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还少有他看不懂的人。
“看完了,你可以翻了。”
亓官芜侧头看她,嗅到一缕花香,抬眼看去,看见了她的侧脸。冷宫昏暗,离得近了比刚才看得清楚些。
他未判断错,这般漂亮的女子,不会被分来冷宫。
亓官芜看向姽婳脚底。
……有影子,不是鬼。
“这脚底下有什么吗?”姽婳顺着亓官芜的视线朝脚底看去,还转过身多看了几眼。
地上黑猫睁着竖瞳瞧他们,见她看过来舔了舔爪子,优雅蹲好,尾巴把四条腿齐齐拢住。
这黑猫向来不喜欢外人,就连他养了多年也只能和它共处一室。
平时里来了外人它不是藏起来,就是伸出爪子准备攻击。
可今日……它竟能乖顺待在这女子脚边。
莫非……是鱼妖?
“没什么啊。”姽婳又凑过去,“你怎么不继续看了?”
刚刚那计就很有意思,她还想多看看。
这人间可当真有趣。
亓官芜合上书。
姽婳被合书声惊了下,转而问:“怎么不看了?”
亓官芜不语,执起案桌上的毛笔,翻转笔杆,一手牢牢抓着姽婳的右臂,一手直接将笔杆捅进姽婳的心脏。
姽婳盯着亓官芜的手还没多久,心脏猛地传来疼痛。
封印松动,妖气四溢,发丝衣衫无风自动。亓官芜养了很久的黑猫全身炸毛,跳到壁橱上冲着他俩哈气。在这乱象中,姽婳察觉到自己的力量恢复了一两成。
原来……不必等到亓官芜恢复战神之位杀她才有用。
姽婳抓着亓官芜的手再往深捅了点。
怎么回事?刚刚松动点的封印竟然又被加固,像泥牛入海,半毫风浪都不再有。
姽婳不信,抓着亓官芜的手继续往心脏捅。
亓官芜却不动了,任凭姽婳动作,那笔杆再未往心里进分毫。
“你干什么?”姽婳拉不动他,第一次这么动怒,生气到想要踩亓官芜一脚。
血淌了亓官芜满手,他却没有半点害怕,反而一脸昂然,像得了什么稀世珍宝。
“你还笑!”姽婳的怒气值越烧越旺,手捏成爪冲着亓官芜面门袭去。
系统:“警告警告,宿主两次违反规则,现对宿主施以一次电击惩罚,若再犯,惩罚加倍。”
姽婳的手还未碰到亓官芜的脸,就遭到电击,仅仅一秒,全身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眼前一黑,姽婳身形一软倒在了亓官芜怀里。
亓官芜也不急,先探了探姽婳的鼻息,看到自己手上的血溅在姽婳脸上,像擦去瓷器上的灰尘一般,替她把脸上的血擦干净了。
黑猫因为刚刚的变故早已经炸了毛竖起尾巴,警惕心十足地盯着这两人,冲着他俩哈气。
亓官芜也不恼,笑着看黑猫一眼,脚尖碰了碰它的爪子,“你有新玩伴了。”
姽婳是被吵醒的。
觉醒妖力、无以为继、惩罚、点击、亓官芜。
意识回笼,姽婳掀开身上的薄被子,“你待我床边做什么?”
亓官芜手里还拿了本书,书名换了,这次是九州妖志。
她的心。
姽婳还穿着那件沾了血的衣服,但胸口上的伤早就痊愈,给她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坐实是妖的罪名。
“看着你。”
亓官芜放下书,审视着姽婳。
“你不觉得我可怕?”姽婳想起她第一位前男友,那时她还不懂人妖殊途,真的将自己展示给他,用妖力给他点烟花。
结果他只看了一眼,就害怕后退,浪费了那晚仲夏的烟花。
还害姽婳大晚上满山坳找他,洗掉之后他的记忆。
可讽刺的来了,没了那段记忆,他竟又说什么深爱姽婳,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离开姽婳。
亓官芜眼下还是个凡人吧。
“怕?”亓官芜微微歪头看向一侧,似乎是在琢磨姽婳话里的怕是什么意思,“怕啊,我怕你真的死了。”
姽婳不知道回什么话好,因为亓官芜这人看起来像少了情窍,话说得含糊暧昧,实际上分明不是这个意思,分明是想把她解剖。
“外面吵什么?”姽婳伸着脖子往窗外看,只能隐隐绰绰看到烛火的轮廓。
“走水了。”亓官芜拿过书,重新翻了一页,“大抵冷宫里的哪位弃妃疯了放火烧宫。”
他就住这样的环境?没见过这么惨的战神。缺衣少食也就算了,竟然时刻都得担心自己性命安全。
亓官芜话少,只要姽婳不问,他便也懒得开口。
一般人见到妖怪就是这个反应?他不怕怪让妖没面子的,这都算了。难道就不对她好奇连问许多问题,或者不问问她为什么来,可是想要迷惑他贪吃他的心肝。
“你就对我不好奇吗?”
亓官芜:“既然是妖,莫名开到我身边定然是对我有什么所求,你所图的自当可以随便拿走。但我有个交换条件。”
姽婳没说话,屏着呼吸听亓官的要求。
“我要,只我一人能看见你。”
就这?姽婳点头应了。
亓官芜的眼睛猝然亮起,古井般幽深的眼里多了几分情愫:“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姽婳:……等等谁是鱼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