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嘉泽在落水之后就对幕后黑手有所揣测。
舅舅傅斌有九千岁之名,足以见他权势滔天,加上掌权锦衣卫,得罪的人数不尽数,自然会有看不惯他的人物,只怕有人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出来自己和傅斌这层的关系,就从自己这里着手。
林映雪反而是无妄之灾,因为她目睹了自己落水,呼救要救人,所以被人推入到水中。
傅嘉泽同明瑞长公主三言两语说了自己的揣测,又说道:“我和舅舅的关系,短时间还是不会公开,他应当会暗自来查我落水之事,若是叨扰府上,还请公主见谅。”
明瑞长公主想着,阉人无后,先前秦远霆只是他干儿子,傅斌就护犊子护得厉害,这傅嘉泽是冠以傅姓,只怕傅斌更是上心,非得把她的别院翻个底朝天。
不过明瑞长公主倒也可以接受,毕竟若是没有林映雪,只怕这傅斌的外甥当真要在她这别院里死了。
或许是因为阉了下半·身,骨子里头阉人有一股疯劲儿,如果可以,明瑞长公主并不想得罪傅斌,傅斌要彻查,查就是了。
再看看林映雪,明瑞长公主对这个小姑娘有了不少好感,幸而有林映雪在,幸而傅嘉泽没死。
想到了这里,明瑞长公主点头说道:“你在我这花宴里出事,若不是林二小姐会水,只怕会酿得惨案,傅公公来彻查一番也好,我这么多年不在京中,什么阿猫阿狗都冒出来了。”
说完之后,明瑞长公主笑着看向林映雪,目光里满是暖意:“林二小姐有福气,虽然刚刚受了惊吓,但也避开了其他灾祸,得了这般如意夫婿。”
自从知道了傅斌是傅嘉泽的舅舅,林映雪的脑子里是嗡嗡的,嫡姐那般落了傅嘉泽的面子,自己是林家的庶女,傅斌当真看得上自己吗?
心中想着,还是需要回明瑞长公主的话,林映雪轻声说道:“婚事是长辈做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是看缘分的。”
傅嘉泽听着林映雪的话,猜到了对方的心思,对着她说道:“先前我说可以替自己做主,这事你且放心,晚些时候定然会遣媒人上门。”
林映雪抬眼看了傅嘉泽,小小点头了。
明瑞长公主本来就感激林映雪,既然傅嘉泽也有意,她助两人一把又如何?
“倘若是傅公公点头了,我也可以助你们两人一臂之力,请媒人这件事可以包在我身上。”
毕竟这两人想要玉成,除了要说服傅斌,还有林怿,倘若是长公主出面,事情会容易很多。
傅嘉泽立即拱手说道:“多谢长公主。”
林映雪反应慢一些,紧接着也盈盈一拜。
“倘若是你们两人成亲,我还要喝杯喜酒。”明瑞长公主笑着说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林二小姐且在这里休息个一夜好了,等到明日我再送你回去。”
林映雪在她这里换了一身衣服,倘若是被其他人瞥见了,说不得有什么风波起,而休息一夜时间,换衣服就妥帖起来了。
林映雪应了一声,让叶子先回府,好让温蕙放心。
这赏花宴男客那边少了傅嘉泽,并没有多大的波澜,因为长公主身边的侍女说他不胜酒力,先回去了。
至于说林映雪则是又起了风波,因为长公主身边的丫鬟过来和林宝珍说话:
“长公主很是欣赏林二小姐的画作,藏有的一副画作有瑕,正请林二小姐在院中修画,今晚上只怕林二小姐也回不去,明日一早长公主会让人送林二小姐回府。”
等到婢女退下,众人不由得看向了林宝珍,“你那个妹妹,今日里可真是出了风头。”
今日里林映雪的姣姣容貌以及才情还是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虽说现在没有人主动和林映雪相交,不过是观望而已,倘若是她的性情温婉,之后也会有人与她主动结识。
林宝珍本来没准备这么快就抖出林映雪外室女的身份,现在见着林映雪得到了明瑞长公主的赏识,毫不犹豫地说道:“再有出息又如何?她有一个不知廉耻做外室的娘,我这个妹妹也是那个温氏做外室的时候生出来的,说是庶女是给她脸了,她就是个外室女。”
这消息立即就让人议论起来,其中也有不少人用微妙的目光看着林宝珍。
要知道林宝珍的父亲林怿是礼部侍郎,听说许是可以晋升为礼部尚书,林宝珍这般言语,岂不是绝了自己父亲的青云路?
如果是飞鸢在场,一定会想法子劝说林宝珍,而长雁则是露出了与小姐同仇敌忾的表情,重重点头说道:“是的,咱们府上的人都知道二小姐的真实身份。”
长雁现在有多得意,等到回去以后,就有多难受,只因为汪氏不会对女儿发火,却重重扇了长雁一巴掌。
“你这个小蹄子,府里头的事情也是由得你在外嚼舌头的。”汪氏知道丈夫正在晋升的关键时期,这事闹出来,晋升之事只怕会推迟,要知道礼部侍郎的职位还较为空虚,但是升为了礼部尚书,那就是礼部之首了,自己长子的调动也更容易一些,自己的女儿在婚嫁之事也更有底气。
长雁被一打有些发蒙,求救似的看向了林宝珍,“小姐……”
林宝珍上前一步,“娘,我说的本来就没错,她要是今儿没有出风头也就罢了,今儿出了风头,得了长公主的青眼,我就是看着不舒服。”
汪氏不会怪罪女儿,只会觉得丫鬟办事不利,尤其是女儿把飞鸢给了出去,此时揉了揉眉心:“要是你没把飞鸢给出去,怎么都不能闹出这件事,你可知道,你父亲的晋升正是在关键时期。”
“娘,在我梦里……”
刚说到了这里,汪氏连忙把其他人赶出去。
林宝珍这才接着说梦里的事情,“礼部尚书似乎是姓路,反正不是我爹,娘,我是有分寸的,这事最多是御史参一本,反正我记得爹爹的官职一直没有变化,一直就是礼部的闲职。”
“路侍郎和你父亲同为礼部侍郎,看来擢升的是他了。”汪氏叹了一口气,这才放下心来,虽然和林怿感情是平平,甚至有点两看生厌,但是若是因为林宝珍的缘故无法擢升,汪氏还是会觉得可惜,毕竟两人夫妻多年,利益是连在一起的。
“你怎么把飞鸢给了林映雪?”
“我不喜欢飞鸢。”林宝珍铁了心要把飞鸢给出去,顺口就说道,“在梦里,我的死也有她的份。对了,我已经应了她,要把身契给林映雪。”
汪氏一听在女儿的预知梦里飞鸢造成了女儿的死,也就不说话了,“等会就给了吧,你这个丫鬟既然这般不省心,怎的不早点告诉我?”
林宝珍搂住了母亲,对着娘亲撒娇,拉长了音调:“娘。”
汪氏什么脾气都没了,对着女儿说道:“好好好,娘不问了。对了,宝珍,你回长青侯府住一段时间。”
要去长青侯府去,林宝珍是巴不得如此,她从长青侯府偷溜出去更为方便,小时候就时常和表哥外出,反而是在林府规矩更严。
不过她有些好奇为什么自己要去长青侯府。
汪氏摸了摸女儿的头发,眼里泛着奇异的光,“因为温姨娘的事情啊,那可是他的心肝肉。”
林宝珍瘪了瘪嘴,“这事不是简单的很吗?若是闹得不大,闭门谢罪罚一点俸禄,若是闹得大了,给个放妾书不就好了?”
放妾书?
汪氏的心中一动,推了推女儿,“你今晚上就去长青侯府。”
而林宝珍一愣, “娘,你是打算做什么?”
“外室的事情很快就会闹得沸沸扬扬。”汪氏笑着说道,“我打算和温氏谈一谈。”
她不喜温氏,觉得温氏就是肉中刺,倘若是没有温蕙,自己还可以多和林怿过几年好日子,而不是生活像是一潭死水。
女儿这样一闹,把林怿的脓疮都公之于众,这倒是个好机会把温蕙这枚肉中刺给趁机拔了出去。
今夜里汪氏与温蕙长谈,而林怿在听闻了汪氏的举动,特地去敲打了汪氏,让她不得为难温蕙。
汪氏只是随意应下,她倒是好奇,明日里林怿会怎么做。
第二天林怿去早朝时候,就有史御史往前一步,慷慨激昂说道:“臣有本,臣要参礼部侍郎林怿,林怿身为礼部侍郎,却以外室为妾,品德有瑕!”
林怿的心重重一沉,此人与长青侯府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多年前他把温蕙带入府中,不见长青侯府有任何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在此时忽然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