺的Beta管家,对方在单家工作了超过四十年,做事非常稳妥。
钟溺明白,哥哥这么说是不会改变主意了。
“噢——”钟溺拖长了调子应了声,把不高兴的情绪表现得明明白白。
话题到这里,其实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但单珹在手机那头没说话,却也没有挂断电话。
又安静了会儿,钟溺能听到手机另一端传来的风声,还伴随着有一点点机械规律运转的极细微响动。
仿佛是单珹原本在一个安静的密闭空间内通话,这会儿密闭空间的门被打开了。
将摊在病床上的手机收回,外放也调回了正常通话音,钟溺撇撇嘴:“那……哥哥要怎么补偿我?”
仿佛早料到钟溺会这么问,电话那头轻笑:“想要什么?”
钟溺眼珠子骨碌碌乱转,语气懒散:“唔,我的购物车好像快满了。”
这时,手机中又传来模糊的陌生声音,钟溺隐约听到有人在很远的地方喊:“嘿,哥们儿……怎么……没事吧?”
再然后,手机里的风似乎消失了,连同一起消失的还有单珹浅淡的呼吸频率,像是通话被陡然中断。
不过两秒后,单珹回:“清第一页。”
语气听起来没有丝毫异样,钟溺只当刚刚是通话信号不好。
“就一页,那不两天就又要满了!”钟溺讨价还价,“三页!”
“五页。”没想到单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不够五页的部分,一个月内加购有效。”
这是摆明知道钟溺说自己购物车满了纯属瞎扯了,放限一个月,也就是这一个月钟溺想买什么找单珹买单就行。
“成交!”钟溺喜滋滋挂了电话。
正要把手机还给单希珩,钟溺蓦地想起什么,中途又收回了手,嘴里一边自言自语:“购物车,购物车!”
眼见钟溺一手打点滴,一手在自己的手机上熟练地登账号、加购商品、筛选购物车,单希珩抱臂冷嗤了声。
钟溺百忙之中抬头挑衅:“羡慕啊?羡慕就也让哥哥给你清空购物车咯?”
单希珩无语:“你不会用自己的手机看?”
钟溺“呀”的一声,恍然想起:“对对,选个新手机!”
“靠!”
单希珩忍无可忍,爆了句粗。
·
钟溺平安回到单宅后,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洗头发。
她下午上吐下泻跑了不知道多少趟学校公厕,感觉自己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被浸润麻木了。
单希珩同样因为被钟溺吐了一身,一回家就直奔自己房间浴室。
再碰面时,两人全都顶着一头湿发,只是单希珩的头发短,而钟溺的粉色长毛走一路,滴了一路的水。
“钟溺,你洒水车啊?”单希珩边下楼,边皱眉看着从一楼距离旋转楼梯最远角落那间房里出来的钟溺。
单宅内实际上是装有室内电梯的,奈何钟溺头顶“血光之灾”debuff,搭几次电梯,电梯就能出几次故障。
久而久之,单宅的电梯都闲置了下来。
为了日常方便,单家的少爷们都挪居到了单宅二层,钟溺的房间更是干脆安排在了完全用不着碰电梯的一楼。
也就是那间,曾经在钟溺九十八辈子记忆中,拥有粉蓝色天顶、粉红色晨光与粉绿色地板的梦幻婴儿房所在。
如今单珹还是单身,距离“男主”崽崽出生更是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钟溺倒是阴差阳错先住进了这里。
对于单希珩的问话,钟溺满脸写着不关我事:“干发巾被陈嫂拿去洗了,我没毛巾擦头发。”
“陈嫂。”单希珩扬声叫人。
陈嫂拿着个吸尘器,声音从地下储物室传来:“小少爷,什么事?”
“拿条新毛巾给钟溺。”单希珩吩咐。
陈嫂刚应下,钟溺拒绝道:“不用了,陈嫂,我只要我自己的。”
钟溺的身份是单家管家的女儿,算不得单家的主人,但她又不算佣人,所以她的日常用品从小到大都是她自己列清单,独一份采购的。
她知道储物室没有她的毛巾了,这个月自己物品清单上的东西还没送到呢。
胃里的东西都吐空了,钟溺饿得不行,也不顾湿头发往客厅的长沙发上一坐,看着茶几上琳琅满目的果盘正想着先挑哪个吃好。
然而,单希珩看着钟溺滴水的发丝却碍眼得很:“没毛巾就去吹干头发。”
钟溺没心没肺回:“不管它一会儿不就干了吗?”
别看钟溺平时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她有那么点强迫症。
主要体现在她如果认定一个事情该怎么做,就一步都不能变,如果步骤达不到或者乱了,她就干脆不做。
单希珩和钟溺同在一座宅子里共处了十年,对她这个臭毛病多少了解一点。
他的手在自己搭在脖子上的毛巾一端不自然地扯了扯,握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似乎在犹豫什么,却忽地见沙发上的钟溺已经剥了根香蕉正要往嘴里塞。
单希珩抬手阻拦:“你不……”
话没说完,客厅大门传来声响。
钟溺闻声扭头,二话没说,扔了香蕉,直奔玄关。
“哥哥!”门外的人还没完全进入玄关,耳边就已传来粉发小少女雀跃的欢呼。
单希珩微微一顿,很快也跟着迎上去:“二哥。”
单宅正厅门口,裹挟着一身冰霜冷气进来的男人,身形修长挺拔。
他身着一套长及过膝的纯黑色大衣,却半点不压身高,只显得整个人气场压迫感十足。
玄关候着的佣人等着给单珹拎脱下来的大衣,钟溺先一步抢过接下了。
“咦,哥哥从哪里回来的,衣服都结冰了!”
钟溺摸摸大衣外面,感觉又湿又冷,像是衣服曾被雪融化浸湿过,后又在衣料表面重新凝结成冰。
脱了大衣的单珹里面穿着一件深色简约衬衫,下摆扎进配套的西装裤里,显得整个人更加宽肩窄腰,身材出挑,就是与大众意义上的Omega形象相去甚远。
他没解释自己的衣服为什么结冰,反倒英挺的眉骨一抬,问:“刚在沙发那儿,手里拿的什么?”
“香蕉呀。”钟溺下意识回答,“哥哥要吃吗?”
单珹摇头:“你不能吃。”
换了鞋,把钟溺还抱在手上的衣服重新交给佣人,单珹又嘱咐对方道:“让厨房晚上煮点粥,山药、小米、莲子,食材有什么看着煮。”
急性肠胃炎刚好一点,别说是香蕉了,钟溺今晚最好只进流食。
这时,李管家也正好从餐厅走出来,回话道:“厨房早都已经准备好了,只是钟钟不愿意喝粥,还得二少爷说才管用。”
“李叔!”钟溺在一旁跺脚,怎么还有人当面告状呢!
“还想进医院?”单珹垂眼睨钟溺,抬手撩起一缕某人还在一路“洒水”的小粉毛发尾:“头发去擦干。”
扫了眼头发同样湿润的单希珩,单珹放开钟溺的发尾,走进大厅。
“小珩也是。”
单希珩:“知道了,二哥。”
钟溺:“我不要。”
单珹停步,跟在他身后的钟溺一头撞上他的后背。
“怎么了?”单珹回头问。
钟溺湿漉漉的脑袋只抵在单珹干燥的衬衣上一瞬,便浸湿了单珹的一小块后背衣料。
她小声嘟囔:“我不想用别人的东西。”
同一时间,单珹的手机刚好响起。
钟溺眼尖地瞄到来电显示:周博士。
单珹接起电话,不等那边说话,先道:“抱歉,稍等一下。”
垂眼又问顶着一头湿润小粉毛,试图把他的衬衣也晕湿的钟溺:“不想用别人的什么?”
钟溺:“干发巾!吸水性特别好的那种!”
钟溺没有单珹高,大概只到对方的肩膀位置,由于距离靠得近,从钟溺的湿发末端滴下的小水珠又把单珹的衬衣手臂处打湿了一小片。
所幸某人的粉色染发质量还算过关,至少没有掉些什么奇怪的颜色,单珹看起来也不是很在意。
因为在接电话,单珹单手解开了举着手机那侧手的袖扣,露出一截骨形优越的腕骨,说:“跟我到房间拿。”
钟溺“哈?”了一声,有些发懵。
单珹是单身Omega,原则上不该跟任何人混用私人物品,就算钟溺现在尚未分化还只是个“Beta”,但直接用他的“干发巾”好像也不太方便吧?
单珹道:“吸水性好不好不知道,新的毛巾,自己拿一条走。”
钟溺:“……”她刚到底在扭捏什么QAQ
同样因为单珹单身Omega的身份,他的日用品确实也都是独一份的,存放在他自己的房间,备用的物品也是。
把钟溺的问题解决完,单珹示意自己先听电话,随后对着手机问:“什么事?”
钟溺老实跟在单珹身后,听到单珹和电话那头的人说:“嗯,雪大,不太好开。”
不知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过了会儿,单珹又道:“在半山道附近,没在车道上不会影响来往行车,过几天等雪停了再叫拖车。”
然后,手机那头的声音蓦地提高了些,钟溺隐约听到对方是个女声,询问了些什么“开太快,没事吧”之类的。
听起来似乎有些紧张。
单珹边上楼,边换了个手拿手机,顺便把另一只手的袖扣也解了,声线镇定自若:“能有什么事?”
而原本一直乖乖垂头跟在单珹身后上楼的钟溺,此时正好抬眼。
她的视线便不偏不倚落在了单珹左手解开的袖扣处——
散布着一大片可怖黑紫阴影的手腕内侧。
“你手上是什么?”钟溺一惊,立即伸手去探单珹的左手,“哥哥受伤了吗!”
这袖口怎么还有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