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绿萼在临渊城乱窜了几日,妖丹毫无头绪,传闻倒是听了不少。
譬如说,奚浮玉是五年前拜师,其师父曰“奚浮玉天生剑心剑骨,乃修炼绝佳奇才,日后必有大造化。”
奚浮玉拜师之后,奚家便有了大造化,一跃成为皇商。
花绿萼对皇商不感兴趣,只是这“天生剑心剑骨——”
上界拥有天生剑心剑骨的是天道钦定的下任仙帝,在这个时代,绝不可能出现第二个天生剑心剑骨。
即便奚浮玉当真有剑心剑骨,短短五年,便有天极境修为,四族之内史无前例,后恐怕也无来者。
闻所未闻,玄之又玄。
所以花绿萼怀疑当年的奚浮玉被骗了。如今这个奚浮玉极有可能已经不是当年的奚浮玉。
可能是被夺舍,也可能是易容。
要么就是奚浮玉其实是某个大能转世重生,贪恋这一世的亲情缘,所以从上界回来省亲。
花绿萼被自己的猜测逗笑了。
哪里有人能转世重生还拥有如此高深的修为?
问过天道的意见吗?
至于另一件传闻。
是知府家频繁撞邪,阖府上下日日精神不济,宛若被吸干精气。
知府贴出告示,寻求大师帮助。
坊间则传言,是知府家的公子前阵子猎了只通人性的白狐,被捕之时,双手作揖,泪水涟涟,似是哀求公子放过自己。
可惜那白狐实在貌美,公子狠心抓了回去,仔细养着。
直到前不久,因看管不力,白狐侥幸逃脱。
再之后,知府上上下下就开启了疲惫状态,面色蜡黄,脸颊干瘪。
茶楼里的几位公子哥笑吟吟的议论。
“……我前几日见了那知府家的孙公子,双目无神,眼底乌青,保不准是夜夜厮混,纵欲过度,哈哈。”
“瞎说,难不成知府大人家全都纵欲过度?”
“其实我见过那白狐,不是白狐,是一位貌若天仙的姑娘。”
“这是喝了多少酒?醉糊涂了吧!”
“我没醉我认真的……”
花绿萼隐去身形,坐在角落,捧着装了自己熬制的汤药的小葫芦,小口啜饮,一边听公子们的高谈阔论,一边瞄着台上的说书先生。
说书先生:“……这贫困的书生因善心喂了樵夫一口水,谁曾想,樵夫登时化成了凤凰,满天霞光……”
花绿萼登时坐直身子。
凤凰啊。
玄苍妖帝的真身就是凤凰。
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凤凰!
见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说着“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顾不上听知府家的八卦,忙追了上去。
一直到那先生回了院子,花绿萼才溜进去现身。
说书先生冷不丁见个姑娘进屋,惊骇不已,“你是何人!?怎么进来的?!”
花绿萼带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狐狸眼,美目幽幽望着男子,盈盈水光似是荡起漩涡,说不出的迷醉。
说书先生浑浑噩噩,不知今夕何夕。
这是九尾狐的媚术。
虽说妖力不足,但小小的媚术还是不成问题。
花绿萼问:“先生今日所讲的凤凰,可否仔细说说?”
说书先生,“是个凤凰报恩的故事,书生给了快要渴死的凤凰一口水,凤凰知恩图报,送了书生万两黄金,这书生原因贫困而无法读书,得了银钱便能继续学业,中状元做大官还娶了公主。”
总而言之,是个很俗套的故事,报恩只占了其中一小部分。
花绿萼:“还有吗?”
说书先生摇头。
花绿萼:“您这是打哪儿听来的?”
问这个问题,花绿萼都没抱希望。
一般来讲都是口耳相传,且又是万年前的事,哪里能追根溯源。
也可能是书生编撰的故事,幻想自己未来得到机遇扶摇直上,能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谁曾想——
“此事是我曾经的一位邻居所讲,他祖上曾见过凤凰,据说还得过凤凰的馈赠,不过那人疯疯癫癫,说的都是胡话。”
但故事是个好故事,符合了当下一些书生们的幻想,说书先生便编成了故事,在茶楼讲。
花绿萼追问:“您那邻居现住哪里?”
说书先生:“死喽,前几年刚死。”
花绿萼:“……”
大喜大悲不外如是。
说书先生:“不过他儿子还在,如今就住在长兴街尾那棵老槐树对面,姓奚,奚谨。”
花绿萼眼神一亮,“多谢先生。”
旋即给他解了媚术,消失在原地。
说书先生愣了会儿,拍了拍自己脑袋,“害,傻站着做什么呢,老光棍一条,还等着谁迎接你不成,做饭做饭。”
……
花绿萼得了说书先生给的地址,一路寻到奚谨的住处。
要进去之前,朝天空拜了拜,希望天道还记得她这个钦定的妖帝,惦念一下“亲闺女”,可别再坑她了。
花绿萼翻墙进了奚谨的院子。
好悬没掉进院子里搭的鸡舍,她忙跳出来,拎起自己的襦裙,小心点不让沾到泥巴。
怎么院子里这么脏?
简直无处下脚。
“你是谁?在我家猪圈做什么?”
男人正拿着扫帚,看样子是在打扫院子,警惕的看着不速之客。
花绿萼脸色都白了,飞快抱着裙摆挑出来,嫌弃的掐了好几个净尘诀。
好好一只香香的小狐狸都要臭了。
见男子在蹲下身安抚被吓到的鸡和猪,花绿萼迟疑两秒,慢吞吞的走过去,“那个,你是奚谨吗?”
“是我。”奚谨安抚性的摸了摸猪,硬邦邦问,“有事?”
花绿萼:“我想和你打听点事。”
奚谨:“翻墙打听吗?”
花绿萼理亏,所以她抬手捏起奚谨的下巴,送给他一个媚术,希望他可以忘记刚刚翻墙的事。
“听闻你家祖上见过凤凰?”
奚谨皱眉,垂目便能看到她雪白手腕,撇开头,“都是谣言。”
花绿萼松开他下巴,眸色潋滟:“我可以听听吗?”
她与人讲话总是恰到好处的腔调,没有身居高位的倨傲,也没有过分冷淡。
奚谨喉结滚动:“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具体多久我们也不知道,一代代传下来,说祖上曾经遇见过凤凰,后来做了临渊城的知府。”
花绿萼惊讶,“万年前,临渊城就叫临渊城了吗?”
万年前?
奚谨垂头,低声道:“我不知,但我家有本祖传画册记载了这些,你可以看看。”
花绿萼眼眸一亮,“好啊。”
奚谨给花绿萼取了画册,便重新开始打扫猪圈,仿佛院子里坐着的只是一个雕塑,而非绝色美人。
画册不长。
除了黄金万两,凤凰还为书生重建府邸。
花绿萼:“你知道那府邸在哪里吗?”
奚谨:“好久之前的事,我怎么可能知道?”
花绿萼微微叹息,翻看了好几遍,实在没什么头绪,她盯着画册上,凤凰给书生建的府邸,门前好像还有个碑。
她立刻跳起来,凑到奚谨身边,指着这块碑,“临渊城也有碑吗?”
奚谨后退了一步:“有,在知府门口,写着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兜兜转转,竟然还是在知府家。
花绿萼若有所思。
奚谨闷声道:“你问完就赶快离开我家。”
浑身上下都写着抵触。
花绿萼:“好的好的……”
等等,他怎么这般态度?
这是没中媚术?
花绿萼妖力不足,遇到意志坚定者,媚术偶有失误也极为正常。
奚谨见她上前一步,忙拿扫帚横在身前,冷硬道:“我不管你是什么,想要什么,该说的我都说了。”
他身形高大威猛,眼睛透亮,面无表情的时候显得冷戾,沉着脸时却又透着几分凶悍,相当不好惹。
花绿萼细细打量,这才发现,他的胸,好大。
尤其是宽肩窄腰,胸肌就格外突出,好像要把外衫撑爆一般。
“你看哪里!!”奚谨眸色恼怒。
花绿萼忙念了几遍静心经,道了抱歉后,视线落在小郎君脸上,“你忘记与我见面的这段记忆会比较好。”
奚谨粗声粗气道:“这是我的记忆,我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离开我家。”
花绿萼担忧猪圈里的泥扫到自己身上,连连后退,“你别激动,哎呀,你不要这么冲动嘛,我衣服都要被弄脏了。”
她嘟囔着抱怨。
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停下动作,他闷头没去看花绿萼,“你放心,我不会和任何人说这件事,就当你今天从未来过这里。”
奚谨低头扫院子:“这间房子是我师父的,他走了,让我卖掉它,我平常也不住这里。”
花绿萼:“抱歉,我不知道……”
奚谨无语:“他去京城开酒楼了。”
花绿萼:“……”
谁让你说的那么模糊,还以为是那个走。
她也无语,“那你呢?”
奚谨:“我?我就在奚府当厨子,这几日要处理房产,过几日就回奚府了,你若是还有事,就去那里找我吧。”
花绿萼:“我应当没事找你了。”
奚谨:“哦,那你赶紧走吧。”
花绿萼头一次遭到这么密集的逐客,倒也不好意思待下去,道了声谢便离开了,走之前交代说,“不要和任何人讲今天这件事。”
奚谨再次哦了声。
花绿萼也没别的办法,左右媚术对他没用,没法清理记忆,且他又在奚府上工……
行吧。
到底是只狐狸,做不到雁过不留痕。
小狐狸拿到消息,结束今天的行程,回到奚家。
知府寻求大师,奚浮玉可是仙人盖棺定论的“天生剑骨剑心”,知府肯定会请奚浮玉驱魔。
花绿萼心想,我得先看看奚浮玉的态度。
……
花绿萼回到奚府的时候,奚浮玉仍然在廊下看书。
她见四周无人,化成狐狸的模样凑过去看了眼书名。
[静心秘术合集]
还有这种书?
小狐狸疑惑。
看着像是不入流的修士编撰出来骗钱的。
花绿萼变回人形,打了个招呼,“公子喜欢静心经吗?”
奚浮玉浅淡的嗯了声,视线仍然落在书上。
花绿萼见他无意交谈,便自觉回了房间。
点灯,默写静心经。
这是学宫藏书阁所收藏的静心经,具体是哪位大师编撰,花绿萼也不清楚,但学宫的藏书个顶个精贵,每一本都堪称孤品。
想来应当比静心秘术合集有用。
……
丑时三刻。
花绿萼拿着默写好的静心经,走出房间。
奚浮玉倒是没坐在廊下,反而在竹林练剑。
花绿萼咬着小葫芦喝汤药,观看奚浮玉练剑。
虽然觉得有点熟悉,然而实在辨不出是哪门哪派,但可以肯定一点——
他一定是传说中的学婊。
白天看静心经无欲无求,深夜偷偷练剑惊艳众人。
但确实挺惊艳。
佳人舞剑,名动四方。
可惜花绿萼刚默写了本静心经,无欲无求。
小葫芦里面的汤药没了。
花绿萼朝里面扔了药材兑了灵水,晃荡晃荡,又是一锅好提神醒脑止痛的好汤药。
那边奚浮玉练完剑,回头就见花绿萼握着小葫芦摇晃。
蓝黑色的小葫芦,手指却如白玉,轻纱滑落,露了半截雪色玉臂,在月光下白的晃眼。
奚浮玉收回视线,“有事?”
花绿萼忙拿出自己辛苦了大半夜的成果:“送给公子。”
奚浮玉眸色微顿,抬手接了过来。
是本没看过的静心经。
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应当是学宫内的藏书,据说非天道所允许,不得外传。
“有事相求?”他问。
花绿萼弯了弯眉眼,“没有,只是见公子喜欢静心经,碰巧想到了这本静心经,便默下来送与公子。”
奚浮玉:“为何?”
花绿萼:“公子救了我呀。”
她说这句话时,满眼都是依赖,溢满了星光,倒真是像极了满心满眼都来报恩的小狐狸。
奚浮玉轻嗤了声:“虚伪。”
花绿萼:“……”
拳头硬了。
翌日一早。
奚浮玉便明白,花绿萼揣了什么心思。
知府听闻奚浮玉省亲,亲自来到奚家,请奚浮玉救命。
他简直是声泪俱下,“贤侄啊,你是不知有多可怕,我那婆娘儿子都被狐狸精给缠住了,日日吸他们的精气,我那儿子才十五岁,正青春活力,看起来竟比我都苍老。”
“求求贤侄救命啊!”
花绿萼给奚浮玉倒了杯茶,素手执杯,轻轻放在三公子面前,眼神婉转,眸光盈盈。
美目似是会说话一般:
——公子那般厉害,那般心善,一定会救知府一家的,对吗?
奚浮玉端起茶,浅尝了口。
上好的灵茶。
千金难求。
心魔冷嗤:“花绿萼这般忍辱负重,假以时日,终成大患。”
奚浮玉深以为然。
他轻轻搁下茶杯,淡声说,“大人且放心,您与尊夫人等人自当平安无事。”
知府面色一喜:“好好好,贤侄这是愿意帮我了?”
奚浮玉:“大人且回家等消息。”
知府见他满脸笃定,连连点头,却又心神不安,“贤侄可有什么护身符之类的,好叫我镇镇宅?”
奚浮玉食指与中指夹了层纸,霎时间,纸张冒出蓝色火焰,咻的下窜进了知府眉心。
“可以了。”
知府摸了摸自己眉心,虽然不知道奚浮玉做了什么,但安心不少,连连道谢。
又是好一番寒暄客套。
待知府离开,花绿萼殷勤给奚浮玉添茶。
奚浮玉抬手扣上茶盖,“尚未喝完。”
花绿萼嗯嗯点头,“公子要去知府家吗?”
奚浮玉:“不去。”
花绿萼:“可是刚刚……”
奚浮玉淡声截断她的话,“你想知道知府家发生了何事,却又想借我的力,坐享其成?”
不轻不重,只平静陈述了个事实。
竟品出了几分嘲弄。
好似花绿萼是个道貌悍然的虚伪之徒。
花绿萼耳根发红,小声反驳:“……我送了本静心经的,还有今天的灵茶。”
奚浮玉抬手掀开茶盖,灵茶的氤氲香气扑面而来,为清隽眉眼笼了层朦胧水雾,语气也辨不真切:“我与你牵扯的因果,只会与你的生死有关。”
要么生要么死。
奚家上下绝口称赞,芝兰玉树的三公子,正似笑非笑的给出残忍暗示——
你这会儿是想活,还是想死?
花绿萼沉默两秒,一把夺走奚浮玉手中的茶,一饮而尽,“我去知府家了。”
老匹夫不配喝她的茶。哼。
奚浮玉:“……”
心魔小声哔哔,“花绿萼与你共饮一杯茶。”
奚浮玉闭了闭眼。
烧死了这道心魔。
……
花绿萼出了奚家就敛了愤愤面色。
原是借此探探奚浮玉对妖丹的态度。
毕竟她能查到的事情,奚浮玉恐怕早就知道,自然也会知道知府家“与众不同”。
本以为奚浮玉的目的在妖丹,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想不透,但也只能抱最坏的想法。
到了晚上,夜深人静。
花绿萼照例裹上法衣隐去身形和气息——感谢她随身携带的超大芥子空间,储存物品囊括了生活与战斗方方面面的所需,让她不至于沦落到更加狼狈的地步。
小狐狸潜入知府家,没闻到狐狸的味道。
想来也不是狐狸。
哪里有狐狸蠢笨到吸人精气自断修行的?
若是想报复人,说句不合适的,从人族发明的酷刑中挑选几样折腾,都比吸干精气报复来的痛快。
花绿萼飞到知府家上空,描绘知府家的地图。
期间妖丹隐隐作疼,花绿萼赶忙捧着小葫芦喝了口药,然后继续画地形图。
整体看上去像是阵法。
可惜花绿萼对阵法研究不多,往常更偏向符和丹药。
思索片刻。
花绿萼落在地上,执笔画符,叠成纸人,注入些许妖力。
小纸人摇摇晃晃的站直身子,左右看了看,朝着北方前行。
这是寻宝符。
往常是寻找法器灵宝用的,换算过来,它能搜寻到灵气最浓郁的地方。
玄苍妖帝的妖丹,绝对是这临渊城灵气最浓郁的。
小纸人最后在院子里的槐树下消散。
花绿萼停下槐树旁,属实没有看出有什么特别,她掌心按在槐树身上,再次注入妖力——
“谁在那里?!”
花绿萼猝然收手。
回头就见两个修士盯着她的方向。
知府慌张:“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其中一位蓝衣修士笑笑回,“无事,槐树属阴,可能是鬼怪走动。”
知府:“鬼怪?不是狐狸精吗?”
蓝衣修士:“兴许是狐狸精,兴许是恶鬼,但你们家撞邪是真的。”
知府更紧张了,“那要怎么办?求两位大师救命啊。”
他现在是广招大师,各路神仙都求了个遍,希望能求到一条生路。
蓝衣修士右手拿扇敲着左手掌心,“你仔细想想,除了猎白狐,还有做什么亏心事吗?”
知府摇头,“真没有了。”
他直呼冤枉,“古往今来,猎白狐的多之又多,还有扒了皮毛做围脖大氅的,我儿好生娇养着这白狐,怎地就成了亏心事?”
知府越说越气恼,“那白狐定是妖怪,专门吸人精气修炼,可怜我儿一片好心!”
蓝衣修士哎了声:“妖怪吸人精气是自断修行,他们与人一样,修炼都是吸纳天地灵气,知府大人不要过于紧张,这应当是邪物。”
知府一听更紧张了。
花绿萼贴着槐树,见那修士一边说话一边向这里走过来,当下紧张不已。
这会儿最好可以低调。
别让上界任何一族发现她在临渊城。
花绿萼决定缓慢撤退,然而她此时微薄的妖力,即便有法衣遮挡也做不到悄无声息的离开,稍稍动了下。
蓝衣修士登时敏锐站住,盯在她的脚下。
他身旁的修士疑惑,“师兄?”
蓝衣修士抬手拦了下,朗声说:“阁下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不若出来聊聊天?”
“知府一家可是被你害惨了。”
花绿萼:“……”
既然暴露,花绿萼也不必小心翼翼,起身便逃。
蓝衣修士:“追!”
出了知府,街道四通八达,又无宵禁,更不禁夜市,脚步声与叫卖声混在一起,再也便不出那魔物去往何处。
“师兄,她隐藏身形的法器好生厉害,不会有后台吧?”
蓝衣修士冷笑,“有后台更要抓住。”
“随我在城中设置阵法,这邪物一旦出现,便叫她有来无回!”
……
花绿萼在城外寻了处破庙。
悲痛的发觉,自己的逃跑技能居然愈发熟练。
默念了好几句“虎落平阳”自我安慰。
这会儿修士正在城中排查,花绿萼决定在破庙休息一晚,明天跟着百姓混进城。
小狐狸堆好稻草,拍拍自己的小床榻,窝了进去,盖好遮挡身形与气息的法衣。
虽然有些扎肉,但勉强算的上床,能睡了。
临近午夜,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破庙门口的槐树打的哗哗作响。
屋顶破破烂烂,法衣遮挡了湿凉雨水,却驱不散彻骨寒意。
这是妖丹破裂留下的病症。
寻不到妖丹恐怕会日复一日的加重。
花绿萼蓬松的尾巴把自己团起来,汲取温度。
半梦半醒之间,周遭温度骤跌,夜风裹杂着湿冷阴森的腐朽气息吹来。
花绿萼尾巴差点炸开,一溜烟躲到锈迹斑斑的佛像之后,水汪汪的眼眸警惕望着庙门。
奚浮玉撑着竹伞,伞面画着仙鹤与青竹,俊雅飘逸。
他一身青衣,面若冠玉,停在佛像面前,“怎么不回家?”
花绿萼微怔。
家?她哪里有过家?
难不成是那个只待过几日的奚府?
她此刻是原形,褪去法衣,从佛像后走出来,毛发蓬松雪白,面部点缀着恰到好处黑色毛发,犹如在眉眼染了浓妆,眼睛是琉璃般晶透的蓝白,自是妖冶昳丽,却又贵气逼人。
无论是璇霄丹阙,亦或是蓬莱境,都流传着一个说法。
即便九尾狐数量不算稀缺,甚至还有魅惑十足的九尾红狐,但只要相见,你便能分的清哪一只是妖族那位小殿下。
如今看来,传言不虚。
这时。
心魔幽幽开口:“你是在虔诚拜佛,还是在佛前心生妄念?”
奚浮玉不予理会,淡漠眼神滑过庄严肃穆的佛像,落在那团小狐狸身上。
小狐狸耳朵微微垂着,小声辩解,“我惊动了修士,不想牵连奚家。”
佛像慈眉善目,唇角含着始终化不开的温和笑意,似是怜悯而慈悲的望着庙中道长与妖。
那道长伸出手,雪白如玉的手指接过小狐狸,眉眼与佛像一般慈悲,“我不是与你说过,我唯一与你有关的因果,便是你的生死。”
“你又何须担忧这阵法与修士,我自会护你周全。”
花绿萼眸波流转,怔怔望他。
……狐狸耳朵不自觉警惕竖起,差点没被吓坏。
作者有话要说: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出自《孟子·公孙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