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地是在工作室。
他弯腰给她拿拖鞋,岑牧晚道了声谢谢。
屋子被收拾的干干净净,餐桌上放着一捧花。
最近比较火的卡布奇诺和橙芭比的搭配。
一回头,周执双手交叉靠着墙,一副等着被夸的眼神:“品味怎么样。”
岑牧晚抱在怀里看了看,故意逗他:“比蓝色妖姬好看点吧。”
周执垂下手臂:“岑牧晚你故意气我是吧。”
岑牧晚把包放下:“纪予说你出差了。”
周执没说话。
“笑什么。”
“我家门口有摄像头你知道吗。”
“……”岑牧晚震惊的抬起头,眼神如赴死般坚定,问,“你看到我了?”
他低头揉了揉鼻子:“邻居给我打电话说我家被人盯上了,我一看摄像头,这贼我认识。”
岑牧晚第一反应是太丢人了。
沉默了好几秒,她深吸一口气:“谁让给你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我还以为你故意躲我呢。”
“你猜对了,我确实是出去躲你了。”周执一副理所当然的回答,“纪予说我陷进去了,让我出去冷静一段时间考虑一下对你的感情。”
岑牧晚点头,喝了口水让自己不那么紧张:“考虑的怎么样。”
“他计划给我安排了十几个国家,我就去了一个就忍不住地回来了。”
“为什么不多玩玩。”
“岑牧晚,话都讲到这了,你还要跟我装傻。”
“……”岑牧晚动了动嘴唇,“周执,我不是个会说腻歪话的人,好像从高中的时候,都是你一直在主动。”
难道听到她说这样的温情话,周执抬起眼,微笑着听她说话。
“你怕我对你说的话是建立在同情心上,或许是有吧,包括这之间过了一个多月,我现在对你说的话多少也带点心疼。”
看她说的这么认真,周执被气笑了。
“你别笑。”岑牧晚温声训斥,“我是想说——”
“周执。”她哽咽了一下,再抬头,“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周执:“已经跌到谷底了,往哪边走都是向上。”
岑牧晚抽了抽鼻子:“我之前还对你那么不好。”
周执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没想到你还能良心发现。”
岑牧晚原本还沉浸在感伤的情绪中,被他这句话噎得想打人。
周执给她擦掉眼泪:“那你现在对我到底是?”
岑牧晚抬起眼睛,眼眶泛红,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还是以前的模样,她看一眼就会心慌。
十七岁的周执毫无畏惧地牵起她的手,那二十七岁的岑牧晚想拉着他的手往前跑。
她揉了揉鼻子,学着他平日欠兮兮的语气:“没别的,就喜欢。”
明明窗户还开着,但屋里气温却直线上升。
面前的男人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扶着她的后脑勺,吻得凶狠猛烈。
岑牧晚歪头看着窗外的朦胧月色,被风吹的摇曳的窗帘,这一刻,她感受到的是安心。
“可以吗?”周执双眼猩红,大口喘气。
岑牧晚带着哭腔:“我害怕。”
他闷声哼笑:“我昨晚提醒过你了,你自己说不怕的。”
周执把她抱到沙发放下,只是变着法儿的在亲,终究还是没碰她。
岑牧晚脸颊绯红,趴在他身上大口喘气。
周执还有其他顾虑。
"阿姨哪天有空,我想登门拜访一下。"
岑牧晚感到意外:"干什么。"
周执眼神温柔的叫了她一声:"晚晚。"
"突然这么叫我好不习惯。"
周执笑。
"我现在是个孤儿,而且我父母还是以那种方式离世的,还有,我的病还没完全好。"说到这,周执低下头,"正常父母应该都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这样的一个人,这些事得由我亲口告诉阿姨,如果她不同意的话……"
喉结上下一滚:"算了不说这事了,吃饭去。"
岑牧晚从身后抱住他:"我只比你好一点,我没有爸爸了。"
"我知道。"周执说,"我知道当年你父亲去世的事。"
–
当时周执跟着他爸参加了一个饭局上,里面有个他爸的朋友是被告人的辩护律师。
当朋友在桌上信誓旦旦的说自己能让被告人无罪释放的时候,周执当场怒摔板凳。
对于周执的失礼,旁人是看在他爸的面子上才笑着说孩子小不懂事。
周执恶狠狠的看着他们,第一次失控,威胁他们自己录音了,如果真这样做他会把这件事公之于众。
他爸气的拍桌子让他滚蛋,他不走,最后打电话叫了三个保镖来把他绑走。
周执知道他爸认识很多顶级律师,想让他介绍一个给岑牧晚他爸,他在门外跪求了两天,最后换来一顿打和半个月不允许出门。
他在饭桌上的口出狂言,他爸害怕他会被人暗中报复。
当时距离高考没有几个月,他爸找人把出国手续快速办好,等高考一结束就把他送走。
周执这人性格很倔,他说除非自己死,否则不会离开。
他爸思来想去只好顺从,和他做了一个交易,他给岑牧晚父亲提供律师,交易就是他出国。
岑牧晚改志愿这个事他根本就没想过,周执当时生气的原因就在于岑牧晚宁愿撒谎也不愿意给他说实话。
他爸遵守了承诺,该轮到他了。
在开庭的前一天,周执坐上了飞往美国的飞机。
多亏了那个律师,顾月华最后得到的赔偿是之前的好几倍。
––
岑牧晚从未觉得凉城的夜景这么美,路灯把两人的镜子拉的很长,明明不是第一次牵手,却还会紧张的双手冒汗。
凉城一中就在滨江花园附近,隔了两条马路,很近,走走就到。
两人过了马路,踏上那条路上时都不自觉的放慢了步伐。
高大的梧桐树此时光秃秃的很难看,岑牧晚抬头看着天空,突然一颗流星划过,她挣脱周执的手,闭眼许愿。
周执皱着眉头,再次牵起她:"许愿不带上我。"
岑牧晚笑笑:"就是给你许的。"
周执来了兴趣:"给我许了什么。"
"祝你岁岁无虞,长乐常安。 "
周执点头,看着天边的月亮忽然开口:"明天春天我们一起去南京吧,看看梧桐大道到底是什么样。"
这条路虽然只有一侧种了梧桐,但枝繁叶茂的时候,可以把整条路的阳光都挡上。
岑牧晚有次放学顺嘴说真想看看南京的梧桐大道有多壮观。
他捏着她的手指,等她回答。
岑牧晚扬起脑袋说当然可以。
前几年教学楼重新翻新,如今只有大门还和以前一样。
哪怕这地方离滨江花园那么近,这么些年岑牧晚也没来过几次。
两人站在大门栏杆外朝里看。
周执想了很久,淡淡开口:"如果说,我们俩能结婚的话,请老张当证婚人吧。"
老张是他们的班主任。
"为什么。"岑牧晚疑惑。
周执揉揉鼻子:"因为咱俩以前被老张抓到过。"
"什么时候。"岑牧晚疑惑,"我怎么不知道。"
"那时候学校严查早恋,被抓到就要找家长,我发誓说都是我缠着你,你对我毫无男女之情。"
"老张能信你说的话。"
"可能是我态度过于诚恳,加之你乖学生从不惹事的模样,他只把我妈喊到学校,批评教育了一番。"
"回去没挨打?"
"这倒没,但我妈问我要了你的照片看。"周执说完觉得好笑,"看过以后就说了一句话,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开玩笑的吧。"
周执挑眉:"你这意思是认为我长得很帅?"
"你不知道我这个人肤浅,长得丑的我压根都不看。"
"看来那个程让长得很丑。"
"……"
这个点大饭店都打烊了,只有路边摊。
走累了,找了家人比较多的烧烤摊坐下。
老板拿着菜单过来:"两位看看吃什么。"
岑牧晚让他点。
"二十串羊肉串、十串板筋、两串鸡翅、两串辣椒……"点了差不多,周执又把菜单给她,"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想吃的。"
岑牧晚拿过去看。
铅笔在生蚝处停下来。
早上看到一个贴子说生蚝可以辅助补肾壮阳,现在又突然联想到之前在医院宋其羽开玩笑说他身体虚的事。
"吃生蚝吗。"
周执点头:"两个生蚝。"
"两个够吗。"岑牧晚忽的抬起头,一本正经的看着他说。
周执没多想:"再加两个。"
岑牧晚摇摇头,菜单递给老板的同时对他说:"来十个给你补补身子。"
周执一下明白,无奈笑着跟老板点了十个。
老板觉得他们点的有点多:"确定要十个?"
周执点头:"放心不会浪费,吃不完我们打包。"
菜上齐后,岑牧晚很自然的把一盘生蚝放在他面前。
"你多吃点,这是男人的加油站,都给你。"
周执顶着腮帮气笑了,半天说不出来。
他忽的低头凑到她耳边,闷声笑了笑:"这个嘛,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岑牧晚脸唰的老脸一红,根本不敢看他。
窘迫的想立刻挖个三室一厅钻进去,却依然故作矜持:"吃完再口嗨。"
周执笑的肩膀颤抖,连着吃了两个:"下次再这样说告你诽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