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的功夫,那两人就过来了,隔壁的英莲也倒腾着跑了过来。
霍启追着甄英莲“小祖宗!大晚上不可以乱跑。”
甄士隐连忙抱起女儿。“乖乖,这么晚了还跑出来。”
“老爷老爷,姑娘要出来找您。”
“哎”这么一打岔,甄老爷就准备抱着女儿回家,将那一僧一道抛之脑后。
“施主请留步。”
“哦——”
那癞头的和尚眯着眼睛
“你肩头的是个有命无运,累及爹娘的祸害,不如舍我吧!”
那跛足的道士挥了挥衣袖,认真地念道
“惯养娇生笑你痴,菱花空对雪澌澌”[1]
那癞头的和尚接下了后半句
“好防佳节元宵后,便是烟消火灭时”[1]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
获得剧情碎片
【甄士隐梦幻识通灵之一僧一道】(合成为一章之后可查阅)
【甄英莲羁绊+1 升级至lv.2】
甄士隐犹豫了片刻,紧了紧自己怀里的女儿。他读过书,自然晓得这话是什么意思。
黛玉收到了英莲的羁绊升级的消息,确认了这句话应当与英莲有关。
约么就是说,你娇生惯养的孩子,会不太好。
元宵节之后,就是烟消火灭的时候。
正要问,这和尚嘀嘀咕咕地敷衍一般地念了十多遍舍我罢。
不等甄士隐回答,他们如同赶场子一般,齐声道“你我不必同行,日后自会相见。后会有期”
道士也重复了一遍,重复完之后,问那和尚“我两是不是台词又念反了?”
和尚嘀咕道“什么反不反正不正,真不真假不假,无非走个过场,说了那么多遍了,这些俗人也没听过。这三千个红楼小世界都要跑一趟,同样的话翻来覆去地说。烦死了。”
“也不知道后续会怎样。走吧走吧——去下一个世界。打工苦打工累,一份工打成三千份真无奈啊!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退休。”道士应和道
他们旁若无人地说一些疯话。
黛玉听得真切,三千红楼世界,此处便是红楼,但是红楼又是什么呢?也许今日便有答案了。
“大师,请问红楼世界是何处世界?”她问道。
贾化、甄士隐的眼神在小沙弥与一僧一道之间打了个来回。
一僧一道呆滞了半秒,两人凝神静观
“噫。天机不可泄露。不过施主与我佛有缘。”
黛玉嗤笑道,“阿弥陀佛,我是俗家弟子,也算佛家弟子,自然算是与佛有缘。”
这话一出,倒是都笑了。
甄士隐也忍不住乐。“大师,家中备有饭菜,若是不嫌弃舍内清寒,倒是可以来家中饮茶一杯,暖暖身子。”
一僧一道并不理会,摆了摆手“并非如此,你之前无有,现在才有的,不过这缘分之后又没有了,真是古怪,总之,有缘日后自会相见。”
待人走后,甄士隐忍不住对贾化诉苦
“前日,我做了一个梦,说是有一块通灵宝玉想要来人间体会繁华,当时也有一僧一道,不过那僧人有佛光,道士清逸出尘。今日这二人,真有点像那两个高人,这......真是古怪。”
贾化宽慰道“甄老爷常年积德行善,有功德在身,哪里需要畏惧这样的魑魅魍魉。也好,也好。不过倒是小瞧了这位小沙弥,竟然是个有造化的。”
黛玉机警,晓得贾化的意思“甄老爷,我在庙里呆的时间不久,但我晓得,佛祖又怎会针对某个人呢,若是如此,应当是考验才对。”
贾化一听“这么一说,我倒也是与佛祖有缘。科举之路坎坷不断。”
甄士隐连忙劝慰“你学识渊博,正是厚积薄发之时,怎可气馁。况且,这世间哪里又有人没有坎坷呢?”
甄老爷说到这里,自个便悟了“一僧一道那话,无论给谁说,心里都得咯噔一下。”
贾化含笑“正是如此。”
“不过有一点说得对,元宵节确实要防火,到时候人也多,要把英莲居士看住了。”黛玉补充。
甄士隐不以为然“在家里娇杏看着,在外头霍启盯着,往年都是这样的。”
英莲窝在她爹爹肩膀上,对着小沙弥笑。
“哥哥,明个家里有吃炸丸子、饼干和糕点。”
甄老爷有些吃味。
英莲瞧出来了,揪他的胡子,竟是半点不买账“爹爹要是买多点,大家都可以吃了。”
他们一行人嬉闹着走远了。
黛玉推门,从门缝里看到了一双明亮的眼睛,吓了一跳。
原来是李厨娘家的三姑娘。
“姑娘,姑娘——”
“啊?。”骤然被呼喊,三姑娘身子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
“哦,是你啊。小沙弥.”
三姑娘咬着嘴唇,犹豫不决,黛玉静静地等着。
“你是小沙弥吗?葫芦庙的小沙弥?”
这样的反问让林黛玉腿脚绷直。
【她这般问,是发现什么了吗?】
“自然,香客有何事见教?”难不成她瞧出来自己不是小沙弥了?她以前认识小沙弥吗?
那姑娘挠了挠头,一脸茫然“刚才我听到外边说红楼,你知道红楼吗?我总觉得这两个字,好熟悉啊。”
林黛玉快速复盘了一下适才的对话,将锅放在了一僧一道的身上。
“我听那一僧一道说的,有些好奇,便问了他们,你刚才也听见了吗?”
“一僧一道。”这姑娘一字一顿地将这四个字念了出来,突然她的神色之中爆发出光彩。
“啊!是一僧一道,一僧一道要收走黛玉,哈哈哈哈,我想起来了,黛玉和宝钗天生一对,玉在林中挂,钗在雪里埋。”
【黛玉和宝钗!林黛玉!她为何会知道我?】
说着说着三姑娘的眼神又迷茫起来。“啊,剪秋,我头好痛啊!”
不等黛玉再问,李厨娘就风风火火赶了过来
“你个死丫头,又开始胡思乱想,赶紧赶紧,珍珠,你把你妹妹带回去,让她早点休息。”
厨娘叉着腰上上下下打量着小沙弥“你和我姑娘说什么了?我告诉你,我姑娘自幼饱读诗书,我可看不上你。”
黛玉“......李大娘你误会了。”
李大娘高声扬起“我误会?我吃的盐比你走得路多,我误会?”
林黛玉忍了又忍抿了抿唇,最终没忍住,纠正了一下“吃的盐比吃的饭,走得桥比走得路。”
其他人忍俊不禁。
李大娘恼羞成怒,大手揪着小沙弥的耳朵,就往后院里拽。
“我还收拾不了你了。”
黛玉唰一下脸红了,
怎能如此?怎能如此不讲礼仪?她这辈子真真没见过如此粗鄙的妇人!混账啊。
【怎么能揪耳朵呢!两辈子第一次被揪耳朵,好过分啊~呜!TAT】
到了厨房里,李大娘把人都支了出去。
“你今日和我女儿说了什么?一一交待,否则我便找你们主持评理。”
黛玉便吞吞吐吐地说了出来。她坐在了凳子上,一边叹气一边说
“小沙弥,我有三个女儿。今日与你说话的便是我的小女儿翡翠。翡翠呢,自幼饱读诗书,天生宿慧,我便让她在家中读书,十指不沾阳春水。”
“我们家有一个门面,开了个吃食铺子,生意也算不错。这个归大女儿。二女儿学了绣花,吃喝不愁。单单我们家三女儿,实在放心不下。”
说到这,她便停住了。
这小沙弥,脸上有一颗痣,但五官端正,皮肤洁白,最妙的就是这小子在她手里讨生活。
脾气好,好拿捏,干活也利索。
家里定是穷苦的,不然也不能把孩子送到这,但这样的人也能吃苦。更何况,要是家里不苦,那哪里能做赘婿。
将面前的人方方面面都思忖了半天。
还没等来回话。
李大娘眼睛一眯,压低声音,抓住小沙弥的脖子,面色狰狞“你犹豫什么?我告诉你,小沙弥,门外等着成我李家女婿的多得是。”
啊啊啊啊!她在说什么?林黛玉脑袋那根弦崩地四分五裂。
至此,她终于明白了李大娘的意思。
她的眼神如刀,是在看他能不能伺候他们家女儿。
她本是个女娇娥啊,她是来赚钱的,没曾想着娶妻。
李大娘见她明白了,一副害怕的模样,忍不住嫌弃道
“少作怪了,你家里我都打听清楚了,吃都吃不饱,便宜你们哥两了,你还是个小孩子。我们家翡翠也是个孩子,你先来我家做学徒,先培养培养感情,要是我们家翡翠不乐意,我也不稀罕你。”
“我我我,大娘你说得对,我。我还小呢。”黛玉结结巴巴地说。
她着实没见过,这么生猛的女子。
她将李大娘的年纪与自己从小认识的王嬷嬷对比了一下,往日觉得粗鲁的王嬷嬷一下子变得秀气文雅端庄持重起来。
“少来这一套,没几年就要长大了,你仔细想想,你是俗家子弟,没有度牒,过上几年,人家寺庙也不认你,到时候要成婚了,家里家外啥也没有,你能活不活的下去都不一定呢?现在,你跟着我李大娘,来我们李家,保准有你一口吃的。”
根本不管小沙弥的反应,李大娘拍了拍他
“诺,今天我三姑娘自己挂了个红绸缎挂在了树上,不知道写的啥,我答应了她不取下来,你去给我取过来。”
【天底下竟然有如此不讲道理之人!还有没有人能治得了这个大娘啊!】
“大娘,这不能取。香客都看着呢。”
贾敏的教导是,做姑娘要贞静、端庄,林如海的教导是,做人要诚信。这李大娘的教义显然不同于“俗”,她答应了女儿自己不取,她钻个空子,让别人去拿。
“你个傻小子,这么老实吗?晚上等没人的时候你去取,再挂回去不就好了。梯子你找你问问你那大哥,让他给搬到前院子。”
“去去去,边去,跟你大哥比,你真是没眼色。诺,这两个包子给你们哥两。”李大娘掏出两个包子。
“娘,该烧香了。”
“哎呦呦,真是耽误大事了。你别忘了啊。包子记得吃,我先去了。”
“玛瑙,你把包袱里的香拿出来,这可是我特意买的,比庙里的粗,菩萨瞧见了都说好。”
李大娘风风火火地去了前头,黛玉蹲在厨房,靠着灶头,吃了一个包子。
有了加餐,饱腹度回归到了百分之九十。
这包子的面皮有一股蛋香,里面包的是茄子,一咬一嘴油。喝些水,肚子便塞得满满的。
李大娘的女儿神思不属,思觉失调,以周围人的观点来看,这定然不是一件好事。她挂上了个好名字,说是宿慧,说到底也只是给自己脸上贴金。
黛玉托着腮,瞧着炉膛里烘烤地诱人的金黄的包子皮,有点后悔。
“刚才应该把那个包子烤干了再吃。”
“墨哥儿,我的包子呢?李大娘吩咐我过来吃包子。”
诺——
林一左手倒腾右手“嘶——好烫。”
他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好脆啊,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外边是脆的,里边是软的,我天,大娘这是啥手艺啊,包子恁多油水,哎,刚才李大娘跟你说啥?”林一打探道
黛玉当然知道,他是担心自己抢了他的好去处,便嘟嘟囔囔道
“她说他们家翡翠。”
“奥奥!翡翠啊,翡翠有点病,去年见的时候呆呆的跟没有魂一样......呃......不过李大娘既然跟你说了,定然有她的想法。你要想娶她也成啊,多攒点钱,到时候我给你凑一点,你回家里买上几亩地,到时候让生几个小子,有李大娘帮衬着日子也不差。”
饶是林黛玉没有多少生活经验,也听出这大哥话里话外的意思了。他绝对不赞成林墨入赘。
林一有意入赘、李大娘应当也知晓。
这估摸着也就是林一当初说得,他给自个寻的出路。
这人便将李家的东西、财产当成自己的了。他要入赘,另外两个姑娘自然是赶紧嫁出去比较好。
黛玉眉头皱起来,故意叹气道“哎,我也想吃李大娘家里的鸡腿。”
“咳咳——”林一被惊地卡住了嗓子,他拼命咽下去,三下五除二吃掉包子。
“兄弟啊,赘婿苦啊,赘婿累,起得比鸡早,钱也不在手上,哥哥我,没能耐,只能伺候娘子。”
“有的找了赘婿,多买几亩地,家里家外都当畜牲使。”
“孩子不跟你姓,外头男的看不起,媳妇也看不起。”
林一抖擞精神,给他科普赘婿的一二事,拼命要打消林墨的念头。
黛玉清楚了他的算盘,也不戳穿,等着他说。
他嘚吧嘚吧正面说完说反面,婆婆家说完说娘家。
“哥,咱们在这不就干这样的活?而且,哥你不是说,入赘能吃大鸡腿。”
黛玉会心一击。
林一红着脸辩解“什么鸡腿,到时候都是娘子吃腿,我舔骨头。”
【......他还在骗我】
林一背后的潜台词,大约就是,别抢我的赘婿之位!
“哥,鸡骨头也是肉啊。”黛玉狡黠道。
这倒也是,说着说着两人都有点馋肉了。
【上次厨房做的盐酥肉我吃了一口就吃不下去了,放到这会,我可以吃一盘。一口咬下去,应当是脆脆的,然后是嫩肉。】
【盐水鸭也不错,我此前嫌弃有些肥腻,实在是万万不该。鸭子肥了才会香啊!】
【春卷、炸响铃,脆生生的,光想起来就口齿生津。】
【要是再切一盘五香大头菜,就这白粥吃,再好不过了。之前只觉得这些食物吃了累赘,现在光想一想,就觉得香喷喷的。】
“来人,切一盘五香大头菜,煮一份粥。盐酥肉、盐水鸭、炸响铃、炸春卷各来一份。”
永琏吩咐道。
他看着看着都觉得有点饿了。
作者有话要说:【1】香菱判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