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校门口,宋书音打算去文具店买一支新的红笔。
这条街开了很多家文具店,但她一直去的是这一家离地铁口比较远的,因为这家老板会将每样东西的价格标得一清二楚。
她刚上高一的时候去过另外一家,大约是店员粗心大意的缘故,将两种价格的活页本位置放反了,她选的那一本标的是6块钱,结账扫出来却是23元,后面还有很多文中的同学排队,她也不好意思说不要了,最终还是付了钱,也因此后面在学校吃了好几天的米饭配免费汤。
因为担心再次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她固定地只去一家。
宋书音来到文具店,一只脚刚踏上门口的台阶,里面就传来杜梓昊和同伴发泄怨气的声音。
“我今天真是衰到爆,不小心摔坏了肠粉妹一支笔,她就一副要哭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她了呢。”
“她那人就那样,故意装可怜博同情。”
另一个男生接话,宋书音条件反射地往里看了一眼,觉得他的背影有些像陈星海。
踏上的右脚受惊似的收回,她没敢继续听下去,匆匆转身离开,脚步极轻。
第二天上午早读一结束,杜梓昊就迈着阔步出现了,宋书音悄悄将自己左边的头发拨下来些,挡住自己的脸和左侧的视线。
她以为他是要找祁越讲题,没想到他手上拿着一盒红笔,直接扔在她的桌上,长方体的笔盒砸中她的左手的尾指,痛感一瞬间麻了整截小臂。
“喏,赔给你,这盒够你用一辈子吧。”杜梓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里不屑满到从鼻孔溢出来。
宋书音的姿势像是定住了一般,依旧低垂着脑袋,不敢和他对视一眼,仿佛这样杜梓昊鄙夷的那个人就不是她一样。
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样难堪的局面,周围的人已经看了过来,八卦的眼神毫不遮掩。
韩秋从作业里抬起头来,出声讽刺道:“摔坏别人东西不道歉态度还差成这样,真当学校是你家开的?”
杜梓昊下意识就要反驳,还没开口就听到一道冷淡到结冰的男声。
“怎么回事?”祁越自下而上地撩起眼皮,视线直逼他的眼底。
气氛一瞬绷紧。
明明他才是坐着的那个,却陡然生出一股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杜梓昊莫名被吓得一慌,但想到这么多人都看了过来,不想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于是梗着脖子没好气地说:“昨天不小心摔坏她一支笔,谁知道她那么斤斤计较。”
这话一出,祁越瞬间明白了昨天宋书音打算用黑笔修正试卷的前因后果。
“道歉。”他淡淡地撂下两个字,嗓音低沉得听不出波澜。
杜梓昊诧异地反问,满脸皆是不可置信:“什么?”
祁越耐心已经告急,一双漆黑的眼睛凌厉分明,下颌的线条抽动了下,一字一句地强调道:“我让你道歉,摔坏别人东西不用道歉吗?”
话音一落,不止一个人附和起来:
“就是,摔坏别人的东西你还有理了?”
“说句对不起有那么难吗?”
“杜梓昊赶紧道歉吧,快上课别让老师知道了。”
……
杜梓昊没想到祁越真的为一个小结巴说话,张口结舌地杵在原地,耳边全是指责他的话,明明那些人平时也对宋书音也是这个态度,现在倒是装起好人了,他生平第一次这么丢脸和愤怒,整张脸黑红黑红的。
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但碍于祁越深不可测的家庭背景,他还是低了头,不情不愿地说:“对不起。”
下一秒班长立刻出来打圆场,搂着杜梓昊的肩膀,对着围观的同学说:“大家都是一个班的同学,平时有什么小摩擦都是难免的,既然梓昊道歉了,那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大家都别看了,散了吧。”
杜梓昊被班长这么一安慰,心里的情绪也平息不少,正要离开,就被祁越喊住:“等等。”
他转过头,只见祁越用下巴点了点桌上那盒红笔,很是不客气地命令:“把你的东西拿走。”
杜梓昊的胸口又是一堵,又羞又愤地抓起那盒红笔走了,背影起伏不定。
祁越偏头看向旁边的女孩,漆黑的眉眼压着复杂的情绪,低声询问:“还好吗?”
宋书音点头急促地嗯了一声,嗓音有些沙哑地说了声谢谢,但还是没有抬起头,手上的笔握紧了些,佯做专心做题。
祁越看着她被头发完全遮挡住的侧脸,眼底的眸色越来越深。
周四下午的最后一节是选修课,宋书音在一众课程中选了木雕,觉得应该所有人都没基础且不需要小组合作,这样她就不用担心因为出丑被笑话或者尴尬地找不到人组队。
上周因为被考试冲掉,所以这节是第一次上课。她在座位思考了下有没有什么需要带的东西,最后还是空手就去了。
木雕教室在昨天去过的艺术楼。
——503。
宋书音站在门口,再三确认了教室门牌没错后,才轻轻地抬起脚走进去。
木雕教室的装修是比较像图书馆的那种,八张长木桌摆成两列四排,一张桌子可以坐10个人,两头各一人,两侧各四人。
宋书音来得比较早,现在教室里还没有多少人,她走到最后一排的角落,坐在左边靠墙的那个位置。
每个位置上都放了一个工具材料包,是学校统一购买的,包含在学费里。她高中三年学费是全免的。
她之所以选择这节课也有这个原因,不需要再另外花钱,而其他的课程很多时候都是要自备服装乐器等等,甚至有到其他城市参加比赛的机会,这对于其他人来说是一件为简历添金的好事,但她首先想到的便是高昂的花销。
距离上课的时间越来越近,教室里的人也越来越多,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女生的询问:“请问这个位置有人吗?”
宋书音怔了一下然后连忙摇了摇头,用手示意她可以坐下。
女生自然又随意地道了声谢,然后喝了一口手上的柠檬茶,自言自语地抱怨了一句好热啊。
宋书音偷偷瞧了她一眼,发现女生的刘海微微湿润,结合她一系列的举动,猜测她应该是刚上完体育课过来,选择这个位置是因为靠近空调。
坐下来不过半分钟,女生已经将面前的工具包拆开,将里面的东西全都拿出来看了一遍,宋书音惊讶她的大胆,自己没有老师的允许是不敢轻易打开的,但心里总归也是好奇的,视线偷偷瞥过去。
里面有垫板,木头,防割手套,砂纸,丙烯颜料,笔和几把形状不一的小刀。
以及桌上摆着两套的大家伙,不知道什么工具,但看样子应该是四五个人共用一套。
她正观察得入神,这时教室前面突然热闹起来了,她抬眼望去,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远看,她再次对祁越的身高有了一个更清晰的认知,比在场的所有男生都高出一截。
俩人的视线一不小心在空中碰上,宋书音瞳孔忽地一缩,下意识低下头,然后借着长发掩盖自己的存在。
倏地,左前方的椅子被人拉开,混着一股清冽的草木香气,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形坐了下来。
紧接着,教室里传来一阵可惜的叹气声。
她不看也知道是他。
这时正好上课了,木雕课的海老师在讲台上开始用话筒做自我介绍。
经过她的讲解,宋书音才知道原来桌上那两个大家伙叫快速锯和台钳。
海老师讲解示范完后就让他们自己动手试试,这节课的任务是雕一个鸡蛋。
宋书音看的过程觉得还挺有趣的,在木头上画好线条后,就急急忙忙地拿起木头和刀要开始削。
下一秒,一道磁性的声线响在耳边,语气中透着一股无奈:“手套。”
宋书音手上的动作一顿,意识到自己连老师上课强调了无数遍的先戴手套都忘记,还要别人来提醒,耳根瞬间泛红。
她抬起眼睫瞟了祁越一眼,男生正慢条斯理地挑了一把手刀,大概是察觉到她的视线,掀起眼皮看过来。
宋书音小声地说了声谢谢后迅速把防割手套戴上。
旁边的女生注意到他们的交流,眼神在俩人间乱飘,然后凑近宋书音问:“你和祁越很熟吗?”
她愣了一下,然后飞快地摇头否认。
女生看了她一眼,似乎是不相信她的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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