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好吧,你计划就好,反正我总会听你的。”芮妮拉咕哝了几句,往书店后头的房间走去,在那里有其他的门可供离开。
等书店彻底安静下来,娜茨卡从抽屉里摸出一把剪刀,挑出细细一缕头发剪下后捏在手心,动作迅速地在沙发上躺下。
入梦可以帮助她去往漫宿——司辰居住的地方,而她今天的目的地在于林地,那团生长、纠缠在漫宿墙壁周围的黑暗。
娜茨卡进入睡眠的速度很快,几乎一合上眼,意识便不断往高处升去,经过一条盘踞在山岭之顶的道路后,钻入那片亮银色大气无法光顾的林地。
苍白的翅膀在树林深处飘动,她在树根上踉跄而行,禁不止想要四肢着地,好避开低矮的枝桠,月亮从黑色树叶的背后经过,有谁的手指停留在她的发间,又悄然离去。
地面上盖满了丝绒的苔藓,她是守卫秘密的司辰,偶然间泄露的秘密便足以人们研究许久,就像宴席上掉落的碎屑对于勤恳的蚂蚁。
而娜茨卡今天目的就在此,她找到了那块覆满青苔和秘密的石块,指尖精确触摸到上面刻印的内容,尽可能将它们记下,确保秘密能够保留到醒时。
她没有向丝绒表达谢意便已离开梦境,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赠予蚂蚁。
等娜茨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她略带疲惫地揉揉太阳穴,然后起身径直走到书桌前,开始动笔誊写昨晚睡梦中在林地时所窥见的秘史。
那些在梦中似乎已被理解的絮语,复写在纸上时却又再次变得晦涩不堪,不过娜茨卡习以为常,不论如何,醒来后写出的东西都需要被整理。
毕竟在梦里,连“吃香蕉前要剥皮”这种话有时都会被错乱的大脑奉为真理。
拟态仍在外游荡,娜茨卡分出精力略微感应一下,就像是寻找自己暂时待机的小号,确认没出什么问题后就先搁置到一边。
大脑同时控制两边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归根结底拟态还是自身的一部分,只是重点把精力放在哪一边的问题。
她简单收拾一下往图书馆方向而去,今天是需要上班的日子。
......
愿意一大早来图书馆的人依旧是小部分,或许是考试的时节过去,来赶学习进度的学生也少了许多。
娜茨卡在图书馆内走了几圈,将昨晚人们归还来的书籍重新按照顺序放回书架后,就溜回自己的工位,继续完善今早尚未写完的内容。
电脑发出嗡嗡的响声,不断制造低分贝的噪音。
芮妮拉在距离她不远处的位置上拆着今天刚收到的物件,她看见了紧紧包裹在血迹斑斑的绉纸里的充满绝望的礼物,意图马上拆开的动作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将它塞回礼品盒中,嘴角却在无人注意时微微上扬。
走廊里偶尔有人经过,离开或者进入。
但这些都没有打扰到娜茨卡的思绪,她似乎已经完全专注于那几页手稿中。
半晌,她突然站起身朝着三楼的抄本收藏室而去,作为图书馆的管理员,她随时有权限进入那里,虽然馆长的本意或许只是定期的清洁工作。
各类文献杂谈,零散的纸品都收纳在这里,娜茨卡熟门熟路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她锁上收藏室,开始闭门研究。
一张绘制有眼睛的卡牌出现在桌面上,像是意图看透智识:
【博闻】:我如饥似渴地吸收着知识,仿佛影子吸收光线。我即将更进一步。
她正好需要这个,娜茨卡轻轻将那张【博闻】划入【研究】卡槽,随即全身心沉浸到与秘史有关的研究中。
她必须要找到一个新的地点来供她舞蹈,娜茨卡目光沉静地看着那几张手稿,此刻她更像是一个学者,仿佛蛾该有的躁动和心的活力从未出现在身上过。
......
杰森又看见自己那个奇怪的“前邻居”,她走在路边,步调闲散得像是郊游,他犹豫了一秒,随即改变原定目的地跟了上去。
但他很快意识到这似乎不是什么好主意。
走在前面的人领着他从东区离开经过百货大厦,再从百货大厦逛到城市公园,随即又去了钻石区。
她什么都没买,什么也没做,好像真的只是以一种平稳不变的步伐在哥谭漫无目地闲逛。
正当杰森打算放弃这次无效跟踪时,女孩突然在路边某个不起眼书报亭前停下。
目的终于要暴露了吗?杰森不由精神一震。
女孩的视线极为专注地从书报亭摆出的杂志报刊上一一掠过,最终从边上抽出一本被八卦报纸压住的小书,一页一页看起来。
随着她低头动作而滑落的长发宛若帘幕,遮住了她的侧脸,看不出情绪,同样隔绝了杰森观察的目光。
半晌,她放下书离开书报亭,于是杰森连忙走过去,试图弄清楚是什么让对方在那里停留了这么长的时间。
当他拿起那本书看清题目后,表情很快变得麻木起来,上面用夸张的字体写着:《惊天秘密!蝙蝠侠与超人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是什么吸引了女孩的目光?哦,是某个老头子和超人的八卦。
杰森已经不想再吐槽什么了,他无比心累地将那本花边文章放回去,却见书报亭的老板正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不来一本吗?”老板怂恿道,“这个系列卖得一直都很不错,如果你不喜欢,我这里还有企鹅人与谜语人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很受欢迎,快脱销了。”
还有系列?!杰森预感到再这么下去,老板将会为他打开一个奇怪的乱炖世界,而且,在企鹅人的地盘上卖这个真的没有问题吗?
“不了,”他说,他只想尽快从这里撤离。
“刚刚那个女孩就看得很开心,看你面生,我送你一本!”老板似乎是为了宣传,热情而不容拒绝地将那本书塞进杰森手里。
“记得常来啊!”
于是杰森被迫揣着那本哥谭人民制造的花边文章离开了书报亭。
路边没有垃圾桶,背后老板的视线颇为热切,杰森感觉自己手里的花边文章宛若烙铁般烫手,却又不得不拿着。
“嘿兄弟,你怎么还在这里转悠,经理等你很久了。”一只手突然搭上他的肩膀。
“你也喜欢看这种花边文章吗?我们比较喜欢买老板的。”那人声音压低,显得有些鬼祟,又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所以冰山餐厅的员工都热衷于看老板的八卦来解压吗?杰森突然觉得书报亭老板所谓的卖脱销也不是没有道理。
与此同时,远在图书馆书籍收藏室的娜茨卡,颇有些困惑地盯着桌面上突然多出来的那张蛾之影响:
【脑中的嗡鸣】:in gi rum imus noc te et con sumi 喀嚓喀嚓喀嚓。
自己的拟态是遇到了什么?躁动成这样。
娜茨卡抬头望向窗户的方向,窗外天色已逐渐暗沉,她思索一下收起桌上的手稿推门往外走去,楼下自己的同事正在做最后的检查,是时候切号了。
......
杰森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跟丢的人,在他被冰山餐厅的新任经理训了一顿后,又重新出现在视野范围内。
至于为什么是新任?传闻上个经理某个夜晚之后出现在了垃圾桶里,当然这只能是传闻。
他不动声色地站在墙边,替今晚来此的宾客们看守着大门,毕竟自己目前的身份只是冰山餐厅的某个小弟。
舞蹈正在这个地方上演,台上灯光灿烂,台下目光灼灼。
舞者们飞旋的裙摆宛若流动的鲜红,她们缠绕在手臂和腿上的绷带随着动作褪下,一层又一层。
台下十分安静,杰森却感觉有隐隐的躁动在观众之间蔓延。
他注视着舞蹈队列,精准捕捉到那个正在起舞的女孩,她过于耀眼,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身上。
无形的飞蛾扑扇着翅膀从舞台的帷幕中飞出,暗处似有诱惑的低语,当舞者们挣脱最后一根绷带,气氛彻底催化,热烈而着迷。
乐声停下时,所有人如梦初醒,掌声如潮水般倾泻而出。
娜茨卡在感受到台下过于炽热的目光时,心中暗叹这次没克制住,跳得太尽情了些。
她的视线扫过,在看见靠近门口的人时停顿一下,好像有点眼熟。
两人目光相接,短暂的对视后,她略微调整方向,在行礼时冲着那个位置致意。
杰森看见那个女孩突然笑起来,两颗尖锐的虎牙微微露出,笑中带着点挑衅的意味。
啊,是自己以为早就跟丢的“邻居”,她叫什么来着?杰森漫不经心地想着,好像之前听见有人喊她,芙安?
致意结束,杰森盯上某位提前离场的宾客,趁无人注意时,同样悄悄拉开门退了出去,时机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条盘在山岭之顶的道路,亮银色的大气
苍白的翅膀在树林深处飘动。此刻我正在树根上踉跄而行,禁不止想要四肢着地,好避开低矮的枝桠。月亮从黑色树叶的背后经过,她的手指却停留在我发间。
【博闻】:我如饥似渴地吸收着知识,仿佛影子吸收光线。
【脑中的嗡鸣】:in gi rum imus noc te et con sumi 喀嚓喀嚓喀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