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腾而起的杀意几乎笼罩了整个林子,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架势,看得桑桑也是心惊胆颤的。
不行,他们两人要是打起来,岓大哥肯定是打不过符熠的。
她得想想办法。
脑筋一转后,桑桑选了个最低级的办法——她滚落下符熠的肩,“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抱着自己的肚子一边打滚,一边嘤嘤叫。
符熠的注意力终于转移到桑桑身上,他微微皱了下眉,蹲下身重新将她抱起,随后丢下一句“速速离开,否则后果自负”,便带着她立刻离开了这里。
他们一路火速回到大罹王宫,符熠让人找来了大夫给她查看情况。幸好那大夫不是专门给动物看病的,不然她就要穿帮了。可若是他查不出病因,恐怕符熠就要断定他为庸医了。
最后迫于符熠的压力下,大夫想着反正动物也不会说话,便胡诌了个病因,说是吃多了积食导致的疼痛,开了点不会影响身体的助消化药便退下了。
桑桑继续装作一副没精神的模样,趴在桌子上嘤嘤叫。
符熠看了她一会儿,将她抱到自己腿上,轻轻揉摸她的肚子。
他什么也没说,什么表情也没有,但桑桑能感觉出来,他是担心自己的。
这让她感到诧异。
难道符熠私底下其实是个喜欢养宠物的人?那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揉摸了一会儿后,发现她不再嘤嘤叫了,他便拿出之前给她准备的小玩具逗她玩。
哼!我才不喜欢玩球呢。
桑桑把脸转向一边。
结果符熠锲而不舍地又把球拿到她面前甩了甩。
桑桑:......
她默默撇了下嘴,勉强伸出四只爪子配合他。
“你说做个人好还是动物好?”符熠靠着椅背,一边逗她,一边自言自语。
桑桑停下配合他的爪子,翻了个身站起来,冲他摇了摇尾巴。
“做动物好?”他问。
她停止了摇动。
“做人好?”
桑桑的尾巴摇得更欢乐了。
符熠轻笑了声,“我觉得做动物好。”
话落,她仿佛发现了新天地似的,呆滞在当场。
自己刚刚没看错吧,他笑了?虽然嘴角扯动幅度不大,但他确确实实是笑了。
可是...他竟然会笑欸?!而且......
而且还挺好看的。
桑桑眨了眨眼,直到现在,她才有心情去观察他的容貌。
其实抛开身份和种族偏见不谈,符熠可以说是她此生见过的人里,长得最好看的一个,甚至比她师父还好看。
就是那双眼睛可怕了点,看人总是俯视或蔑视的眼神,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人,而是一个垃圾。
她总是很容易被他那双眼睛吓到,尤其是他涌起杀意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好像下一瞬就要血溅当场了似的。
可是...
她今日对他有些改观。
他好像也不是那么冷漠,也不是那么毫无感情。桑桑忽然对岓屿口中的“过去”有些感兴趣,等她离开了大罹王宫,一定要好好问问岓屿。
如此想着,桑桑渐渐有些犯困了。
在他们刚赶回来的时候天就黑了,折腾了这么一通,也确实到了该休息的时间。
符熠便把她抱回了窝,自己也回房间歇下了。
之后几日,岓屿再没出现过。
桑桑能肯定他是认出了自己的,他又不是没见过自己的真身。也许是因为她现在待在符熠身边,他们不好行动,正在商量营救计划吧。
不过这几日她倒是过得挺惬意的,可以说,她从没过过这么享受的日子,要什么有什么,感觉自己都快长胖了。
除了吃喝睡以外,她当然也没忘记正事。由于大罹王宫上下都只把她当作一只宠物,因此除了不能离开王宫之外,并未限制她在王宫内的出行,于是这几日她将王宫上下逛了个遍,心里基本上有了这里的大致地图。
整座王宫的房间有上千间,空着的就有好几百间。除了藏宝阁以外,其他的房间她都能去。
但王宫内的守卫非常牢固,基本没有空隙可以钻,更何况王宫上方的监视乌鸦,要比王宫外多得多,因此想要逃出去还是有点难度的
除非......有什么重大活动举办,王宫里的守卫就会多半转移到活动现场。
说到重大活动,桑桑觉得近日王宫内有些不对劲。具体哪不对劲她说不出来,但她就是感觉王宫内的气氛有些紧张,似乎如临大敌一般。
最可疑的是,她竟然没从任何人的口中听到过相关的事情,这太不寻常了。
既然一时半会儿打听不出结果,桑桑干脆选择了躺平,日日吃饭、玩耍、睡觉,以及......被符熠洗澡。
说起这事,桑桑默默在心里给符熠记了一笔。
那日晚上,符熠在泡澡,她那时还没完全搞清楚各个房间的位置,便误打误撞闯进了他的浴室。
符熠看见她闯进来也不吃惊,更未避讳,不过他也没什么可避讳的,因为他穿了一层专供泡澡的里衣。薄如蝉翼,但足够遮掩。
桑桑发现是浴室后原本想跑的,可没想到被符熠抓了回去。
“突然想起来,你好像从来没洗过澡。”符熠拎着她后脖颈,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令她害怕的话。
她当然愿意洗澡,可她怎么能当着他的面洗呢?!
放开!放开我!
桑桑手脚并用的拼命挣扎,可惜都是在做无用之功。
符熠把她拎得紧紧的,直接舀了一勺热水浇在她身上,将她彻底打湿之后便拿来香皂涂抹她全身。
桑桑彻底放弃反抗了。
她趴在池边一动不动,任由符熠拿捏自己。一会儿抓挠、一会儿揉搓,不得不说还挺舒服的。
堂堂魔尊竟亲自给自己洗澡,说出去谁信呐。
桑桑突然想到一点,若是之后自己恢复了灵力,就算查明她不是间谍,恐怕符熠也不会放过她了。
毕竟,魔尊不仅被一位天族女子所骗,还亲自给她洗澡这事,对于他来说相当于黑历史了,他有极大可能会杀自己灭口。
想到这,桑桑对自己逃离大罹王宫越发没有信心了。
许是注意到她耷拉着耳朵心情不太愉快,符熠将她转过来面对着自己,问道:“不喜欢洗澡?”
她有气无力的趴着,眼珠子转到了另一边,并不回答他的话。
见她没有任何反应,他便扯了扯她嘴边的白胡子,“不洗澡会长跳蚤,小心我把你扔回往生林。”
哎哟那可太好了,你赶紧把我扔回去吧。桑桑心想。
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符熠也不再同她自言自语,把她擦干净后自己便从池子里出来了。
他走到衣架前,脱下自己已经湿透了的里衣,擦干身子的时候忽然感觉背后有一道视线盯着自己。
回头一看,正是被他放在一旁的桑桑。
原本无精打采的她此刻正站在他身后,两只黑溜溜的眼珠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好吧,她承认,自己一时被美色迷了双眼。
反正自己现在是动物形态,再害羞别人也看不出来,还不如大着胆子光明正大的看呢。
符熠站那儿沉默了会儿,随即穿上了干净的睡袍,但并未系上腰带。
他朝桑桑走过来,蹲下问她:“喜欢看?”
她摇了摇尾巴。
“原来你还是只好色的小熊猫。”
她继续摇了摇尾巴。
“走吧,回去睡觉。”说罢,便把她抱了起来往卧室走。
桑桑趴在他裸漏的胸膛上,感觉脸都要烧起来了,但她强装镇定着,她才不喜欢做什么纯情小白花呢。
女人就是应该大胆一点!
只不过......符熠似乎比她更大胆。
他抱着桑桑直接回了自己的卧室,掀开被子就躺了进去。
天呐...
这下她实在没法淡定了。与他一同睡觉不是没有过,但却没有不穿衣服睡觉啊!能不能把你的腰带系好啊喂!
桑桑想悄悄爬出被窝,却又被他抓了回去,只听他道:“跑什么?吵醒我就罚你饿一天。”
“......”
丧尽天良。
她默默咒骂着。
符熠睡觉一向很浅,一丁点动静都会吵醒他,许是因为他需要随时保持警惕吧。因此他威胁过后,桑桑便没敢再动弹,乖乖躺进了他怀里。
没多久,她便也睡着了。
桑桑并不知道,自己的睡相不怎么好,有时候甚至会睡到符熠的头顶上,还有时候尾巴会捂住他的口鼻。
符熠一夜醒了很多次,每次都是把她的睡姿好好摆正,然后继续睡了过去。
打那之后,桑桑就再也没回过自己的窝,一到晚上便被符熠抱进了床,她都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喜欢跟她睡觉。
不过今夜她终于可以一个人睡了,因为临睡前符熠被月迷叫了出去,看样子是有事要谈。
桑桑没跟过去,自己一个人先进入了梦乡。
花房中。
“符熠,我想跟你谈谈。”月迷的表情十分凝重。
“你记得我那日怎么说的吧?”符熠指的是会议那日。
她当然记得,他当时说,谁若是找他来继续说项,谁就会知道后果。
可月迷却丝毫不惧,“你若是罚了我,你的目的自然也不会达到。”
“......”这点她倒是没说错。
于是他沉默了会儿,妥协道:“说吧。”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知道,如今魔族上下都非常紧张,但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望月并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她并不想清理魔族呢?”
“是你了解她还是我了解她?”符熠反问,“我跟了她上千年,她是什么样的行事风格我再清楚不过。再者,我觉得你最应该说服的不是我,而是楚山孤。”
月迷似乎被戳中了什么,别过了脸去,“他与我注定是两条路上的人,但无论他有多激进,最后做决定的是你不是吗?”
符熠没说话。
气氛到这里变得僵持起来,良久,月迷叹了口气,“符熠,你知道的,我是巫灵,很多事情逃不过我的眼睛。你其实有别的目的,对不对?”
话落,他蹙了下眉,“没有。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魔族。”
“是吗?”她定定看着他。
他也毫不躲闪地回望过来,极其肯定道:“是。”
月迷忽然笑了,但那笑却有些莫名的悲哀,“既然你如此执着,那我便不说了。过些日子的祭祀大典,你可要好好准备......”
银白色的月光打在月迷身上,衬托得她像一位月之女神,美丽却又神秘。
接着,他便听见了她后半句话:“毕竟命运无常,可不要发生意外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