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尧隐约摸索到了些什么，但背后的真相，她还无法猜测。
无法确定，那就只能“入局”了。
可惜，舒尧躺回床上一睡就是一天一夜，醒来时已经是第三天早上，完全顾不上前天答应人鱼的事情，更别说调查研究所。
所以她自然不知道，在她昏睡的这段时间里，电子音不断地播报着人鱼上下变化的数值。
起先一直在35%到45%之间徘徊，到后面又莫名其妙地降到了20%，不知道人鱼中途想到了什么，突然又飙升到了50%多。
是条敏感的美人鱼。
等舒尧醒来时，点开查看了一下。
38%
她满意地点点头，这人鱼还怪好的嘞，还会自我攻略，这一觉睡得不亏。
这个点才刚过六点半，宿舍长廊便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细微的说话声，大家都起床准备工作了。
舒尧洗漱完毕，看见床头一杯已经冷掉的水，还有两粒退烧药，应该是韩娜走之前送过来的。
舒尧开门出去时，扫了眼对面的墙壁，没有痕迹，铁棍也消失不见，鱼头男孩的出现又像一次幻觉。
她转头，正巧一个穿着无尘服的男人站在韩娜宿舍门口，似乎是在通知她什么事情。
韩娜脸色不太好，瞥到舒尧出门来，眉头皱得更深，手垂在身侧摆了摆，让她快走。
男人见状回过头来，见到是舒尧，推了下眼镜径直走了过来。
“你好，我是乔纳博士的助理，我姓陈。”他伸出一只右手。
舒尧礼貌地回握，嘴唇还有些苍白，看起来非常羸弱，“你好。”
“昨天发消息你没有及时地回复，听说你发烧了？现在感觉怎么样？”陈助理并没有着急将自己的目的袒露出来，循序渐进地问候着。
舒尧余光扫见韩娜还站在原地，朝自己着急的摆手示意。
她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回答道：“现在感觉还不错。”
陈助理笑了下，不着痕迹地挪了一下站姿，巧妙地遮盖住了舒尧看向韩娜的视线。
“看来你的身体素质还不错，那我就放心了。前天你帮韩娜代班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记得。”
“人鱼的脾气不太好，这点安迪曾多次向乔纳博士反映，不过从那天看来，人鱼对你并没有太大的攻击性，你也能对人鱼保持一个客观的态度，对吗？”
“……对。”舒尧故作犹豫了片刻。
陈助理嘴角的笑意越深，虚伪道：“想必人鱼对你也有特殊的感情，那么从今日起，你就代替韩娜，成为人鱼2号的饲养员吧。”
舒尧故作惊讶地看向他，表情很是意外，“我……我，我可能……”
陈助理打断了她的话，后退了半步，笑容不变地说：“你肯定可以。我的话送到了，舒小姐今天就上任吧。”
舒尧：这破坑挖半天，装什么呢。
目视陈助理离开后，韩娜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
“我没想到会让他过来，陈助理这个人，嘴巴最坏了！简直是个笑面虎，一句话有十个坑，十句话凑不出半句真。”
“他是怎么和你说的？”她问道。
“…他说，我跟人鱼是双向奔赴。”舒尧总结道。
陈助理的意图太明显，换个不知情的人，或许真会被蒙骗，认为自己就是那个天选之子，人鱼命中注定的唯一。
只可惜在座的各位都是人精，谁蒙谁还不一定呢。
“你答应了？”
“他让我今天就上任。”
韩娜心凉了，紧紧捏着舒尧的肩膀，可惜身高不够，只能仰视着她，“他在骗你，舒尧。”
舒尧想了想，这个还真不好说。
按照剧本，她确实为人鱼而来，算是那个天选之子。
能和研究所的实验体近距离接触，像她这样的底层职员，应该感到激动才对，于是舒尧眼神懵懂地挣扎道：“是吗？”
韩娜见她神情动容，越来越着急，“这就是他的计谋，他们骗不了我，就只能来骗你了。”
“那他们为什么骗我？”舒尧天真的反问。
韩娜一愣，手里的力度松了松。
“就……这点我真的不能说，对不起，舒尧。反正你一定要保持警惕，这个实验室除了我，你千万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还有，对人鱼也保持距离，不要对他产生感情，他真的会害了你。”
人类对神秘美丽的东西都会向往好奇，对人鱼更是如此，研究所就是抓住了这一点。
韩娜想说又不敢说，内心纠结无比。
舒尧知道韩娜不愿意说是因为安迪的原因，也知道很难再套出什么话来，无意让她为难，便安抚道：“好，我相信你。”
听到这话，韩娜勾起嘴唇想笑，最后却只能勉强地扯出一抹苦笑。
两人又扯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题便分开了，韩娜没胃口吃早餐，舒尧转头直奔食堂。
她已经听见肚子的惨叫声。
研究所坐落在偏僻的海岛，和外界联系不多，每个工作人员能领的食物都有限制。
舒尧吃完后还有些意犹未尽，盯着窗口好一会儿才起身。
食堂工作人员记性极好，见舒尧再来，面色黑了下来，等着舒尧一开口就把她骂个狗血淋头。
舒尧随便找了个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厨师长问道：“人鱼2号今天的口粮呢？”
旁边竖起耳朵的工作人员听到舒尧不是想要吃两份早餐，才哼哼两声，去盯其他人。
厨师长上下打量舒尧一眼，确定她是个底层角色，横眉竖眼地回答道：“什么口粮？不是早就拿走了吗，还想每天有新鲜食物？做梦呢！”
“……”要不是厨师长口鼻前戴了个透明的罩子，她必然被喷得满脸口沫。
舒尧背过身翻了个白眼，暗骂了两句，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来人鱼的待遇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可恶，今天晚上不来厨房偷点东西，都对不起她刚才乖乖挨骂的态度。
必然要让那个厨师长也见识一下人性的丑恶。
舒尧沉着脸走到了人鱼的水族箱，奇怪的是，这次她从上电梯到进入站台，一直没看见人鱼的身影，不像上次一样，她刚踏进这里，人鱼就找到了她的位置，一直盯着她。
舒尧张嘴想喊人，又无从开口。她根本不知道人鱼的名字，难道要她喊“2号”？
鬼才理她嘞。
舒尧坐在地上抠着手指等了一会儿。
人鱼能使用精神力攻击到人类，那就说明，他能通过精神力察觉到她的存在。
难道是前天受伤了，精神力也遭受了损伤，所以感知能力下降了？
很快，舒尧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水面波澜起伏，水下有动静。
很明显就是人鱼，而且对方也没有要遮掩形迹的打算。
舒尧敢肯定，人鱼知道她来了。
但是他不愿意露脸交流，为什么？
不会是因为她昨天放鸽子了，在生闷气吧。
舒尧扯了扯嘴角，感觉脑袋有点痛。
不好，是恋爱脑在试图入侵她的大脑。
看着水面的波纹忽远忽近，舒尧越发笃定。
人鱼在生她的气。
“……”好嘛，她一边面对精神不正常的鱼头人，一边还要哄脾气诡谲的人鱼。
这算什么。
我在恐怖世界攻略美人鱼？
舒尧等了好一会儿，期间还扔了一条扁平漂亮的鱼下去，试图引起对方的注意。
鱼被斜飞着甩出去，打出了漂亮的旋，水漂连击了好几次才落下。
可惜傲娇的人鱼根本不给她一个眼神，也不知道她打出了一个多标准的水漂。
舒尧替人鱼感到遗憾，起身离开，防护门开了又关。
人鱼察觉到舒尧的气息变远，从水中探出半个脑袋来，一双眼睛幽幽地注视着那扇门，像是要将它看出个窟窿来。
片刻后，他又忽然迅速地钻进水里。
舒尧搞了一套潜水装备，穿着脚蹼就走了过来，像只行动不太灵敏的企鹅。
这次她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连热身运动都重复了两遍。
不信人鱼还能搞什么幺蛾子。
舒尧戴好面罩和水下呼吸器，找到水面最不平静的方向，一跃跳进水里。
冰凉的海水瞬间将她浸没，视线变化，舒尧很快就看见了人鱼。
人鱼自然也看见了她，似乎是愣怔了几秒，随后长尾一甩，转身游开。
甩出的浪阻止了舒尧前进，舒尧有被气笑，眼见着人鱼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怪怪的，像在追生气的女朋友。
海水里视线并不是特别好，天与地的分界线变得模糊，灰蒙蒙的，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任何生物，容易让人产生一种压抑和窒息感。
舒尧缓了缓，便追着人鱼消失的方向去。
不知道游了多远，她的脑门嘣一声撞到了玻璃上，一阵天旋地转。
因为光照的原因，她根本看不见这里有屏障，往前看去就像是一片灰蒙蒙的大海，无边无际。
原来困住人鱼的地方这么小。
舒尧捂着脑袋转身，打算换个方向，一回头却看见人鱼不动声色地飘在她身后，不知道观察了多久，目光冷冷。
像是在用眼神质问她：你来这里干什么？
舒尧冷不丁地察觉到人鱼眼神扫视过她的潜水装备，然后鼻息间冷哼了一声，状似嘲讽。
“……”
见舒尧迟迟不表态，人鱼转身又要走。
只不过这次甩出的力气小了很多，舒尧很快就追了上去。
好家伙，这是深海的王子殿下吧，这么任性。
好在这回人鱼游在前面明显放缓了速度，不时回头斜觑舒尧一眼，冰冷的眼神多少流露出一丝嫌弃。
舒尧苦逼地追在后面，这时，电子音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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