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想在箭雨陪楼晏演戏,姽婳适时晕了过去,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回到魔宫。
这次她的床边多了一个人——楼晏。
他背手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血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好在,这次他没有像上次那样直接不管她。
身后细微的动静让楼晏察觉,他转过身,“醒了?”
姽婳:很不明显吗?
楼晏如此道:“看到你醒来我就放心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姽婳:“尊上。”
她越唤他,楼晏就走得越快,姽婳看到楼晏这样,很真诚地问系统:“他是不是有病?”
系统:“按照他的行为来讲,是的,确实有病。不过宿主,这些日子以来议论你失宠的人多了很多,应该会有所动作了,你小心些。”
前些日子她受伤时,楼晏只是吩咐让魔医照顾她,而他自己则闪身去了人间,就已经有人开始议论姽婳再度失宠。
那段时间系统一直担心姽婳发脾气,好在情况特殊时姽婳相当能忍耐。那些话和她们口中惩治姽婳的手段。系统都不懂为什么同为女妖,她们对原主的戾气那样大。
姽婳:“没什么,按照这里的世界观,她们是因为我弱这个原罪才觉得我不配待在楼晏身边。而且男妖一样会攻击同性,即使被攻击的人没有什么问题,你不用只觉得女妖奇怪。”
系统:“她们又说你了。”
“听说花妖追去了人间,搅黄了魔尊追求碧裳仙子的好事。”
“我看魔尊已经快要彻底厌弃花妖,受了重伤也没多问,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就现在吧,我就怕夜长梦多。这茶水里添了□□,人都安排好了,只等着她喝下茶水后丑态复发。”
“这……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她凭着化形的天赋就能住在魔殿,我们妖力比她不知道高多少都没受过这种待遇,你前些天骂她的时候声音不是也很大吗?怎么现在不敢了,快去。”
系统给姽婳转播了一切。
姽婳:“有意思,你不觉得她们这药下错地方了?要我说这楼晏当真有病,他自己是从底层步步修炼爬上魔尊之位,怎么会不知道花妖待在这里会受多少委屈,他还用感情骗花妖心甘情愿待在这里,在他不在的时候被人霸凌。”
被姽婳扎小人的楼晏此刻正压抑着自己内心汹涌的感情,站在殿门外反复踏步徘徊。生平第一次,他对花妖有了愧疚,也注意了她给他的爱。
可是那又怎样呢?楼晏爱碧裳,人人都知道。
他放不下对碧裳的爱,又放不下姽婳对他的爱。本应该寻求改变,但楼晏两个都不想失去,于是他想到了一个主意——清除掉姽婳的记忆,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不想失去姽婳,但此举却会让姽婳更快地远离他。
系统:“宿主,楼晏来了。”
姽婳笑了笑,潋滟慵懒,这些日子她一直默许着楼晏后宫的女人对她的恶性,终于纵大了她们的野心,这下是她检验成果的时候了。
端茶的女子在看到楼晏突然进来之后心一惊,连忙行礼:“拜见尊上。”
楼晏瞥向她:“你怎么在这里?”
女子身形款款起身,却突然被绊了下,摔向楼晏怀里,那碗加了料的茶水也悉数倒在楼晏的胸膛上。
女子诚惶诚恐跪下:“尊上饶命,尊上饶命。”
在场两人都没注意到一闪而过的绿色藤蔓,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
姽婳收回手中藤蔓,静静等着好戏。
药效很快发作,楼晏的呼吸逐渐灼热起来。
“滚。”他厉声斥责跪在地上的女子。
偌大的魔殿瞬间被清空。
他大踏步走进殿里抱起姽婳,在她惊恐的眼神里将她扔在床榻上。
动作并不温柔,可姽婳因为爱她,所以默默容许了他所有过分行为。
这都是楼晏的梦境,在他踏入殿门的那秒就已经晕了过去,接着就被姽婳像拖死狗一样粗暴扔掉床上。
算算时间,碧裳也该追到魔界了吧。再慢点她盘算出的好戏不就接不上了。
楼晏是被外面的吵闹声吵醒的,他扶了扶额,意识回笼,想起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混账事。
“小花妖。”他猛地站起身寻找姽婳。
姽婳头发散乱,光脚缩在床下抱着自己,身上披了一件他的外袍,外袍挡不住的地方露出她破破烂烂的衣服,脖子上还有掐痕。
桩桩件件触目惊心,楼晏痛苦万分倒向床榻,他一直以来为碧裳守身如玉,如今全没了。
不过没关系,只要碧裳仙子不知道就行。
“尊上尊上,您快出来瞧瞧吧,碧裳仙子追到魔殿,一路打打杀杀,小的们不敢冲撞了她,您快出来吧。”
楼晏赶紧穿好衣服,临踏出殿门外时不受控制看了姽婳一眼,她的脸还埋在怀里。
别哭了,眼睛肿了就不像碧裳。
他想起他来这里的目的,是想解决这个矛盾,而不是让矛盾升级。楼晏突然很想留下来安慰姽婳,想一辈子只爱她一个人。
可这个想法从诞生到死亡也只有一瞬间。
楼晏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殿。
和他想的不一样,姽婳不仅没有哭,还一手促成这件事。
楼晏刚出去,姽婳就抬起头露出胜券在握的笑。
系统一如既往担心姽婳玩脱了。
姽婳:“放心,碧裳看到我顶着她的脸被如此对待,肯定暴跳如雷。接下来的事可就超出楼晏控制了。”
“你让我进去,我倒要看看她顶着我的脸都做了什么好事。”
碧裳仙子伪装成沈太傅之女沈碧裳已经有些年头,不管她怎么对奚芜好,奚芜都对她置之不理,就连他的那只黑猫也是如此。
可就是那只破猫,居然对只见了一面的少女有好感,更让碧裳生气的是,那个人还顶着她的脸。
凭什么!
越想越气,碧裳划伤楼晏的手,闯进了偏殿。
她一进门就愣住,脸上的愤怒定在脸上。而楼晏也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手掌恍惚,小花妖从不忍心让他受伤。
“楼晏。”碧裳喊出声,掌风却直直打向姽婳,带着想要她命的狠戾。她轻蔑嘲笑完姽婳,又咄咄逼人道:“你就找了这么一个玩意儿来当我的替身?”
碧裳知道楼晏喜欢她,虽属于不同阵营,她也看不上楼晏的魔族出身,但身边有个强大的爱慕者,她还是开心的。所以也不介意偶尔施舍好处给楼晏,反正这个人相当好用,一点点好事就能让他为自己所用,帮她追奚芜。
可她没想到楼晏私底下居然是这么折辱她,碧裳无法接受,但没关系,只要杀掉她这个耻辱就行了。
姽婳倒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她看向后进来的楼晏,目光有爱有委屈,却唯独没有恨意。
碧裳:“杀了她,我要你杀了她。”
声音越来越急迫,也越来越尖利。
楼晏却迟迟未动手。
碧裳恼羞成怒,甩手捅了楼晏一剑转身跑了出去。
楼晏下意识就是追着碧裳离开。
“尊上。”姽婳开口挽留,声音凄婉。
楼晏回头看了她一眼,但也只是一眼。花妖还不足以动摇他的决心。
系统:“……你还好吗?”
他没想到姽婳会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
“没事死不了,碧裳的这一掌就当我用她的脸来保命的代价,从此之后我不欠她。”姽婳从脚踏上起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安心且等着,楼晏会听碧裳的话回来杀我。”
果然,等了没多久,楼晏就回来了。
姽婳迅速切换好表情神态:“尊上。”
楼晏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你没失忆对吗?”
“尊上回来只是想质问我这句话吗?”姽婳扶着拔步床摇摇晃晃站起,笑出了眼泪。
她双目通红,眼底血丝清晰可见,楼晏有些不忍,想扶住她单薄的身子,可到底没伸出手,他没忘了他答应碧裳什么。
既然决定要负一个,就不能犹豫最后伤了两个人。可为什么……他还是有些不愿动手。
“是啊,我从头到尾就没失忆。”姽婳笑得痛苦,“我无法接受自己只是为人替身,可在没死之后心底又在庆幸能继续爱你,我不甘替身可又爱你。两者对抗中我选择彻底杀死自己,我以为成为碧裳就能有一个身份好好爱你。只是终究见不得人,一旦被发现,不得善终轮回的是我。”
楼晏喉结动了动:“是你自甘堕落。”
姽婳歪着头看他,仿佛第一次看见他这个人,“你以为我愿意?那日花海初见魔尊,魔尊踏浪而来,是我此生见过的最伟岸的男子,我一见钟情心生欢喜,自此……”
姽婳闭上眼,眼泪滑下,整个人破碎感拉满。
“为什么你只怪我?明明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你,我被杀的理由也是因为你。”
姽婳这句话,几乎是刺痛了楼晏的心底想要逃避的真相,没错,是他把一切都搞砸。
“闭嘴!”楼晏呵责道,紧紧勒住姽婳的脖子,想让她开不了口。
他怕了,他害怕那双一直望着他满都是爱意的眼睛,有一天也会染上恨意。
作者有话要说:楼晏:她应该很难过吧
姽婳:开心开心开心,解印解印解印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