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的求生欲+7%，目前数值：45%】
舒尧一怔。
她好像摸索到了一点数值上升的原因。
或许是……陪伴？
人鱼察觉到舒尧动作变慢，深蓝色的鱼鳍动了动，獠牙露了出来，眼神冰冷地审视着这个跳进自己地盘的弱小人类。
这个不能在水里呼吸的人类，多待一秒都可能会死。
水里听不见声音，舒尧却脑补出他喉咙间发出“嘶”一声，似在催促，但从他脸上露出这个表情，更像是威胁，冰冷的，毫无情绪的。
这样的距离，她更直观地看清了人鱼高大的身形和强壮的鱼尾，这个世界竟然有这样漂亮的物种。
她忍不住再一次感叹造物主的伟大。
他们已经不算陌生，夸张点甚至能说是“生死之交”，所以舒尧现在并不害怕人鱼，打量与惊艳的眼神也没有遮掩。
人鱼对于这样的视线，似乎已经习惯，并没有露出其他情绪。
她往前游，想要继续靠近人鱼，不料对方见她动了，便立马收起獠牙转身游走。
始终和舒尧保持着一段距离。
舒尧不由得想到，她小时候养的小狗崽也是如此，在生气时，总要固执地要和她保持安全距离，但无人瞧见的内心却在期待着她的靠近，只要她愿意妥协，立马就敞开肚皮打着滚讨好她。
真是又蠢又天真啊……舒尧想到懵懂小狗的结局，眼眸沉了下来。
人鱼给舒尧找到了回站台的方向，舒尧一骨碌爬了上去，回头时，发现人鱼又要往水里游去，看样子只是把打扰到他的生物送出自己的地盘，并没有交流的意思。
哪能这么放他回去，那她岂不是白忙活了？
人鱼速度很快，舒尧一急，刚拆下水下呼吸器，又跳了下去，一把搂住人鱼的脖子。
结果因为起势太大脑门重重地磕了一下对方的额头。
舒尧：“……”好痛。
人鱼：。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
舒尧温热的呼吸洒在人鱼的脸上，人鱼感到不适，甩了甩鱼尾，想要将舒尧甩回岸上去。
水面顿时被掀起了巨大的浪花，要不是撑着人鱼的肩膀，恐怕舒尧已经被水淹没。
“等等等等……我自己走，不用你动手。”
察觉到人鱼不是开玩笑，舒尧立马将手松开。
哪料她手一松，就被起伏的水面给灌进好几口齁咸的海水。
下一瞬，腰上忽然多了一道力气，舒尧被举了起来，脑袋远离开水面，才没有被继续灌水。
人鱼沉默。
区区一点海水，就可能会让这个人类死亡，比珊瑚里躲藏的鱼类还要弱小，难怪想要成为他的信徒。
人鱼安静下来，没有再继续甩动鱼尾，手掌轻轻握在舒尧的腰上，拖着她缓缓往岸边游。
舒尧松了口气。
人鱼握着舒尧的腰把她举回岸上，她一屁股坐在站台边缘，小腿还浸在水里，回头拉住人鱼的手腕，怕他又要游回去。
他的手腕很结实，青蓝色的血管轻微凸起，视觉上和触感上都非常有力量感，舒尧下意识用拇指指腹揉了两下。
冰冰凉凉，手感很好。
好在这次人鱼并没有回去的打算，他上半身露出水面，眼睛平视着舒尧。
只要稍微一动，他就可以挣脱开舒尧握住自己的手，但他并没有这样做。
他有些意外。
……这样的感觉，竟然有些舒服。
像一片柔软丰腴的羽毛轻轻地扫过他的身体，让他感觉到一种膨胀饱满的情绪，从不知名的角落钻出来，所有的感知都在瞬间奔向了那只手腕。
人鱼微敛眼眸，漆黑的眼睛像是镀了一层幽微的光，倒映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以及他淡蓝色皮肤上搭着的象牙白的手臂。
弱小，却柔软。
叮——
【人鱼的求生欲+4%，目前数值：49%】
下一刻，那只白皙的手掌离开了他的手腕，他不由得再次举目看去。
舒尧见人鱼没有再躲她的打算，便起身跑向不远处的铁桶。
她没忘记自己的工作——喂饱人鱼。
人鱼的视线始终追着舒尧，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舒尧已经将蛙掌脱下，此刻光脚站在站台上，地面上有不少水迹，有些打滑，她提着铁桶几步一缓，很是费劲。
哗啦一声轻响，海水再一次溢上站台。
一双修长有力的腿从水面露了出来。
人鱼从水里走了出来，信步走向弯腰提桶的舒尧。
舒尧双眼正盯着脚下的路和手里的桶，忽然，一双透着淡蓝肤色的手出现在了铁桶的边缘，轻松地将她手里的重力全部卸了下来。
她抬眼一看，整个人都懵了。
就算她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猛然见到这一幕，还是会被吓到瞳孔地震。
“你你你……你……”舒尧捂住眼睛，惊恐道，“流氓！！！！”
人鱼：“？”
人鱼没动，单手提着铁桶，对舒尧突然的失态感到不解。
“你你你你你快回水里去！”舒尧手指指着水面，另一只手还是遮挡在眼睛上，整个人像是一只熟透的大虾。
人鱼怎么可以变出人类的双腿？！！
她脑子嗡嗡响，已经没有办法思考更多，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刚才看到的画面。
捂着眼睛许久听不见回应，她移开一条指缝，就见到人鱼弯腰将铁桶放了下来，然后安静地转身向水里走去。
哪怕是变出了双腿的人鱼，也没有任何窘迫感，仿佛是远古蒙眛的神明，对于男女身体上的差异没有任何在意，没有羞耻，也没有人类穿衣服的概念。
舒尧满脸涨红，心跳诡异地乱跳一通，不断安慰自己道。
就当他是野人好了！
人鱼没帮上忙，还莫名其妙地被骂了一顿，下水后不愿意再露出脸来，只像从前一样探出一双暗黑色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舒尧。
舒尧堪堪平复了情绪，才提着桶往水边走。
她每走一步，人鱼就后退一点。
她停下来，人鱼也停下来。
很明显是在故意针对她。
舒尧见状，内心无能狂怒：是不是不发火，就把人当傻子啊！啊？啊？王子殿下！！
可她不能表现出来，否则王子殿下又该生气躲着她了。
舒尧深呼吸几口气，露出明亮的笑容，将铁桶往水边一放，蹲下来叫鱼。
“开饭了。”
无回应。
“吃饭不积极，脑袋有问题。我看看是谁的脑袋有问题？”
无回应。
“可恶啊，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哎，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舒尧说得越多，就显得人鱼越沉默。
上次她也是提着铁桶来喂他，所以她确定人鱼知道她现在要干什么。
“你不吃？不吃我走喽。”
舒尧起身欲走，安静的氛围里，她耳尖地听到了水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咕噜声。
嫌疑人：人鱼。
嫌疑鱼：人鱼。
虽然声音很小，甚至旁人无法听见，但舒尧来劲了，嬉皮笑脸道：“哟哟哟哟哟，真稀奇呀。”
王子殿下也有今天？
哪怕是一人一鱼全障碍交流，此刻也听懂了舒尧的挪揄，人鱼的脸终于露出一丝局促，微微将头偏向一边：……
水面的波浪更加汹涌，他几乎要消失在水里，大概是怕舒尧再跳进水里来，又强行忍住游回水里的冲动。
舒尧干脆躺了下来，撑着上半身等他。
反正她现在已经是饲养员，只有这一个工作，她全天时间都可以耗在这里。
五分钟后，舒尧败落，叹气道：“别犟了，快来吃吧，不笑话你了。”
给五分钟前的她张嘴。
人鱼甩了甩鱼尾，表示拒绝。
舒尧眉头紧锁，猛然起身，作势要下水去，一点不带开玩笑。
很明显抓住了人鱼的弱点。
人鱼这才迫不得已地游过来，黑洞洞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像是要吃人。
舒尧脸皮厚得很，无视人鱼的怒火，将整个铁桶推了过去，让他自由选择。
“海鲜自助，姐对你还可以吧？”
人鱼的视线落到铁桶里，里面的鱼类因为缺水缺氧，已经奄奄一息，偶尔还能蹦一下。
在感受到人鱼冰冷的视线后，所有生物躺在桶里一动也不敢动，瞪着死鱼眼漂在水面上，跟死了没区别。
舒尧见到人鱼盯着铁桶没动静，拨过来看了眼，皱眉道：“怎么死这么快？”
“现在先将就填一下肚子，等我今晚给你弄几条新鲜的鱼过来。”她无奈道。
不知道人鱼能不能听懂，舒尧又将桶推了过去。
人鱼迟疑了一会儿，伸手抓了条鱼出来。
他尖锐的牙咬在鱼身上，轻易地将鱼拆之入腹，大概是饿狠了，品尝到食物的美味后，他的动作变得大了起来，甚至连鱼刺也不吐。
虽然人鱼的动作有条不紊，但画面还是很血腥。
舒尧见他不吐刺，眉头皱得能夹死一条鱼。
他是铁胃吗？还是铁喉管啊？不剌嗓子吗？
果然，不出三秒，人鱼吃鱼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舒尧皱着眉探前去拨过他的下巴。
人鱼已经习惯了舒尧一惊一乍的性格，警惕地后退了一点，露出尖牙嘶她，却也没能避开她的手。
最后只能用纯黑色的眼睛看向她，有些疑惑。
几秒后，他将手里的鱼递向舒尧，甚至还是最肥美的鱼腹。
舒尧拂开他递过来的鱼，手指压在他的下颌上微微用力，示意他张嘴。
人鱼动了动嘴唇，又露出那副不情不愿的神情，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张开嘴。
舒尧立马就看见了扎在喉咙里的鱼刺。
尖锐且长，很吓人，好在卡的地方不算深。
人鱼微微仰着头张嘴，垂眸看着舒尧，一动也不动，舒尧抬眼就撞进了他深不见底的纯黑色眼睛里，脸又诡异地红了起来。
该死的，那腿真长真性感啊。
手边没有工具，她只能探两根手指进去，人鱼不得已嘴巴长大了一些，他有八颗牙齿很尖锐，轻易就会划伤舒尧的手。
舒尧动作不算利索，虽然看起来不困难，但上手后还是有些小问题。
比如刺太长，她好不容易拔了出来，因为力的惯性，刺又狠狠扎进了另一边的肉里。
人鱼：？
舒尧尴尬一笑，见他下意识又想呲牙“嘶”她，安抚道：“你别紧张。”
两分钟后，鱼刺终于被取了出来，舒尧的手背和手心都划出好几道血痕，人鱼歪了歪头。
“唉，我对我的狗也就这样了。”舒尧看了眼自己的手，没抬头去看人鱼，她耳根都红透了，试图通过别的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她自顾自地将人鱼手里吃到一半的鱼抓了过来，快速仔细地将鱼刺给挑掉。
人鱼微怔，缄默地坐在一旁看着她收拾鱼刺。
她嘴里絮絮叨叨，明明没有人和她搭话，她也能没完没了地一直说下去。
聒噪。
愚蠢无知的人类。
叮——
【人鱼的求生欲+6%，目前数值：55%】
舒尧下意识一怔，倏然冷静了下来。
看来进度增长得挺快，不愧是纯情人鱼，就是好攻略呀。
说不定她只在这里攻略人鱼就能离开这个世界，不用去面对鱼头男孩了。
舒尧抓着人鱼一起待了一上午，刷着存在感。
可惜现实总是事与愿违。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就碰到了奇怪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舒尧一个不注意，人鱼又继续动手吃起鱼来，似乎是嫌弃她动作太慢。
他的动作还是一样的狂野，仿佛手里的鱼不是鱼，而是美味松软的宝宝辅食，对他没有任何攻击性。
片刻后，他嘴巴动了动，微微抬起手，接住嘴里吐出的几根完整无缺的鱼刺。
区区鱼刺。
舒尧：惊！(▼へ▼メ)
他刚才是傲娇地扫了她两眼吧？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