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树疑惑的看了眼南谷光;她的藤蔓分明看见那两个后来者进入了地□□育室,这家伙在说什么猪话?
南谷光没有察觉到千树疑惑的目光。她紧张的不住去瞥某个座位,带着明显的忐忑不安问:“那个诅咒不在教室里吗?我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
即使是脑子还不太灵光的千树,也终于意识到南谷光的状态不对劲了。她扯了扯南谷光的手腕:“你好像还知道很多东西,没有告诉我?”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南谷光触电似的甩开千树的手:‘我没有——我——’
她有些惊慌,话还没有说完,忽然整栋大楼颤动起来!周围的墙壁因为剧烈晃动而震落许多灰尘,活像个地震灾难现场。
南谷光失去平衡摔倒在地,尖叫一声;她的脑袋还没有撞上什么东西,就已经被破土而出的粗壮藤蔓缠住腰卷了起来。
周围破损的墙壁里也涌出许多藤蔓,缠绕在钢筋水泥里,支撑住了整栋摇摇欲坠的大楼。
南谷光惊魂未定的喘息着,因为恐惧而不停的在往下掉眼泪。她下意识的向千树求救:“五条——救我!我、我不想死——救救我!”
“放心,死不了。”
千树扶着藤蔓站稳,那双碧色的眼眸颜色越加深邃起来,她道:“地□□育室有咒灵,已经打起来了。啊...果然那两个人也是咒术师。”
南谷光闻言脸色苍白:“打起来?咒术师?!”
她立刻挣扎着想要从藤蔓上下来,但是缠在她腰间的藤蔓却坚固得出奇。不论南谷光这么用力,都没办法撼动这些藤蔓。
她着急的喊着千树:“快放我下来!不能——不能去底□□育室!!”
千树挑眉。她打了个响指,那些藤蔓温顺的将南谷光放了下来:“所以这栋教学楼确实有个地□□育室...你也知道诅咒的源头在里面?”
踉跄着站稳,南谷光垂着眼睑避开了千树的视线。她低声道:“我不知道...我没想过要她去死的——我只是想,只想——”
“停。”千树把食指竖在唇边,示意她安静:“既然地下室体育馆有问题,那么我们就需要去一趟地下室体育馆了。前因后果你可以之后讲,不要这种时候给我来回忆杀,很浪费时间。”
潜入地□□育室的藤蔓已经被完全破坏,可见里面的战争十分激烈,连带着可以猜测那只咒灵的也一定十分强大。
千树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类,才能以单独的个体诞生出如此强大的负面情绪。难道是个天赋异禀的潜在咒术师?
——
“这家伙是个土地神。”
七海建人抬起胳膊擦了下眼睛——他的眼睛刚刚被血糊住,遮挡了视线。胸口被撞到的地方一阵阵闷痛,不用去摸他也知道,必然断了好几根肋骨。
但是旁边的灰原要比他伤得更重。
地□□育室已经被完全破坏,巨大扭曲的咒灵从墙壁破洞处挤出来,黑色触手不断撕扯着墙壁上的藤蔓。
灰原勉强爬了起来,神志因为身体上的痛苦而不得不强行维持清醒。他只能半跪着,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太强了...和一开始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绝对不是二级咒灵应该有的强度......”
“七海,你还好吗?”
七海咬着牙,道:“还剩一口气。这种级别的咒灵不是我们可以对付的,要想办法找外援来才行!”
他们说话的工夫,那只咒灵已经扯断墙壁上的藤蔓,完全爬了出来!它看起来像是一只巨大臃肿的四足动物,六只眼珠不断在浓黑色身体里打转,像是看着食物一般看向七海和灰原。
灰原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再度展开自己的术式;不等他将术式完全铺开,咒灵巨大的一根触手已经横抽过来!
咒灵虽然身体庞大,行动却极其迅速。灰原的术式还未完全展开,根本躲不过这一击!
七海见状大喊:“灰原!躲开!”
他喊得过于用力,喉咙好像要被自己毫无节制的声音给撕裂了;但是此刻七海却感觉不到痛,比身体上的痛苦更为可怕的情绪笼罩着他,驱使着他再度有了站起来的力量。
但即使如此,七海的速度来来不及营救灰原了!
这一切在瞬息之间,快到灰原甚至来不及思考下一步要怎么做;一级咒灵的可怕远远超过他的想象,就在死亡即将触碰到他的那个时间点——
那一刻没有任何的时间误差,巨大藤蔓和咒灵的攻击同时抵达!
两者在灰原眼前相撞,为他赢得了短暂的喘息时间!
咒灵在看见藤蔓之时,全身都沸腾起来。即使是灰原和七海,都能从咒灵的愤怒吼叫里感受出些许微妙的恐惧。
七海联想到之前咒灵爬出地□□育室时,并没有第一时间追击他们,而是先拔掉了四周墙壁上的藤蔓。
难道那些也是诅咒?
但是七海没有在藤蔓上感受到丝毫咒力。这些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
千树一路拽着南谷光跑下楼,正好赶上关键时刻。她松开南谷光的手,冲上前拎起灰原;一米七多的少年在她手里轻飘飘得仿佛没有重量一般,被她轻松扔到了后面。
七海手忙脚乱的接住灰原,结果被灰原压到身上伤口,顿时痛得龇牙咧嘴。两人勉强靠着对方支撑站了起来,灰原转头问旁边喘息不已的南谷光:“你们怎么跑进来了?这里很危险,不是你们可以应付...”
“先、先不要废话!”
南谷光因为刚刚下楼时的狂奔而剧烈喘息着,但她还牢记着千树的话,快速道:“我们离开这栋教学楼,要快!不要给五条妹妹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灰原和七海面面相觑——七海脑子里不可自制的想到了某位前辈,自言自语:“不会真的是兄妹吧?”
从这股嚣张的行事风格上来说,还真有些相似之处。
南谷光不清楚七海所说的意思,但她不敢放任这两个人留在这耽误时间。见七海和灰原面面相觑,迟迟没有动静——南谷光急得一咬牙,干脆自己上手强行拽着两个人出去。
如果换了平时,南谷光自然拽不动七海和灰原这两个平均身高少说一米八的大小伙。但现在七海和灰原都受了重伤,南谷光愣是化恐惧为力气,把两个人给拖了出去!
灰原有点着急,想要阻止南谷光:“五条妹妹还没有出来...”
“别担心她了,”南谷光擦了把自己额头上的汗,抬头看着夜色中摇摇欲坠的旧教学楼,道:“我们留在里面,才是拖累她。”
——
藤蔓密密麻麻的将整栋教学楼都缠绕起来,这栋教学楼里现在只剩下千树和面前扭曲的咒灵了。
她松了口气,轻轻闭上双眼。在第二层眼睑闭上时,黑暗悄无声息的吞噬了这里。
【入境】
纯粹又浓郁的黑暗,将咒灵和千树都彻底拖入另外一个世界。庞大的光脉奔流不息,自恒古以来便存在的巨树舒展着躯体。
在黑暗中,臃肿巨大的土地神咒灵一动不动。并非它不想动,而是不敢动,甚至于不能动。
它连抬头去看一眼巨树树冠的勇气都没有。
在古老而长寿的咒灵中,流传着许多人类不曾听过,却又真实存在的传说。其中就包括自光脉源头中诞生,非人非虫的怪物。
年轻的咒灵几乎没有听过这些传说。
但是古老的咒灵们不仅知道这个传说,甚至有极少数还见过这个传说;它们称呼那个怪物为——‘亡者’。
不论身处何地,永远会带来尸体与灾祸的怪物。本身以既不算生物也不算死物的状态存在,徘徊于不同世界的边缘,没有归处的‘亡者’。
但在传说里,‘亡者’最终被诅咒之王两面宿傩彻底杀死。
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两面宿傩杀死亡者的传说是假的?!
它的脑子在这个瞬间掠过无数念头,这些念头放慢了咒灵的时间。但时间对于千树而言,是最没有规律性可言的东西。
咒灵刚进入黑暗,就被大红色和服的美人一脚踢飞了头。它瑟瑟发抖的不敢动,任凭那只纤细洁白的足踏在自己头颅上。
【垃圾,听得懂我说话吗?】
头顶传来美人冷淡的声音,咒灵打了个哆嗦,飞快的回答:【能能能!听得懂!您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保证每一个问题都如实回答!】
它不敢抬头,只听见头顶继续传来美人的声音:【有四只胳膊和四只眼睛的家伙在哪里?】
咒灵顿时哽咽了。它原本想立刻叛变的——但是转念一想,虽然大家都说两面宿傩已经死了,但万一呢?
今天没碰见亡者之前,那群老家伙还全都说亡者已经死透了呢!
结果自己现在头都被打飞了!
万一两面宿傩也没死,到时候这两个家伙神仙打架,它一条池鱼不就遭殃了?
咽了咽口水,咒灵努力用自己那张脸挤出一副真诚的表情:【我不知....】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美人一脚踩碎,现场祛除了。
【妈的,长那么丑还敢抬头看我,吓到我了都。】
美人骂了句脏话,没有眼珠的左眼框里都能透出点愤怒来。她抬头看向树顶:【喂!主体!这玩意儿身体里还押着一个咒灵,也一块祛除了吧?】
【事先说好,如果你们不打算祛除这个咒灵,非要把它完好无损的放出去——你们自己随便出个眼珠子吧,我不参与抽签了!每次抵押眼珠子都抽到我,太不公平了!】
眼镜千扶着自己的眼镜框,懒懒道:【是个弱小的垃圾咒灵,可能是在地下室徘徊的时候被大咒灵给吞掉了。不知道为什么还能活到现在...可能因为执念特别的深。】
【主体,你做决定吧。】
“决定?我吗?”
千树单手撑着下巴,叹了口气。她看着远处更深的黑暗,和蜿蜒前行的光脉,道:“不要什么问题都问我——”
“不然我制造你们的意义在哪里?为了给自己增加思考机会吗?”
她语气恹恹的,却让其他四个人猛然精神一振;它们是虫,是因为千树的血,才有了以千树容貌生活在这里的资格。
主体只要动一个念头,它们便会失去存在的意义。
【抽签结果...祛除。】
黑暗将弱小的咒灵吞噬——与这黑暗感官相连的千树皱起眉,吐着舌头:“好难吃。”
其他几个家伙也脸色难看,一个个干呕的干呕,真吐的真吐。
没有得到老仇人的下落,两个咒灵也顺利祛除。千树解除了【入境】,回到教学楼——和她一起回到教学楼的,还有一封信。
信是那只弱小的咒灵一直保护着的东西。也许是要保护这封信的念头,让它在其他咒灵肚子里坚持了这么久,一直没有被消化。
不过还是有点奇怪,为什么南谷光她们会被定点狙击的诅咒?
千树的小脑袋瓜百思不得其解。她顺手捡起地上那封信,慢悠悠的走出旧教学楼。
出去后她解除了藤蔓的支撑,早就被打斗彻底破坏的旧教学楼轰然倒塌。
南谷光第一个冲了上来,速度居然比旁边的监督辅助还快一些:“五条妹妹!那个咒灵...”
“解决了。”千树打了个哈欠,把手上那封信拆开,一目十行的扫过去:“两只全部都祛除了,你现在很安全,不用担心。”
南谷光的表情呆滞了一下。过了数秒,她脸上才勉强扯出一抹干巴巴的难看的笑容:“是、是这样吗?祛除了啊...祛除...是不是,就是彻底的死了?”
千树点头:“也可以这么理解。哦对了,那个咒灵身上随身带着这封信,写信人是三津木人见,落款是给你的。”
她把信递给南谷光。南谷光的表情有些恍惚,下意识的接过信:“信...写什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南谷光感觉自己的视线变得很模糊,好像要看不清信纸上的字了。
千树疑惑的看着她:“信的内容?是封情书来着。你怎么哭了?”
“千树。”
身后传来陌生的声音,千树暂时无暇和南谷光聊天了,她转头看向身后,看见一个颇有些眼熟的老头。
对方走到千树面前,半蹲下身,微笑:“好久不见,这一年过得还好吗?”
一张嘴就反问带试探的语气,立刻让千树记起对方来:是自己刚掉进这个世界时,把自己捞出来的那批老头之一!
她眨了眨眼,满脸茫茫然:“还好吧,你怎么在这?”
老头和善的把一根真知棒拆开递给千树,笑意却不曾抵达眼底:“我是来接你去禅院家的。”
“关于你和五条悟的婚事,现在有了小小的变动。”
作者有话要说:给你们讲个恐怖故事:明天要上课/上班【强颜欢笑.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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