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闭症?孤独症?”贺成脱口而出。
“这两个词是同一种病好不好。”
姜雅想了想,其实她也说不好,她又没见过自闭症。毕竟两人谁也没读过心理学,平常无缘无故的,谁留意这些呀。
“反正我现在就是觉得,贺大成应该是心理问题或者性格问题,人本身应该不傻。”
“恐惧症,或者……失语症?”贺成又想起来两个名词。
“不懂。”姜雅依旧摇头,“我爹说,贺大成小时候挺聪明活泼的一个小孩,两三岁之前吧,都挺正常的。”
“后天性的?”
贺成突发奇想,阴谋论了一下,会不会让他那个后爹给害的?
他目前对便宜后爹邵保魁没什么观感,反正他那个便宜弟弟邵春来,从第一面开始就叫人有点不待见。
贺成拍了拍脑袋,可惜,对于原主,他什么记忆都没有。
不光没有记忆,经过这一天,两人只能遗憾地确认,没有金手指,也没有空间、系统什么的,唯一的穿越大礼,大概就是他们两人还在一起,而没有被分开。
已经是最大的幸运大礼包了!
所以贺成笑嘻嘻地说:“最要紧的还是先娶媳妇儿,旁的都不急。你说我明天要是托媒来你家提亲,你爹能答应不?”
“你觉得呢?”姜雅也笑嘻嘻反问。
“眼下最要紧的是你怎么变正常,总不能装一辈子傻子吧?”姜雅撇着嘴看他,笑道,“再说了,你装得根本就不像,演技太差了,就你这德性,让你不说话你根本憋不住,今天怎么样啊?不用三天就得彻底现原形。”
这还真是个大问题。
贺成是不怎么看网络小说,可姜雅看得多呀,那些穿越者突然性情大变,一般都得有个契机,比如———
“大病一场,大难不死,或者坠崖、落水、坠马、脑袋被什么东西砸了……”姜雅掰着手指头数了半天,端详着贺成那张脸,一本正经建议道,“要不这样,明天上工,我装不小心往你脑袋上砸一锄头……”
“嗯,好主意。”贺成送了她一个大白眼。
两人躲在屋里刚说了会儿话,大门响了两下,木头门栓咣当咣当,没推开,然后就传来拍门声,宋士侠的声音喊:“二丫,开门。”
贺成还真惊了一下,赶紧看看姜雅。
“怎么回来这么早。”姜雅垮着脸嘀咕道。
她打算的好,姜老大晚上出去跟人聊天、聚在一起听大喇叭广播,一般要到等广播完了、八点钟过后回来,两个弟弟不野到半夜不会回来,而宋士侠是个有名的“烂板凳腿儿”,不出去就罢了,但凡出去了,去谁家串门非把板凳腿坐烂不可。
所以她才敢放心把贺成放进来,寻思着等会儿悄悄叫他出去就是了,谁知道宋士侠今天晚上这么早就回来了。
“你还笑,”贺成斜眼瞪她,“现在怎么办?”
“喏。”姜雅努努嘴,示意了一下床底。
贺成:“……”
“我不干。”贺成说,“我就不信你敢让你娘进来。”
两人窃窃私语间,姜雅溜下床穿上毛窝子,贺成也赶紧换回自己的鞋,结果姜雅噗的一下,把灯吹灭了,摸黑打开屋门出去。
宋士侠又喊了两声,姜雅扬声答应:“诶,这就来了。”
月亮堂堂,贺成躲在门后,看着姜雅咯噔咯噔踩着毛窝子,走过院子打开大门。
“怎么才开门。”宋士侠袖着手进来,嫌弃道,“喊你这半天,你就不能快点儿。”
“我都上床睡觉了,要穿衣服。”姜雅说。
“你就能酸死。”宋士侠道,“睡这么早?”
“你不是叫我不要点灯费油吗。”
宋士侠出门穿的手纳底老棉鞋,脚步声拖拖拉拉穿过院子,走到堂屋门口站住,姜雅递给她一盒火柴,转身便打算回自己屋。
“有个事儿。”宋士侠叫住她说,“你四婶提的那家,明天要来相看,你准备一下。”
???
姜雅懵圈半天,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人跟我说呀,娘你们怎么也不先跟我商量一下!”
“怎么还怪我了?过年前,腊月二十几来着,你跟我去磨豆腐,你四婶不是说要给你介绍个城里工人吗,不是当着你的面说的?”
宋士侠准确点出了这个时间。姜雅努力在记忆库翻找一下,还别说,确实有。
年前家家磨豆腐,一堆人排着队用生产队的石磨和毛驴,说话闲聊的时候四堂婶就问:“二丫还没婆家呢,我给她介绍个城里当工人的行不?肉联厂的,一家子都城里人。这要是成了你家可就有肉吃了。”宋士侠说那当然行,成了给她做媒人鞋。
这就完了。然后这么多天也没下文,今天都正月十六了,结果冷不丁忽然说要来相看。
姜雅说:“娘啊,得亏你还能想起来,这都过去快一个月了吧,中间也没回过话,我还以为这事都过去了呢。这怎么跟打癔症似的,你就没问问四婶,有这么说媒的吗?”
“嗐,你四婶那个人,你还不知道吗,大拖拉一个。”
宋士侠说,“她今晚专门来找我,正好遇上了,跟我说男方上班忙,好不容易明天能抽出工夫,专门过来的。人家跟我们生产队不一样,人家过年也不放假,还不一定好请假。”
“那总得先跟我见个话吧,说来就来,我答应他明天相看了?”
“行啦,大老远路来回说话也不容易,那是你亲的四堂婶,她不管怎么样,还能坑你?”
“反正我觉得这事不靠谱。”怪不得白天二婶子还说呢,合着旁人都知道了,就她这个当事人一头雾水。姜雅说:“我不管,我不去。”
“你还不去了,你又作什么?”
宋士侠原本已经进了堂屋了,闻言气得走过回来几步,站在姜雅跟前数落道,“你当你还小呢,再拖两年可真没人要了!那不是你非得要找个城里的,口口声声不能比你姐差了?人家一家子都是城里人,听说小伙子各方面都不错的,再说了,这都说好了,人家明天就来了,你这会儿矫情个什么劲!”
姜雅原本站在西屋门口,她这一走过来,就对着西屋的门,屋里虽然没点灯,姜雅还是担心了一下,要是她这个便宜娘一个着急上火,非得拉她进屋好好教育一顿,屋里的贺成同学可就好看了。
姜雅解释了一句:“娘,我不是怪你,我就觉得,四婶顺口提了一嘴,这么长时间都没下文,说明这事儿根本不靠谱,不合适。”
宋士侠说:“合不合适的,你还没见面呢你怎么知道。反正你明天给我好好的,可别给我作妖,人家要是不上心,人家大老远跑来跟你相看?”
“行了,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明天我跟你去,到你四婶家里。”宋士侠不放心地嘱咐道,“你可别给我作,明天好好收拾一下。”
“行了行了,您赶紧进屋歇着吧,我睡了。”
姜雅一脚刚进屋,就被一双胳膊搂着脖子钳住,顺势把门一关摁在门板上了。
贺成耳语的声音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媳妇儿,能耐了啊,要去相亲了?”
宋士侠和姜雅声音虽然不大,奈何只隔着一道木板门,刚才那些话他可一字不落都听见了。
虽然明知道怎么回事儿,可贺成这会子就是忍不住,整个人就像喝了二斤山西老陈醋,浑身酸不溜秋的。
姜雅:“你有本事大点声。”
“……”贺成嘴巴本来贴着她耳朵,闻言恨恨地张嘴一口,咬着她耳垂说,“那我真喊了啊?等你娘进来,我就说你先勾引我的,咱俩早就一个被窝了。”
“那你快喊。”姜雅没工夫哄他,没好气地推开他摸索着走到床边,脱掉鞋子回到被子里捂着。
贺成栓好门,走到床边坐下,故作可怜地伸手碰碰她:“媳妇儿……”
“我说你能不能消停点儿,我还烦着呢。”姜雅说,“要这么论,以前贺大成整天对着姜芫发花痴,可痴情了,那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贺成委屈了一下,关他什么事啊,他侧身坐着,揽着姜雅斜靠在床头,问道,“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相亲呗。”
“你说能怎么办?”姜雅道,“你呀,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你现在怎么出去。”
贺成起身走到门边,隔着门缝往外看了看,又摸索回来说:“反正挨着门,大不了我等他们都睡着了,我翻墙回去。”
“丰产、丰收那俩不玩到半夜不会回来的。”姜雅说。
大喇叭里广播已经结束了,估摸着姜老大也快回来了,现在让他出去,万一就那么寸遇个正巧。
果然,没多会儿姜老大回来了。又等了会儿,瞅着堂屋姜老大和宋士侠关门睡觉了,灯也吹了,姜雅便穿着毛窝子,拿了个茶缸子,咯噔咯噔去院子里刷牙。
她借着倒水刷牙的幌子,故意弄出一些动静,先走到大门口两边看了看,冲着西屋门里招了招手。
感觉跟做贼似的,贺成一边心里偷笑,一边蹑手蹑脚,沿着墙根走出去。
贺成比比手势,口型:“我走了?”
“快滚。”
贺成还是有些不放心,叮嘱道:“媳妇儿,那明天……”
“行啦,少废话,我还能真把你踹了怎么滴?”
不用听姜雅都知道他想说什么,两人用气音说话,姜雅挥手做了个滚蛋的手势。
贺成闪身溜出去,飞快地跨出姜家大门,几步窜到外面,便坦然放松下来。
反正到了巷子里,旁边就是贺家的大门,谁也管不着他了。
他左右看了看,月光明亮,四周没人,索性又两步窜回去,抱住姜雅用力亲了一口:“我盖个戳。”
这货得逞地笑了下,放开姜雅冲身后摆摆手,大摇大摆地走进贺家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