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情被撞得有点懵,还有点痛,她皱眉扶稳小男孩,还没说话就听到小男孩哇一声:“好漂亮的小姐姐!”
周围人全看过来。
因为他这一撞,阮情戴在头上的帽子掉了下来,露出一张小巧白皙的脸。
这张脸实在漂亮,所有人都跟小男孩心有戚戚焉,还有人窃窃私语猜测这是哪个明星。
阮情有些不知所措,放开扶着小男孩的手,小男孩却一把把她抱得更紧。
阮妈妈黑着脸赶紧将男孩拉开,皱眉看向阮情:“你没事吧,有没有撞到哪里?”
阮情摇摇头,见小男孩一双眼睛好奇的看着自己,小声道:“妈妈,这孩子家长呢?”
阮妈妈看向小男孩。
他大概五岁的样子,长得古灵精怪,穿着时髦,背上还背着一个明黄色书包,看样子也是刚下飞机。
阮妈妈对他印象不好,皱眉厉声问道:“小朋友,你干嘛一个人乱跑?你家长呢?”
这时,经理也从车旁跑了过来。
那小男孩眼睛一转,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
刚刚发生的碰撞本来就吸引了周围人目光,他这一哭连远处的人都看了过来。
有人道:“就是一个小孩子,干嘛这么凶啊?”
有人只是奇怪:“要不要报警或者找保安啊,一个小孩子这么乱跑。”
还有人还在猜测阮情到底是哪个明星,又想不起来。
阮情也看向母亲:“要报警吗?”
正在僵持时,机场里终于走出来一个戴着墨镜的男孩,他脸色极为冰冷,厉声喊道:“超俊。”
小男孩背对着门,但听到这个声音一愣,连忙扭头冲着男孩抱过去,大声喊:“哥哥!那边有个超级漂亮的小姐姐,我刚刚撞到她了!”
墨镜哥哥并不愿意抱他,反而拧起小男孩的书包把人提远,然后面无表情对阮情道:“不好意思,我弟弟太皮了,你们看要不要去医院?”
医院当然不需要去。
阮情摇摇头。
阮妈妈却皱眉问:“你真的没事?”
阮情还是摇头:“我没事,就是小孩子撞一下。”
阮妈妈却还是不高兴,目光看向刚刚撞阮情的小男孩,暗自嘀咕了一句:“真是没教养。”
墨镜哥哥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神色愈发冰冷。
看这个年轻人不好惹,一直在旁边的经理讪笑道:“苏总,既然不用去医院,你们一路也辛苦了,我送你们回家吧。”
阮妈妈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把手上的行李箱交给经理。
那经理乐呵呵接过来,然后又看向阮情,笑嘻嘻说:“小阮,你的行李箱也给我吧,我给你拿过去。”
阮情却把自己的帽子又戴上了,别过脸说:“我自己打车回家。”
经理一愣:“怎么了,你跟朋友有约,要先出去玩?”
阮情五指握紧行李箱手把。
阮妈妈脸色不好看:“阮情,今天大过年的,你崔叔叔老远来接我们,妈妈也在车上,你担心什么?”
阮情抿了抿唇:“我不想坐他的车。”
阮妈妈声音不自觉的提高:“那你得跟我说清楚,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他怎么得罪你了?”
阮情本来就白皙的脸变得更加苍白,握着行李箱手把的指尖更是泛白。
她感觉到刚刚在看热闹的人又都在看她,那些人眼睛里有好奇,有惊奇,还有同情。
这些目光让社恐患者感觉到窒息痛苦,只想离开原地。
可母亲不会同意她一个人走,如果要离开就必须上崔振立的车。
这让阮情更觉得窒息。
阮妈妈耐心不好,也不想让人家看笑话,她自己动手去抢阮情的行李箱:“要是说不出来,你就跟我回去。”
阮情桃花眸瞪大,正要反抗时站在不远处等车的墨镜哥哥突然讥讽道:“大婶,这个漂亮妹纸是你亲生女儿吗?”
阮妈妈一愣,眸光锐利的瞪向男孩:“你什么意思?”
墨镜哥哥俊脸讽刺一笑:“你说什么意思,你女儿长得这么漂亮,不想上一个三十多岁大叔的车,还能是什么原因?”
“你还让她当着这么多人面说,你不嫌弃丢人,我还要嫌弃报警麻烦呢。”
崔振立连忙撇清:“你这小伙子怎么胡说八道,我可什么都没做!”
墨镜哥哥呵呵一笑,别过头不理他了。
这下,周围人的目光全部看向崔振立。
别的不说,阮情那张漂亮的脸蛋很有说服力,而且她看上去年纪不大,气质清纯柔弱,遇到居心叵测的男人很正常。
崔振立本来就有点心虚,连忙看向阮妈妈道:“苏总,你要相信我,我一共就见过小阮两面,第二次还是现在。”
阮情这时见所有人似乎都站在自己这边,而且一个路人都为自己说话了,她鼓起勇气道:“可第一次见面你就偷摸我的手。”
崔振立:“……”
阮妈妈气的眼睛通红,朝崔振立伸手:“车钥匙。”
崔振立不甘心,扯着嗓子道:“我是不小心碰到的,苏总,你要相信我。”
阮妈妈却只是怒视着他。
崔振立没办法,犹犹豫豫把钥匙拿了出来。
阮妈妈又一把从他手里抢过自己的行李箱,拉上女儿往车子那边冲。
阮情被母亲风风火火的拉着,急忙回头想向刚刚帮自己说话的男孩子道谢,却被阮妈妈更大力的拉走了。
车上,阮妈妈脸色非常不好看。
到了家之后,她气得把行李箱扔在一边,拿起桌上的矿泉水猛灌。
阮情估计自己依旧没有好果子吃,提着行李箱默默往房间走。
阮妈妈突然道:“阮情,你为什么遇到事就是不跟我说?”
阮情背影一僵。
阮妈妈目光紧紧盯着女儿背影,突然嘲讽一笑:“又不说话了,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我想跟你沟通真的很累。”
阮情脸色瞬间发白,她知道自己社交障碍,可被自己母亲这样刺穿,会让她感觉到耻辱痛苦。
而且,她不累吗?
阮情感觉自己心头也被逼得冒火想吵架,还是忍着。
“你如果早点告诉我崔振立碰过你,我根本不会留他在公司,更不会让你上他的车。”阮妈妈说:“难道在你看来我很坏吗?我会留一个对你不利的男人在身边?”
阮情咬了咬唇,回头道:“我没有。”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阮妈妈问。
阮情倔强的桃花眸看向母亲,试图解释清楚:“我想跟你说话,想你在家陪我,可是你总是很忙很忙,说话又总是凶巴巴带刺。我甚至想不明白,为什么你总是批评我,说我不好。”
“明明是那个崔振立不好,但你不骂他,反而在家里朝我发火。”
阮妈妈说:“我不是不骂他,我能开除他,我能开除你吗?”
阮妈妈本来的意思是这种人渣开除就行,理都不用理,但女儿她只能教育,不停的教育说服,这样才能让女儿变得更坚强更有出息。
这句话却戳中了阮情心中最深处的痛楚。
她是被开除的女儿。
当初阮妈妈跟阮爸爸两个人打离婚官司,两个人都不想要她。
阮情的泪水决堤,润湿的桃花眸直直的盯着母亲,希望她能给自己一点笑脸或者解释。
阮妈妈却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她最讨厌看见调皮的孩子,其次讨厌脆弱的孩子。
或者说,她的性情并不能理解脆弱。
阮妈妈皱眉,不耐又带点嫌弃道:“你怎么又哭了?”
你怎么又哭了?
这句冰凉的话语刺激得阮情大脑发麻,反应过来之后泪水更加凶猛,她连忙抹掉眼泪,提着行李箱往房间走。
阮妈妈心急在后边喊:“阮情!”
阮情不再理她,回到房间后锁住门,坐在门后崩溃大哭。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别的孩子受伤了有父母安慰,而她总是收获一句不准哭。
可她就是天生泪腺比较发达。
她也不理解母亲为什么总能凶巴巴,总能那么正义。
这让阮情会怀疑自己错了,她应该改变自己,但每次又控制不住泪水,所以反复被情感羞辱,让她甚至产生了一种自卑心理。
被继父骚扰产生的恐惧,到底是不是合理存在的恐惧?
她如果够坚强,是不是就能忘掉这种惧怕?
忘不掉,是不是就因为自己太没用呢?
心理医生说这种恐惧是正常的,可阮情又会怀疑自己不正常。
她就是个不正常的人。
系统这时道:“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异常,请宿主不要独自承受痛苦,选择向外界求助。”
阮情掉着眼泪没理他。
系统严厉警告:“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异常!请宿主不要独自承受痛苦!养成自闭型人格!宿主必须立刻向外界发出求助,否则赋予美貌值一千点。”
“请宿主完成任务。”
阮情抬起泪眸,眼睛里却灰暗一片:“我不想做了,我什么都不想做了。”
“变美就变美吧。”
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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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夏先渊来到阮家上课。
刚进门,他就发现今天有点不一样,首先开门的居然是阮情母亲。
她脸色不太好,甚至没有补妆。
夏先渊又看到餐桌上放着外卖,但每一样都整整齐齐的摆着,似乎没有人动过。
夏先渊笑道:“苏女士,新年好。”
阮妈妈嗯了一声,神情疲惫:“抱歉,忘记告诉你今天不用上课了。”
夏先渊还是笑着问:“怎么了,阮情没有在家吗?”
阮妈妈没有看他,点了一根烟缓解情绪:“她在房里,不过又在闹脾气,估计不会出来上课了。”
夏先渊已经见识过一次阮情跟阮妈妈的相处模式,而且他想象不到阮情发脾气能是什么样子,难道也像阮妈妈凶巴巴骂人?
这应该不是闹脾气躲在房间里,而是被骂哭了躲在房里。
夏先渊皮笑肉不笑:“这样吗?那我能不能去看看她,总是闷在房里也不好吧?也许我来了她也不好意思在待在屋里,会出来补习。”
阮妈妈也没有办法,她喊了好多次阮情都没有理。
她心烦意乱道:“那你试试,她脸皮薄,说不定你喊她会理你。”
夏先渊又露出笑容,捏紧书包带子往生活区走。
他来过这家里多次,当然知道阮情的房间是哪个,夏先渊敲敲门喊:“阮情?”
屋内没有声音。
夏先渊这时察觉到阮妈妈在看着这边,于是微微提高音量说:“阮情,我是夏老师,来给你上课,你能把门打开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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