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己身边的一个大活人突然消失,宫侑整个人都石化在了原地,难得的愧疚感袭上心头,虽然宫侑说话难听,性格糟糕,但总归没做什么坏事,这样吓他两次会不会太过分了?
而且刚才他被吓到的时候,都没有丢下我一个人逃走,这个事实让我更加有负罪感了。
“龙野?”宫侑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似乎也是在为自己壮胆,“你快给我出来,好歹告诉我放弃按钮在哪之后再被妖怪吃掉啊。”
抱歉。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因为我也不知道放弃按钮在哪里,也没有被妖怪吃掉。
我的手扯上帷幔,思虑再三还是准备出去,看着宫侑紧绷着神经的样子,我真怕他等会急了会一拳打飞某个吓到他的道具。
“等一下。”一只手扣上我的手腕,角名俯身在我的耳边轻声道:“有人来了。”
果不其然,在帘子的那一边传来急切的脚步声,借着暗暗的红光,我勉强靠发色认出了来的那个人是宫治,他看起来比宫侑要镇定一些,起码我没有看见他闭着眼睛一路冲过来。
“阿侑,你一个人在这干啥?”宫治拍了一下宫侑的肩膀,没想到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就刺激了宫侑本就紧绷的神经。
宫侑:“妖怪去死啊啊啊!别碰我!”
他一拳砸向宫治,压根没有意识到面前的人并不是妖怪,而是他的兄弟。
“你被吓傻了吗?”宫治堪堪躲开这个拳头,旋即一巴掌拍在宫侑的脸上,“清醒点没?”
嘶,还真是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我在帷幔后都不禁感到了一丝疼痛。
“阿治,你是故意的吧!”宫侑也看清了来人,没好气地说着。
“是让你清醒过来的手段而已。”宫治打量着周围,“龙野呢?”
宫侑:“估计已经被妖怪吃掉了吧。”
宫治:“你不会真的以为这世界上有妖怪吧?”
话可不能这么说哦宫治同学,我可是坚信世界上存在着神明的。
宫侑:“怎么可能,我才不相信真的有妖怪呢。”
“那她就是故意躲起来想吓我。”宫侑露出一个某根堵塞已久的碳素笔突然顺畅起来的清爽表情,“绝对是这样没错。”
宫治趁着光线暗翻了一个白眼,“姑且在周围先找找看吧。”
“不要。”宫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宫治:“为啥?”
宫侑指了指他的脚下,“这里有一个妖怪进不来的圈,要是我出去的话,说不定就会到三途川的那边去了。”
这家伙刚才明明说自己不相信妖怪,结果还是在害怕吗?
“你就是想偷懒吧。”宫治毫不留情地戳穿对方,并且还用脚底把宫侑所说的“圈”蹭出一个缺口。
“我的防护圈!阿治你这个白痴!”
宫治没理会他的大喊大叫,“快点找到龙野然后出去了,这地方呆久了就算没有妖怪,晚上也会做噩梦的。”
“找就找,我肯定比你更先找到她。”
“就凭你?”
在这种时候都能开始内讧,信介真是辛苦你了,每天都得面对这种鸡飞狗跳的局面。
宫侑和宫治也算是行动派,很快就开始在这附近翻翻找找起来。
“龙野,你在这下面吗?”宫侑掀起一个骷髅头。
怎么想我都不会出现在那里吧,我又没有会让自己变成蚂蚁的念能力。
“龙野,你在这里吗?”宫治眯起眼睛看向一个花瓶的里面。
抱歉,我也不是壶中姬,你们倒是去正常一点的地方找啊。
“混...”不知是不是内心吐槽的怨念太过强烈,我一个不留神发出了一点声音,反应过来的时候赶紧捂着了自己的嘴巴,连同呼吸都封锁在掌心之后。
宫治:“阿侑,听到了吧。”
宫侑:“嗯,当然听到了,阿治。”
两人放下手里的骷髅头和花瓶,以一种食肉动物狩猎时的眼神锁定了我所在的方向。
我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后背递上某个散发着热气的胸膛,肩头不知什么时候也多了一只手。
差点忘了,这个地方不止有我一个人,还有角名也在。
我偏头,递给角名一个求救的眼神,他了然地点头,朝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而我也突然意识到了这个地方的狭窄,因为角名头发上的尖尖都戳到了我的脸颊,痒痒的,像小时候被江口先生家养的伯恩山犬舔脸。
“你们两个在这里找什么呢?”角名越过我,径直掀开了帷幔,走向那对兄弟。
宫侑震惊地皱着眉,“角名,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感觉会发生有趣的事情。”他摊了摊手。
“你有看到龙野吗?”宫治问的时候,还偏头看向角名刚才出去的地方,也就是我所在的位置。
角名不留痕迹地往我这边挡了挡,我的视野里一下就只剩下他的半个背影了。
“刚才看她往那个方向去了。”角名指了指那个挂着百鬼夜行的帘子。
按照原本的计划,应该是我和双胞胎一起走到那个地方去,我们在那里的某个假人头上带了一顶红色假发,虽然廉价,但在昏暗的情况下也足以以假乱真了。
“竟然不声不响地丢下我就走了,知不知道什么是体贴啊。”宫侑看起来有点生气,还踹了一脚旁边无辜的凳子腿。
这不踹不要紧,一踹就踹出个满头血的女鬼假人,哀怨地惨叫着,猛地抱住了宫侑的小腿。
宫侑吓得脸色瞬间变白,跟脚下安装了弹簧一样弹射出去,往挂着百鬼夜行帘子的地方去了。
对不起啊,宫侑同学,我出去之后一定会补偿你的,看着他仓皇逃窜的身影,我由衷地背上了负罪感。
宫治和角名对视一眼,无奈地也追了上去。
这个区域一下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帷幔后面看起来不是鬼屋的设置范围,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
本以为会就这样走到出口的时候,我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团正在蠕动的白色床单。
我的稻荷神啊,这是什么异世界生物吗?看起来诡异又恶心。
正当我转身要跑的时候,那团白色床单一下扑上来,两根也许是手臂的前肢用力地环过了我,“你是工作人员对不对,赶紧带我出去!快带我出去!”
这熟悉的声音,该不会是宫侑吧。
“宫侑?”我试探性地出声。
“龙野?”床单下面的人意外地说。
“能不能快点放开我,你要把我勒断气了。”我双臂都动弹不得,只得用脚尖踢了踢他的小腿。
“不行。”宫侑再次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都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听清我说的话,“那个红发的地缚灵又出现了。”
宫侑拱了两下脑袋,总算是从床单里把脸给露出来了,大抵是被床单蒙着脸导致呼吸不顺畅,我看见他的双颊上都通红一片,还大口地吸入着新鲜空气。
“我绝对不会再放跑你了。”
这什么引人误会的对话,这里又不是强制爱的现场。
我:“你该不会真的被吓傻了吧?”
宫侑:“你才傻了,反正我是不会再给你躲起来吓我的机会了,想都别想。”
原来还在对刚才那件事耿耿于怀呢。
我:“以稻荷神的名义发誓,我不会再躲起来了。”
大概是因为我搬出了稻荷神,宫侑最后还是将信将疑地松开了我。
我也履行自己的诺言,没有躲起来,带着宫侑一路顺利地走出鬼屋。
*
我们走出鬼屋后,只见宫治和角名早早地就在外面等着我们了,他们甚至都无聊地用一根顺来的道具绳子玩起了翻花绳的游戏。
他们是什么国小女学生吗?我默默吐槽着。
宫治:“终于出来了你们两个。”
从哪里学来的倒装句,当自己是中国人吗?*
(注:日语常用倒装,所以他们觉得中国人的正常语序才是倒装句。)
角名:“啊,终于出来了,现在已经是五百年后了哟。”
拜托,我们又不是浦岛太郎,并没有乘着海龟去参观龙宫。
角名:“总感觉龙野不说话的时候,都是在内心悄悄吐槽我们。”
“哪有!”我立马反驳,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
角名不会真的有读心术吧,还是说靠的是直觉,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这个人都相当可怕。
“对了,角名君有拍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吗?”我想起他来这里的根本目的。
角名摇摇头,“里面光线太暗了,并没有拍到什么。”
是吗?里面虽然昏暗,但那些或红或绿的灯光还是挺多的,应该不至于什么都没拍到吧,不过也说不准,毕竟相机的像素再好也比不上人的眼睛。
所以我也没有再问下去。
而一旁的宫侑好像一下就忘了在鬼屋被吓到的事情,一脸兴奋地走向抽奖箱,跃跃欲试地搓着手,“新游戏,我来了。”
看着他在那边抽奖,我转而问起坐在这里的两个人。
我:“你们都抽了吗?”
宫治:“抽到一张戏剧社的免费观看门票,我实在不知道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处。”
可别小看稻荷崎的戏剧社啊治君,这里可是出过艺人的社团。
角名:“我抽中了...”
他略微停顿了一下,扶额无奈道:“再来一次,不是指再抽一次奖,而是再玩一次鬼屋。”
“什么呀,你这也太不走运了。”我不客气地嘲讽道。
与此同时,另一边宫侑也已经抽到了奖品,他一脸期待地拧开装着奖券的塑料蛋。
然而下一秒,宫侑脸色灰白地把奖券扔到垃圾桶里。
“搞半天就抽中个这玩意,谁稀罕啊?”他泄愤似的踢了一脚墙壁,又因为疼痛捂着自己的腿,蹲在地上哼哼起来。
见状我们三人丝毫没有同情心地大笑起来。
“所以你到底抽到什么了啊?”我好奇看向垃圾桶。
只见上面写着:社长本人的戏剧辅导课一节。
“也不算太糟嘛,说不定你还挺适合饰演笨蛋武士。”我安抚性地拍了拍宫侑的肩膀。
“什么笨蛋武士,我这气质一看就是当将军的吧。”宫侑不满地朝空气挥拳道。
“好好好,威武的将军阁下,希望你的下一次抽奖能武运昌隆。”我无感情地棒读道。
“接下来,就该我抽了吧。”
稻荷神,请保佑我。
我在心里默念一句,然后把手伸进抽奖箱,摸出一个小球,随后拿出里面的奖券。
“各位,我好像中大奖了。”
我扬了扬手里的奖券,上面写着:任天堂最新游戏卡带一份。
*
接下来就是去兑换奖品了,刚才戏剧社成员把奖品给我的时候,差点就脱口而出“感谢您的赐予”了。
做巫女久了,总是会无自觉地吐出一些神职用语,还好我及时收住了。
在门口兑换完奖品后,我把游戏卡带扔给宫侑。
“送你了。”
就算是补偿宫侑这段时间受到惊吓的精神损失吧,而且红发地缚灵以后都不会再出现了。
“真的吗?”宫侑双手捧着卡带盒,神色激动,“这个游戏刚发售没多久,超难买的。”
我:“真的,我家里没有配套的游戏机,就先给你玩吧。”
宫侑拍了一下他兄弟的背,“治,还不快给小爱道谢。”
“别突然摆出哥哥的派头来,要道谢你自己应该先道吧。”宫治啧了一声,看向我,“这个真的要给我们吗?”
“以稻荷神的——”
我的话说到一半,就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人给打断。
“小爱,不要轻易用神明来发誓。”
“信介,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被吓得旁边一让,看着突然出现的北信介,嘟囔着:“简直就像是背后灵。”
北信介抱着胸,眼神不善地看向三个男孩,“当然是带三个迟到的人回去训练。”
“北前辈,我们不是故意的。”
“放我一马吧。”
“没有下次了。”
三人恳求着,就像遇到了克星。
“信介,是我让他们到这里来的,别怪他们了。”我连忙解释道。
“我也没说要惩罚他们。”北信介的前一句话还让几人放松了一瞬,然而他又紧接着开口,“不过是正常的训练加量而已,走吧,在庆典前绝对不能放松。”
说完,北信介就领着垂头丧气的三人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是复阳还是感冒了,总之吃了药之后脑袋昏昏沉沉的,大人们将就看看吧!我自己都觉得有点无聊,等我元气满满的时候就多更一点!这几天可能小剧场和字数都会缩减了,安详.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