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魔族掏出鲜血淋淋的心脏,空气里的血腥味更浓了,燕磊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摔成一摊模糊不清的血肉。
羯魔看也不看地上那摊肉泥,这家伙浑身上下就颗心脏,他稍微看得顺眼。
勉强能吃。
魏子平面色深沉,他匆匆瞥过地上彻底没气了的燕磊,当务之急是如何解决这个大开杀戒并且看上去对剩下的人虎视眈眈的魔族。
至于燕磊,大多数人一开始就反对他参与这次行动,现在还拖了团队的后腿,虽然人已经死了,但他平日里一向猖狂,得罪了不少人,落的这个下场也没人同情他。
话说还是有人保荐,他才能参与这次行动中的……
魏子平目光一转,收回飘忽的思绪。
刚离体还在微微跳动的心脏传递着鲜活的气息,一般这种品质的在魔族心中不亚于珍馐美馔。
但于羯魔这种八大魔将而言,只能说还算新鲜。
羯魔张开血盆大口,拳头那么大的心脏被他吃了下去,夜风裹挟着咀嚼吞咽的声音,听在耳边似乎被吃下去的是自己的心脏,令人头皮发麻。
他浑然一副享受食物的模样,丝毫不把底下乳臭未干的修士放在眼里,顶了天的几个金丹期还能翻了天去,在他手里浪出花来?
魏子平的手悄无声息地背到身后,还未有什么动作,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摁住了。
“魏兄切莫冲动。”叶琅松开他正欲发动的手,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半点也没要解释的意思。
魏子平眼神里的探究毫不掩饰地暴露出来,但叶琅制止他动作后就一副恍若未觉的样子,最终还是选择按兵不动。
叶琅和燕磊闹的很不愉快,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举荐了燕磊参加这次行动,而燕磊似乎一无所知,觉得是自己能力突出,众望所归,只待在行动中大显身手。
他眼底清明,很快就明白了其中关窍,再看向羯魔时眼神里则多了几分慎重。
羯魔伸出褐色的舌头,舔了舔嘴边的血渍,脸上多了几分回味的表情,看起来不怎么样,吃下去的滋味倒还不错。
许是长久未能满足的食欲勾起来自心底的饥渴,他迫切地想要更多,更多血肉,人心……
如兽类般的竖瞳倏忽间盯上了魏子平一众。
不消呼喊叫唤,所有人立刻呈鸟兽状散开,羯魔扑了一个空,他半躬着身,像野兽般发出低嗬。
俨然失去了理智和思考。
叶琅勾起一抹笑,提剑迎了上去,失去理智的羯魔眼里只有血肉,面对叶琅的攻击毫不纠缠,一心朝离他最近的修士扑去。
“啊——”那修士闪避不及被抓伤了手臂,闻到鲜血的羯魔更兴奋了,眼看就要一爪子刺向心脏的位置——
一柄寒光泠泠的剑挑开锋利尖锐,还带着血的爪子,爪下的修士立即连滚带爬地跑了。
到嘴的食物飞了,羯魔怒目而视,恨不得把眼前的人撕碎。
叶琅灵活地避开毫无章法的攻击,每一次快要被刺穿的时候又险险躲过,似乎在逗猴,次数多了脑子不甚灵敏的羯魔反应过来了,低嚎一声,陡然加快了速度。
“撕拉——”
羯魔的利爪划破了叶琅胸前的衣服,血刹那间迸了出来,染红了江浪水澜纹,叶琅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手上的剑一转,顺势刺入魔族的胸膛,白刃红出。
局势瞬息间明晰,候在一旁不好掺手的修士手里的符文扑了上去,将羯魔可能反扑的机会摁死。
魏子平补了最后一剑,锋利的剑刃划过羯魔的脖子,鲜血咕噜咕噜地往外流。
叶琅做完这些后脸色转瞬间转白了,他狼狈地坐在地上,虚弱地喘气。
被他救下的修士感激涕零,“多谢叶兄,要不是叶兄,我……我这条烂命早就没了……”
叶琅无力地摇摇头,宽慰道:“无事,大家同为修士,现下困于介乐城本就应互帮互助。”
话里满满是爱护友谊之情。
魏子平环视四周,果不其然修士们的脸上或多或少都带了些感动钦佩的情绪。
他看了眼面上有些无奈,宛如一心为人好的叶琅,有了思量,“叶道友的伤势还需细细诊治,此地不宜久留。”
燕磊或许死于叶琅的算计,叶琅救人或许也在他的计划里,但燕磊死无对证,人也是他救下的,现在大局已定,要再想掀开棋局,无非是多增是非之事罢了。
叶琅轻轻点了点头,不用他亲自动手,立刻有人小心翼翼地扶他起来,殷切照顾。
“若我猜得不错的话,这个魔族是八大魔将之一——羯魔。”魏子平从记忆里翻出了点东西,理清了头绪,指着破烂袍子掉落,显露出真容的魔族脸上那颗硕大无比的痣。
“羯魔擅长使毒,制造疫病,看来我们很幸运,碰到了传播瘟疫的正主。”魏子平声音里带了点轻快的情绪,“而且羯魔的修为在八大魔将里算是末尾的,战斗力不算高。”
“否则,今夜我们怕是凶多吉少了。”
“是啊。”叶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语气间带了点遗憾地味道,“可惜了,燕道友殒命于魔族之手。”
他面容哀寂,有修士见状不忍道:“叶兄又何必提他自责,他自己找死还拖累我们呢。”
“就是,他自己作的孽,可要自己偿还。”
言辞激愤,似乎要把平常积累的怨气发泄一空,微末的恶意堆聚在一起。
叶琅弯了弯嘴角,转换了话题
魏子平看着这一幕颇觉讽刺,他的视线微微一顿,亭江叶氏的下一任家主么。
如此功于心计,若是叶家老祖、长老知道了又会如何呢。
夜风吹散了血腥气,呜咽难听的声音拖拖拉拉地不成调子,像懒倦的乐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弹唱不知名的曲子。
江别寒似若有所觉地抬头,看了眼深掩的窗户,眼眸如星子般闪了闪。
“师兄?”沈舒云不明所以地问道。
这是怎么了,她觉得刚才那一瞬间江别寒似乎有些不对,但还来不及多想便如风般去了无痕。
江别寒转过身,明晃晃的灯光下他的面容被明暗交错的光影分割,眼睫投下淡淡的青影,双目幽邃如深潭,薄唇轻挑,眼尾倦怠,半明半灭间,一种极具攻击力的美毫无防备地刺入心底。
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沈舒云乍然窥见如斯美景,不由晃了眼,她略微定了定神,带了点心理准备地再去看,无遮无掩的美映入眼底,冲击力依旧不小。
“没什么。”江别寒放低声量,他的音色本就极为好听,有种说不出的魅力,此刻低语犹如情人间凑在一起喃喃私语。
像是有什么在轻轻挠了挠。
沈舒云有点不自然地低下头,看着手里的话本子。
少女发间好闻的气息萦绕在鼻尖,江别寒一低眸就能看见她梳理的平整顺滑的发髻,还有白皙似乎一只手就能握住的后颈。
在烛灯下犹如完璧无瑕的玉瓶,优美的弧度和不堪一击的脆弱结合在一起。
只消轻轻一捏,就散了。
江别寒的目光在她看不见的角落肆意妄为,除了软弱外,她就像天空里去来聚散、无所顾忌的云——惬意又脆弱,好像只要轻轻一挥手,就能散了。
要珍而重之,免于侵袭地藏起来。
江别寒的视线落在窗棂上,那双目如古井无波般晦暗。
羯魔死了,瘟疫就没了。梵烈的走狗不过如此,死得真快啊。
他嘴角弯了弯,食指微屈,轻轻点了点桌案,不枉他有意提醒。
以梵烈胆小如鼠的性格不大可能亲自前来,就算他想,当年仙门百家布下的结界也不是摆设,这次来的应该是个出窍期的分身。
东陵仙府一旦关上,再想进去难如登天,梵烈说是为他效力,取回那骸骨,但属于他的东西还得拿在自己手上。
他可没有让别人代为保管的癖好。
江别寒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以至沈舒云未能察觉异样,她聚精会神地看着话本子,眉间是凝了淡淡的意趣,似乎天大的事遇上她也能风消雨停。
这种感觉很微妙又稍纵即逝,任凭你如何去抓如同手里的风一个不经意就从指尖溜走。
晦暗的屋子里,一阵东西破碎的响声传来,“羯魔死了,几个乳臭未干的小鬼就打乱了我们的计划。”
“尊上息怒。”一道尖锐得令人不适的声音响起,他身材瘦小得像是饿了许久的孩童。
“哦?你有什么妙计?”带了点威压的声音传来。
那老头不徐不疾,似乎不把口中的魔尊放在眼里,“几个小鬼而已,时辰到了自然都得死。”
轻蔑的话音一转,对话里的人显然毕恭毕敬,“只是,那位大人是否会进仙府?”
“还有,大人一向不喜有人擅自行动。虽说我们是为了尽快取回圣物,但万一大人怪罪下来……”
梵烈心里咯噔一声,“您说的是。”
哼,多少年了,还沉浸在早就碎了的美梦里,仗着自己有点资历就不把他放在眼里,魔族里的老东西该换换了。
他心里想着嘴上却是另一幅样子,“您放心,一定不会出半点差错。”
作者有话要说:江别寒:想要藏起来~
魔尊:我只是个魔族工具人,我要崛起!感谢在2022-05-01 23:49:48~2022-05-02 23:43: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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