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看似柔软娇润的唇瓣,在几乎与林川的唇相贴时,突然停了下来。
微张的双唇,像鲜嫩多汁的草莓,散发着诱人的甜味。
疯了……
林川的喉结不自觉地滑动了一下,他努力忽略两人之间恼人的、缠绵相绕的鼻息。
活了二十五年,第一次陷入这样陌生的“危险”境地。
而在林川视线所不能及的地方,一股黑雾被顾枝意从他双唇间,一点点被吸出来。
眼下形势危急,邪祟凶恶,只有这个法子能勉强一试,只能先把祂吸出来。
顾枝意的额间冒出细密的汗珠,眼见黑雾被吸出的越来越多,只差一点就能成功了。
忽见林川身子晃了一下,似乎恢复了一些知觉,用力想摆脱这种情境。
顾枝意下意识想要推开他,然而两人离得太近了,已经来不及了,嘴上立刻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这是……碰到了?
顾枝意眨了眨眼睛,她对这种接触并不介意。
作为道士,她以前经常看到师父、师弟吸取僵尸的尸气,难免偶尔有不小心触到的时候。所以江湖儿女降妖伏魔、解危济困,这种小事不足挂齿。
这是……接吻??!
林川智商150的大脑直接宕机了。
他猛然推开顾枝意,急退几步,千年寒冰般的脸染上几分淡薄的粉色。
顾枝意惋惜地拍了拍手,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可恶,被那邪祟跑了。
林川的血压“蹭”地就上来了,熊熊怒火直冲天灵盖,面上寒霜密布,双眸冷沉深邃,阴戾的杀机迸溅。
怎么?抱完,亲完,还觉得他脏是吗???
顾枝意环视四周,检查现场的变化。
目光扫过时,见书生俊秀的面容变得狰狞诡异,肤色越发青白,变得越来越透明。
顾枝意立刻闪身来到书生面前,结了手诀,死死按住他稀薄到几乎要消失的身体。
红光乍现,刺入书生的身体。
随即,书生被抽空了精气般,瘫软在地上,变成薄薄一张纸皮。
顾枝意蹲下身,扼住书生的咽喉,淡声问道:“怎么回事?”
书生疼得浑身打颤,有气无力地说:“刚刚……那团黑雾是我之前的老大。他来找我们索命来了。我之前就说了,会‘小命难保’。你不信……”
顾枝意有些不耐,手中又结了一个手诀,威胁道:“少废话。”
书生生怕手诀落在自己身上,赶紧说:“我原本是此处的游魂,漂泊了几百年。与其他游魂暂栖地宫。可十几年前,棺椁里的恶鬼大佬觉醒了,强占了地宫,还逼我们勾些生魂回来,助他修行。”
顾枝意听到这里,皱紧眉头。
书生见状急道:“他每隔一段时间才苏醒一次,之前我不愿干这种事,所以一直躲得远远的,这次是实在躲不过了,才捡了地宫的耳环做饵,上了那个女人的身。我以前真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
顾枝意:“按你的说法,应该死的人应该不止方雅琴。以前有其他人发现你们这档破事吗?”
书生:“之前他们都是找的路边的乞人和流浪汉,这次,大佬说那些人命薄,不能满足他的修行了,必须要大富大贵的命格。所以才不得已……”
顾枝意:“棺材里的鬼是哪一年觉醒的?”
书生:“具体不记得了,做鬼以后,时间对于我来说,变得越来越模糊了。”
顾枝意的眉头拧地越发紧,线索到这里就断了。
她沉吟片刻,对张天师说:“有坛子和黄纸吗?”
“有。”张天师连忙拿出一个小陶土坛、一沓黄纸和一只蘸了朱砂的毛笔。
顾枝意把断头娃娃塞进坛子,用毛笔在一张黄纸画出一个符文,贴在坛口。
这符文从起笔到收笔,一气呵成,见足了功力。张天师心中更加确信自己心中的猜测,眼前这位高冷的美人太太肯定是个位得道高人。
但见顾枝意将坛子递了过来,“你起个坛,做场法事,先把它镇在这里,我回头再来处理。”
张天师敢怒不敢言,只得点头应了,敢情这位姑奶奶真拿他当跑腿做事的小徒弟了。下回得找个借口让徒弟来才行,不然自己堂堂茅山上清派传人天天给人打下手,算什么事啊!
顾枝意交代好一切,觉得右手有些异样,翻转掌心,手腕处的血管变成血红色。她立刻掐了一个手诀,按了上去。
顿觉一股嗜血的恶意,窜上心头。心脏仿佛刺入一根尖锥,钻心刺骨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
“姑奶奶,你怎么了?”张天师问。
顾枝意摇摇头,默默在心里给自己起了一卦。
大凶,阳寿只有一百天。
顾枝意大骇。
原主这具身体是大富大贵的命格,起码还有60年阳寿好活。所以自杀以后,她才不知怎么被拉了进来。按理说,不应该这么短命。
难道方才,那邪祟借机给自己下了诅咒?
顾枝意觉得被困在这具身体里,就像是被束缚在一个坚不可摧的透明结界里,整个人的修为被拉低了好几级,无法施展,无法挣脱。
顾枝意的眸光又落在林川身上。
一百天……
看来,得抓紧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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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度假村回来,林川领着顾枝意站在自己母亲梁思卉的床前。
林母在五分钟前,刚刚抽搐发作,此刻僵直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面色青白,双眼圆瞪,像恐怖电影里僵尸。
林川为了母亲,不得不放低身段,隐忍着开口:“请你救她。”
顾枝意双手抱臂:“救她可以,我得先请律师拟份合同。”
林川神色冷然:“不需要,条件随你开。”
顾枝意狐疑地看着林川,这家伙怎么突然这么大方了?完全没有第一次见面时找她要9亿违约金的样子。
她眼尾一挑,“暂时还没想好,先欠着。”
顾枝意说罢,从床头拿起让护士提前准备的烧杯,手指往里一点,烧杯中倏然燃起一团蓝色火苗,火苗一闪而灭,冒出一股白烟。
顾枝意迅速将烧杯扣在林母的嘴上,白烟顺着鼻孔钻了进去。
林母倏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如诈尸般,吓得角落里的应成惊叫出声。
顾枝意淡然地扫向应成,他立刻捂住嘴巴。
顾枝意收回视线,在林母的咽喉处凭空画了一个符,然后猛力一按。
林母的嘴随即张开,一股黑烟源源不断从嘴里冒了出来,全部被吸入烧杯中。
片刻后,顾枝意用一张黄符把烧杯封好,对林川说:“附在你娘身上的鬼已经逃了,我收了她体内残存的怨气。过着时日,她就会转醒。”
林川薄唇微动:“需要我做什么吗?”
顾枝意:“不需要。”
林川:“好。”
应成从房间角落走过来,他这下对顾枝意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群男人不请自来。
为首的是一个长相与林川神似的中年男人。他扫视了一眼屋内,盛气凌人冷哼一声:“林川,你干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