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烤肉店后,大家就开始兴高采烈地点起肉来,黑须监督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叮嘱了两句不要吃太杂导致拉肚子后就和排球部的指导老师去旁边的居酒屋了。
看着一盘盘的肉逐渐摆满了桌子,被放在烤炉上的时候发出滋滋冒油的声音,然后再裹上一层生鸡蛋液,往嘴里这么一塞,天国也不如此吧。
尤其是周围的大家都吃得很香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食欲也被调动起来了,但为了顾及形象,我还是在小口小口地吃着盘子里的烤肉,为了解腻,我还拿了不少生菜和小番茄。
“龙野学妹,你胃口不太好吗?”大耳前辈向我看来,目光落在我面前的盘子里,“我看你盘子里都是一些素菜。”
“没有,我只是觉得只吃烤肉太腻了,没有胃口不好。”我摆着手解释道。
“真的,像我小时候有个邻居家小孩养的兔子。”坐在我右手边的宫侑发出一声惊叹,就像没听到我刚才的解释一样,探头看过来之后又拍了一下宫治的肩膀,“那只兔子后来好像不见了,阿治,你还记得是为啥吗?”
被宫侑这么一拍,宫治才从面前堆成小山的食物里抬起头来,不爽地瞪了他一眼,说话的时候还在费劲地咀嚼着嘴里的饭,右边的腮帮子一动一动的,“别在人吃饭的时候拍背啊,很容易被呛到的,你是白痴吗?”
“吃烤肉你也要配上米饭,什么异端吃法啊。”宫侑小声地嘁了一下,“你到底还记不记得那只兔子后来怎样了?”
宫治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饭,一副很不情愿分神去回忆的模样,“那种久远的事情很难想起来吧,嗯...我记得那只兔子好像是死掉了。”
死这个字脱口而出的时候,宫治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记忆的阀门被轰然打开,他皱着眉头更加入神地回忆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那户人家在夏天出去旅游时,因为给兔子准备的食物不够充足,所以饿死掉的。”
“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印象了,我还跑去看了兔子的尸体,恶心得早饭都吐出来了,怪不得我想不起来,原来是不好的记忆。”宫侑恍然大悟道,又转头对着我说,“要是你也饿成那种样子,我感觉我会恶心上一个星期。”
喂,这里就没有人为那只可怜的兔子发声吗?还有我的食量并没有小到会得厌食症的程度,要是想恶心一周的话,可以去看《少年JUMP》上的烂尾作品哦。
于是我微笑着反呛,“宫侑同学还是收起那种多余的关心吧,你再不吃的话,你那边的烤肉才是会被治君给夹个干净了。”
“啊啊啊啊啊我的肉,混蛋阿治,我要杀了你!”
要不是信介出来及时阻止了,这兄弟俩可能会在饭桌上打起来。
角名你脸上失望的表情也太明显了吧,还举着手机是因为没打算放弃吗,怎么看那两只狐狸现在都已经变得老老实实的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刚才的打闹结束后,我面前的烤炉上不知不觉间已经堆满了肉。
鸡肉串是大耳前辈挪过来的,裹着芝士的排骨是赤木前辈用夹子放在这里的,还有一片已经烤好但没人去夹的牛舌,尾白前辈顺手给我的杯子里添了麦茶,蔬菜是信介拿了一碟新的放在我这边。
前辈们…呜呜呜真是太体贴了,这样下去我真的会流眼泪的哦,不要小看女高中生的泪点了。
正当我准备去夹牛舌的时候,一双筷子突兀地横在我的面前。
“噢噢噢牛舌烤好了你都不吃的吗?”宫侑两眼放光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夹一片牛舌放进嘴里,口齿不清地接着说道:“泥们…都看着窝…做什莫?”
我的牛舌呢?这么大一片浓缩了前辈爱的牛舌呢?怎么突然就消失不见了?到哪去了?
我呆愣得连筷子都忘了收回去,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向吃得很香的宫侑,他一脸无辜地看向我,“怎么了?”
“混…”我瘪着嘴,鼻头开始发酸,那可是前辈们给我的烤肉,怎么就被他给夺食了?额头上被撞到的地方也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混?”还在状况外的宫侑重复了一遍我说的话,又突然看向宫治,“嘶,阿治你拿手捅我干什么?挤眉弄眼的看着很恶心欸!”
“混蛋!”我大声地脱口而出,重重地放下手里的筷子,拎起他的领口,对上宫侑还没反应过来的呆滞眼神。
我深吸一口气:
“宫侑同学你满脑子都被排球塞满了吗?所以其他能力才通通都是负数,说话不过脑子还不中听,不会看形势,自我意识严重过剩,每次都能把话题带跑,有时候幼稚得怀疑你是不是刚从幼稚园毕业,我把试题册都给你了你也能挂掉考试,是笨蛋吗!胆子小得一阵风都能把宫侑同学吓死,而且我的饭量很正常,才不会饿到脱相,就算是真有这么一天,你要是恶心一周的话,我绝对会狠狠地揍你一顿,你知不知道我忍着不吐槽你已经很久了,你这个满身槽点的家伙,我宣布宫侑同学可以和排球交换戒指了!恭喜!”
我松开宫侑的衣领,长出一口气,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把自己杯子里的麦茶给喝了个干净。
说出来之后我的心情舒畅多了,对于刚才的事情也没有这么介怀了,连带着胃口都变好了不少,吸吸鼻子,夹起一片肉放到嘴里嚼起来。
宫侑悄悄偷看了我一眼,随后扯了扯宫治,“阿治,她应该是在说你吧,妈妈有时候都认不出我们来,她认错也是有可能的吧。”
“不要随便吧那种糟糕的帽子扣在我头上,我保证她可以分清我们谁是谁。”宫治对他的话表现得相当不满,并且又在后面补充了一句,“而且她还叫了三次你的全名加敬称。”
宫侑抱头,“怎么可能,她原来这么讨厌我吗?”
宫治难以置信这家伙居然在被骂了好半天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难道你认为你们关系还很好吗?”
“不是那样的吗?”宫侑小小地挣扎了一下,“明明今天比赛的时候我表现得很帅气,而且她还给我说过叫全名是她尊重一个人的表现。”
“你就当是那样好了。”宫治嘴角扯出一个弧度,笑容看着分外不怀好意。
“你…”
宫侑出声,盯着我的脸,我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把嘴里的肉给咽下去,用力得就像嚼的是宫侑本人的骨头。
“被骂的人是我吧,你怎么哭了?”
哭?谁哭了?是在说我吗?
我摸了摸自己脸,这才发现自己的脸上濡湿一片,难道是因为刚才情绪起伏太大了吗?
怎么会这样,明明是很帅气地教训了宫侑一番,这眼泪一掉下气势不就全都没了吗?
可恶,我的属性里才不要有爱哭鬼这一项。
“给你。”宫侑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我。
我飞快地夺过来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净。
“别看我。”我察觉到宫侑的目光后瞪了他一眼。
“哦。”他呆呆地应答了一声后移开目光,像是进入了宕机状态。
一张纸好像不太够,我还想擤下鼻子,脸上也还黏糊糊的很不舒服,但纸巾又在刚才被宫侑放在了他的手边。
我戳戳他的胳膊,“再给我张纸巾。”
“哦…哦哦,好,给你纸巾。”
我们两个人的脸朝向不同的两个方向,宫侑抽出纸巾后一直没找准我手的位置,我的手只感觉到柔软的纸巾掠过手背,但又飞快消失,于是我也试图去抓住纸巾。
就在这种睁眼瞎的情况下,我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一个热烘烘的东西给裹住了,摩擦过指节的地方还略显粗糙。
我突然意识到那是什么了。
但对方的动作很快,迅速地收了回去,只在我的手上留下一张纸巾,以及不属于我的热意。
“赶紧擦干净吧,哭起来丑死了。”宫侑闷闷道。
“你这家伙死性不改!”我从刚才一瞬间的心悸中脱离而出,狠狠地揍了宫侑一拳。
宫侑吃痛地捂着自己的胳膊,把他那边的一片牛舌扔到我盘子里。
“给你给你,把我的这份都给你好了!”他音量不小地嚎着,让我产生了一种生气的那个人其实是他的错觉。
“哼,本来就是你应该的。”
我反应过来后冷哼了一声,毫不客气地又夹了好几片牛舌。
*旁边震惊的排球部众人内心os*
大耳:龙野学妹原来还有这一面吗?还挺活泼的,侑表现得也太像小学生了,年轻人真是不让人省心。
赤木:糟糕,哭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芝士应该能安慰人吧,总之再夹一块过去。
尾白:不能吐槽,不能吐槽,不能吐槽,不能吐槽!!
北信介:吵架了啊,如果明天还没和好的话我再干涉吧,话说回来,小爱她刚刚是不是吃了不喜欢吃的紫甘蓝。
角名:咔嚓,暴龙兽珍贵喷火留影纪念。
宫治:好骂。
银岛:我的…牛舌…一片都没有了!!
烤肉会逐渐进行到尾声,大家伙都撑到肚子圆滚滚,走路都需要扶墙的程度了,只有宫治还一副[你们怎么这么弱]的表情,然后继续往嘴里塞食物,他的胃连接着异世界空间吗?这么能装,我在心里吐槽道。
宫侑说他要出去消消食,就拿上自己挎包走出了烧烤店。
我也吃得差不多了,想起附近有一家蛋糕店会售卖特别美味的马芬蛋糕,既然来都来了,就顺道去看看吧,说不定还能买到限定口味。
于是我在给大家打了一声招呼后,离开了烧烤店。
没一会我就走到了蛋糕店,真是幸运,还剩下两个限定款蔓越莓口味的马芬蛋糕,除此之外我还买了一个巧克力口味。
拿着盒子心满意足地走到烧烤店门口时,我突然听到旁边的巷子里传来咚咚的富有节奏感的声音。
我本来没多在意这个声音,直到我听见咚咚声里夹杂着几句泄愤的话,声线格外熟悉,绝对是宫侑。
出于不知从何而来的好奇心理,我走到巷口,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向里面。
只见宫侑拿着排球往一面墙上打,原来刚才听到的咚咚声就是这个。
他一边数着步数一边后退,然后抛球起跳击球一气呵成,但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这个击球的力道很小,和比赛时他用出的强力跳发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而且这个动作更像是…
鲤门的那个七号发球员。
难道宫侑这是在练习新招数吗?如果是信介在这里,一定会训他说饭后不可以剧烈运动。
但我却在不知不觉间被这个背影给吸引住了。
明明这里只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小巷子,宫侑却表现得他像是在国立体育场的中心比赛区,有无数人的目光和无数个镜头正被他所牵引。
真是可怕,一拿起排球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难不成排球是能激发宫侑第二人格的钥匙,总觉得这样的他,让人移不开视线。
大概是我的眼神或于强烈,宫侑抱着球向后扫视过来,我下意识地缩回脑袋,后背紧紧贴着墙根。
正当我以为宫侑没发现我时,我稍微偏头就对上了一双暖棕色的眼睛,在暗处生着光,“你在这偷看什么?”
“我只是路过而已。”我理直气壮地说着,不能被他的气势给压下去了,刚才骂着骂着就掉眼泪的行为就已经够没气势了。
宫侑调侃地笑着,抛了抛手里的排球,“现在怎么没刚才骂我的气势了?”
“你还好意思提那个。”我翻了一个白眼,只觉得和这个人交流实在是太耗费精神,“看来你是完全没有反省。”
“我为什么要反省?”宫侑反倒是疑惑起来了。
“亏你还问得出口,我说的那些可都是事实。”我看着宫侑的脸,这层脸皮该不会比砖头还厚吧?
于是我突发奇想地捏了一下,“怪不得呢,原来是脸皮这么厚的缘故。”
“别动手动脚的,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会让着你吗?”宫侑吃痛地倒吸了一口气,拍开了我的手。
随后又振振有词地说道:“虽然你说的话的确是事实,但我也没打算改。”
“哈?”我发出一声无法理解的感叹词,“发现自己的缺点时,难道不应该去改正吗?”
宫侑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一边转着手里的排球一边说:“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排球技术比别人好?”
我稍微思考了一下后说:“因为你很努力?还是有天分?”
他笑了笑,“有一句名言说得很好,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时,也会给你打开一扇窗,如果我打开性格上的门,那我排球上的窗就会被关掉。”
“你的意思是排球打得好。”我踮起脚尖,用手指点了点他的眉心,“是用这里换的?”
“当然。”
“我竟然无法反驳你,明明满嘴都是歪理。”我做了个投降的姿势,但也没忘记吐槽他,“看来你真的会和排球结婚。”
“来,这是你的戒指。”我无感情地棒读着,从装蛋糕的袋子里拿出一截固定盒子的缎带,将其环成了戒指的形状。
“戒指还是带在人的手上更好吧。”宫侑嫌弃地看着缎带戒指。
宫侑:“而且我怎么可能会和排球结婚,它又不分公母。”
真是不知道该从何处吐槽起,排球要是能分出个公母来,就不用工厂制作,把它们扔到一起就能自己繁衍出小排球来了。
“我理想的结婚对象是玛丽莲梦露!”宫侑颇为自豪地说着,但他又话锋一转,“不过结婚应该要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吧。”
我:“所以你还是会和排球结婚。”
宫侑:“我就不能和人结婚吗?”
我:“玛丽莲梦露就别想了,不如晚上睡觉的时候把枕头垫高点。”
宫侑:“我绝对会和喜欢的人结婚的,你敢来打赌吗?”
出于我刚才的话,宫侑还特意咬中了[人]字的发音,生怕我又会拿出排球来噎他。
“我才不信,赌就赌,那我赌你要是没和喜欢的人结婚,你就跪下来对我说:龙野大人的话是至高真理。”
“好啊,那我要是能做到,你就在社媒上给我大声朗读赞美信,要视频版本的。”
“没问题。”
“没问题。”
一时冲动的赌约成立,只等着未来的某一天迎来输赢。
里面的人(特指宫治)似乎还没结束饭桌上的战斗,于是我有些好奇地问宫侑:
“宫侑同学,你刚才是在练鲤门7号的发球吧?”
宫侑点头,“看到帅气的招数想学是理所当然的吧。”
我:“为什么会这么喜欢排球呢?”
“喜欢就是喜欢啊,为什么要有这么多为什么?”宫侑疑惑地反问道,“要是给所有事都安上一个理由,不觉得很无聊吗?”
“倒还真是你才能说出口的话。”我不可置否地挑了下眉,“没有理由,光靠热爱就能撑下去的人很少吧。”
“只能说明那些人不够热爱。”宫侑盯着手里的排球,又抬眼看向我,“我有时候会有种错觉——”
他没接着说下去,而是把球递给我,“你拿着这个球。”
我接过球,不知道宫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扬起一个笑,伸长手臂指向墙壁,“看到那个X标志了吗?”
墙壁上不知道被人用喷漆涂了一个X出来,我点点头,“看到了。”
“把你手里的球扔向那个X。”
很奇怪,我明明想拒绝掉的,毕竟我也不喜欢排球这项运动,但却被一股不知从哪来的想法支配着,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我回忆起看到过的排球动作,把手里的球往那个标志一扔,别说扔中了,排球在半空中就因为力道不足而掉在了地上。
“也太逊了吧你,好笨呐。”宫侑噗嗤一下笑出来,在收到我的一记眼刀后仍然没有收起笑容。
“动作再标准一点,重心要稳,用身体来带动胳膊,不要乱晃。”
宫侑想了想后直接说道:“算了,我亲手来教你。”
他挽起外套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带着我的手往正确的方向而去。
宫侑将我的动作框在一个标准姿势中,从手指弯曲的弧度到每个关节活动的位置。
我能感到他在我的耳朵后呼吸,平稳而有节奏,但其实我与他的身体之间还保持了一拳左右的距离。
宫侑在此时此刻,变得异常地冷静,一旦接触到排球领域,他就会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
有了专业人士的帮助,我的手掌与排球之间碰撞出强烈的声响,沉重、清晰,有压迫感,手掌发麻的身体反馈让我有种啃噬刀锋的感觉。
我从始至终屏着的呼吸,终于在排球飞出去的瞬间得到了释放,宫侑也松开了对我手脚的禁锢。
虽然还是没有击中X,但也比刚才接近了许多。
我又不服输地试了好几次,在脑海里回想着宫侑帮我调整的动作。
终于在失败了不知道多少次后,我成功击中了X标志,成功带来的兴奋如同浪潮席卷了我的心脏,将其高高吊起,又重重地落下。
我忘乎所以地拥抱了一下宫侑,“宫侑同学看到了吗?看到了的对吧,我成功击中那个X了!”
“嗯。”宫侑的身体僵硬着,然后试探性地环过我的腰,“看到了。”
察觉到这个拥抱太过亲密的我后知后觉地松开了他,脸上也变得滚烫,但双颊同样发红的宫侑看着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
“对了,你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呢。”为了缓解当下变得奇怪的气氛,我出声说着。
“差点忘记了,刚才你击中X标记时的心情应该没忘记吧?”
“当然没有,我又不是你。”
宫侑捡起掉在地上的排球,深深地凝视着我,“我觉得我就是为了那个瞬间而生的,所以我的热爱永远不会枯竭,因为这可是条没有终点的路。”
“这话说得还蛮帅气的。”我其实说得保守了,只是为了不让狐狸尾巴骄傲地翘太高。
“我可是会成为世界第一二传手的人。”
宫侑刹那间眼里迸射出来的光芒,直直地刺向我心里,直至之后的许多年间,都令我难以忘怀。
在这之后,我乘坐大巴回到学校,又和信介一起乘公车到了家,今天的比赛虽然结束了,但是明天的比赛还未开始,所以现在心里才会如此期待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还挺期待狗侑穿婚纱的,最好还是抹胸款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