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陶德,AKA 红头罩,半夜回安全屋时,街道上充斥的雾气正在慢慢散去。
今天晚上给老蝙蝠找了点麻烦这件事让他感到神清气爽,甚至颇有闲心地思考了一下哥谭的气候条件是如何导致雾气生成的。
楼上传来情侣的争吵声,似乎来自三楼,从搬进来便夜夜如此,他已经习以为常。
杰森不经意间想起二楼的租客。
那个中年男子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每次上下楼都低垂着脑袋,尽量避免和人打招呼,几乎毫无特点,再加上作息时间的不同。
杰森只遇到过几次,但直觉却告诉他,这个人不对劲。
他怀疑对方住在这是别有目的,至于真实身份是什么,杰森并不是非常感兴趣,只要别哪天把这里炸了就好。
但当他今晚从工作台前抬起头时,他好像看见一个黑影从楼上蹿下来。
杰森:“?”
还没等他确认是不是因为自己组装零件太久而眼花,几秒后,他又看见一个黑影借着墙上的水管蹿了上去。
要命了,自己二楼的邻居是从马戏团溜出来的吗?
......
“你的意思是说,刚刚收尾的时候,你看见一楼窗口有人看着你?”娜茨卡沉默一下,纠结地皱起眉头。
不应该啊,在迷雾完全散去之前,怎么会有人察觉这里的动静。
“而且有一定的概率,下面的人很快就会上来查看。”少年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如果他们邻里关系足够和谐的话。”
...邻里关系...这她还真的不知道,娜茨卡默默在比埃尔家中找了个背包,把从书房柜子中找到的东西和面具一起胡乱塞进去,拉上拉链后背起来。
“我去看看你说的那个人。”有些事得亲眼认证才好。
她走了几步又突然回过头,“活都干完了,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贝利萨斯。”少年抬手,看见上面残留的血迹,不甚在意地擦擦,“如果你不介意,我有个更直接的方法来观察楼下那个人是不是有问题。”
“...什么?”娜茨卡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与此同时,城市偏僻的角落中,书店的主人从埋头研究的书页中分出神,同样面色微妙。
.......
杰森正在纠结,此刻楼上显然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正在发生,自己要去凑这个热闹吗?
他往靠近阳台边缘的位置站了站,楼上情侣的吵架声变得更加清晰,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那对情侣的声音似乎和过去相比发生了些许变化。
而且...吵架传来的位置也不对劲。
“你还说没有去酒吧?”
“我没有,你别闹了芙安。”
“你信不信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楼上随即传来窗户被拉开的声音,一个人直接从上面落下,杰森反应很快,他下意识迅速探出身去抓住了对方的胳膊。
“冷静点。”他没忍住到底还是劝了一句,不管对方是不是真的住在楼上的住户,因为吵架而跳楼实在是过于具有喜剧效果了一点。
被他拎住的女孩身穿黑色外套,背上还背着一个双肩包,只是现在角度问题,那个包被随便搭在一个肩膀上。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的年轻情侣在家都是一副随时可以出发逃亡的样子吗?
女孩看上去并不慌张,仅仅在下坠被终止的瞬间,极其轻微地“咦”了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困扰着她。
芙安,或者说娜茨卡盯着抓住她胳膊的青年,暗自磨磨牙,谁知道贝利萨斯提出的方法是直接把她推下来?
虽然这点高度对她的拟态来说并不会构成什么太严重的损害,但目前更让她困惑的是,怎么会有人不受司辰的影响呢?
杰森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他只看见面前的女孩神色飞快地变幻几次,而后就笑眯眯地仰头看他:“感谢您将我从情侣纠纷中解救出来,先生。”
除开时间和地点都不对劲的话,她的语气听上去诚挚而热情,“如果可以的话,麻烦将我放下去就好。”
杰森盯着她那副笑得露出两颗虎牙的样子看了几秒,然后松手,虽说是一楼,实际上距离地面仍有一段距离。
他看着女孩如猫般动作轻盈地落地,将双肩包的另一边也背在肩上,冲他摆摆手就步履轻松地消失在逐渐散去的雾气中,就像是一段奇怪的都市怪谈。
他突然想起刚刚被自己忽略的楼上,于是同样从阳台翻上二楼。
二楼住户的屋内一片狼藉,现在已经空无一人,但在不久之前,这里显然有场恶战发生。
没有人听到动静吗?杰森皱眉,望向附近几栋楼明明灭灭的灯光,隐约可看见那些亮着的窗户内,人们都正做着自己的事,像是这里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他又在屋内逛了几圈,在看见书房中弹开的暗柜时,不禁想起女孩背着的休闲双肩包,大概东西在那里面吧。
当杰森折返回窗口时,雾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它们以与弥漫时同等的速度散得干干净净,就像是褪去的潮水,只留下潮湿的痕迹,以及,一具尸体。
这大概就是不幸的屋主,杰森没在屋内找到能够证明尸体身份的东西,他翻回楼下,同样开始收拾东西,看来这个住处最近暂时是呆不了了。
......
芙安背着背包走在大街上,宽大的兜帽洒下阴影,遮住了她大部分的面庞。
她轻声哼着欢快的小调,无人听到的声音在夜里显得飘忽而诡异。
月光安静地侵染着哥谭,今晚它格外明亮,甚至有些刺眼,在无人光顾的地方,撒满月光的街巷终于展露出与白天不同的样子。
一张漂亮的紫色卡牌从芙安踏入的刹那,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桌面上:
【在月光下呈现异象的街巷】:有时,月亮的光辉是开启其他空间的钥匙。你发现一处地点,在那么一两个晚上,街巷会以离奇的方式扭曲。如果你走去那里,或许你能洞见真知,又或许你会沾染上疯狂。
她能在这里得到什么?
芙安看着不远处墙壁上不断开裂的缝隙,慢慢抚上去,某种隐秘的影响正在这里发生着作用,它转瞬即逝,但她能够抓住。
她感觉自己身上经年跳舞所留下的伤疤正在隐隐作痛,亦或者是自己身体的另一部分。
芙安放下背包,掏出那个被密码锁锁住的盒子,强行损坏或找原主已然行不通,但自己能在这里得到答案。
启是开启与拆解的准则,它欢快地将人们推出无知的庇护。
盒子在月光下颤动着发出呻||吟,启的影响为上面的锁具带去轻微的裂缝,它不允许封闭和孤立,而蛇是不容拒绝的访客。
黑白花纹的蛇在街道上游走,划出诡异的痕迹,它凝视着那道枷锁,轻轻低下头,吻部一处即离。
锁具上的裂痕进一步加大,最后终于不堪忍受那无孔不入的影响,在短促的悲鸣中损坏崩裂。
今晚,你想知道的秘密都会向你开启。
娜茨卡抽出里面的文件,就着月光简单看了几眼,眉头迅速挑起,上面的内容似乎超出了她的预计。
但这没什么不好的,她将文件往包里一塞。
......
哥谭市的某个角落,莫兰书店的招牌仍旧潦草地挂在那里,只有一张久经风吹日晒,发黄变脆的告示纸条昭显着易主的消息。
现任店主大约在重新为书店取名这件事上颇为怠惰,在上一任店主发起抗议前,书店的名字不会再有改变。
娜茨卡手里的书又翻过一页,她叹了口气,夹上书签放到一边,然后起身过去关上店门。
“唔...今天这么早就打烊吗?”芮妮拉被关门的动静惊醒,将盖在腹部充当“被子”的时尚杂志拿下来,“谢谢,你真贴心。”
“实际上打烊早晚并没有什么影响。”反正都不会有客人到访。
“不等你的拟态回来吗?”,她今天可是亲眼看见那个拟态戴着鳞面出去了,芮妮拉换了个姿势,侧过身,一条胳膊支在脸侧,灯光下她的肌肤散发着奇异的光泽,馨韵的气息在她周身流转,可惜无人在意这点。
“等到合适的时候,它会回来的。”等到她和它都做好准备的时候,娜茨卡坐回桌子后直接发起了呆。
今天的事情有可能会被防缴局注意到,他们的手向来伸得很长,却不考虑在遇到斧子时手太长是否会导致来不及缩回去。
撇开今天不算,他们因为一点捕风捉影的消息就来哥谭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可惜几乎每次的结果都让他们挺失望。
毕竟在哥谭这块地方,自有属于它的一套规则,有时候那些帮派或疯子们做出来的事情连娜茨卡都自愧不如。
她回过神,拿起旁边的电话,拨通了某个熟悉的号码,或许自己还能再添一把火。
《凯尔伊苏姆评论报》的编辑部,奥兰普.贝谢女士已经连续工作了十几个小时,她那头经过精心打理的头发,有几缕已悄然松散滑落至脸侧,深色口脂的形状变得有些不完美,但她并不在意,她正在忙碌于眼下的出版工作,她仍精神奕奕。
评论报原本是英国凯尔伊苏姆当地的报纸,一直刊登的是那些对其他文学杂志来说过于阴森或惊悚的题材,实际上大部分的时候,只有那些酷爱猎奇或者品味独特的人才会订阅。
它的发行量不能与任何一份小报相提并论,但你总能在某些奇怪的角落寻找到它的踪迹。
在听见桌上那部电话机的铃声响起时,奥兰普.贝谢顺手就接起来,语气中没有丝毫的不满,“你好,凯尔伊苏姆评论报。”
“晚上好,贝谢小姐,”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不知道现在是否还接受投稿?”
“当然。”贝谢听出是谁的声音后,眼睛一亮,随即故作抱怨道,“你已经很久没有给我投递素材了,希尔。”
“怎么会呢?”娜茨卡随手摸过桌上的钢笔,笔杆在她手上灵活地转了一圈随即停住,“我记得不久前我刚完成一份关于蛾的研究报告。”
“那是我主动提出委托,除了这个你就没有再找过我。”贝谢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娜茨卡的狡辩,但她很快就放过了这件事,“让我听听你有什么新的素材?”
“哥谭的街道上出现了一具尸体,但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出现的,人们会在雾气四起时看见他,在迷雾散尽后与他告别......”娜茨卡语调平淡,“这或许足够你将评论报的边角填上了,虽然比之主菜...它有些索然无味。”
“我认同你的观点。”贝谢腾出的那只手捏着笔在稿纸上飞快挪动,尽可能快得记录下这个故事后,招手喊来人对其加工润色,“谢谢了亲爱的。”
“不用谢,就当是我长久不提供素材的致歉。”
贝谢小姐没有和娜茨卡再聊太多就挂断了电话,她正忙着完成最终的收尾工作,现在忙碌得很,“它会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她向娜茨卡保证道。
不合时宜的内容带来离奇之感将残留不去,人们阅读它,秘氛便会不断的产生,而这足够吸引那群防缴局的猎人一阵子了。
“我不知道你是在遮掩还是在挑衅。”芮妮拉听完电话后评价。
娜茨卡与她四目相对,半晌慢悠悠开口,“我只是想腾出手来做点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在月光下呈现异象的街巷】:有时,月亮的光辉是开启其他空间的钥匙。你发现一处地点,在那么一两个晚上,街巷会以离奇的方式扭曲。如果你走去那里,或许你能洞见真知,又或许你会沾染上疯狂。
启是密教模拟器中的一种性相。它与伤口、锁匠、门与钥匙有关。是窃贼与神谕者的准则,包含揭示,洞开与拆解。
启不允许封闭和孤立存在。它欢快地将我们推出无知的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