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发带她已做好了,放在窗台上,等着人来。
她看着窗外人将发带系在头上,忽然觉得做女红也没有那么无趣。
又过几日,大长公主生辰,婉妘随祖母母亲去祝寿。
世家贵族间多有这种场合,无非说些场面话,聚在一起玩玩蹴鞠,对对诗什么的。
婉妘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倒不是不喜欢游戏,只是不大爱与那些人相处,说个话都要弯弯绕绕的,有些无趣。
她找了借口带着春雨溜了,往后面园子里赏花去了。
秋季,菊花开得最好,公主府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菊花,往人工湖旁的小道上也是隔一段便摆上一盆。
“这花养的真好。”她顺着小道往前走,要绕过前方的假山石。
“真是养的好,奴婢还未见过这样颜色的菊花呢。”
“我也是。”她眼神还在盯着菊花,腿已经绕过假山石,身子便一下碰到了前方突然出现的人。
她一惊,往后退了几步,瞪大了眼,看着眼前的少年,半晌才回过神来行礼:“小公爷。”
季听雪唇角忍不住往上扬:“好巧,上回还说等有机会了再一起下棋。”
她听出了他话中的愉悦,也忍不住跟着愉悦起来,重复一遍:“好巧。”
“今日来了许多娘子,你没和她们一起玩吗?”
“方才是玩了一会儿的,现下有些累了,出来透透气。”
“好巧,我亦有些累了,想出来走走。不若,一起走走?”
婉妘回眸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春雨。
季听雪明白了,笑道:“这位小娘子,我可以和你们家娘子一起走走吗?”
春雨哪儿敢承这样的称呼,连连摆手:“娘子去吧,奴婢会在后边守着。”
“好。”婉妘应了一声,往前走了几步,见人没跟上,又问,“不是说要走走吗?”
季听雪压住心底的喜悦与羞涩,跟了上去,与她一起漫步在林荫小道上,开始没话找话:“你们那边是在玩蹴鞠吗?”
“有玩蹴鞠的,也有对诗的,还有投壶的。”
“你喜欢玩蹴鞠吗?”
婉妘忍不住轻笑,她知晓他说这些无聊的话是为什么,但还是想回答:“挺喜欢的,只是玩不好。”
季听雪停下脚步,神色认真:“我读书不行,但武艺游戏还是在行的。今日天不热,你要不要和我踢踢蹴鞠?”
“小公爷若是得空,当然是乐意至极。”婉妘垂眸笑。
“我是这京城里最清闲的人,怎会没空呢?你等会儿,我这就去叫人拿蹴鞠来。”他跑远了,跟不远处的小厮说了什么,不一会儿,小厮便拿回一个蹴鞠来。
他抱着蹴鞠,指了指假山石后的空地:“我们去那里踢。”
婉妘自是没意见:“好。”
这里假山石抱水,四面有三面被围着,寻常人根本不会独自一人往这里走,是个天然私会……
想到这个词时,婉妘自个儿都愣了一下,可她握了握拳,还是留在了此处。
她当然知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晓季听雪在做什么,只是无法拒绝。
“你想如何玩?”
“你说。”
“那我们比赛,踢到那边那个假山石尖上,谁踢得多,便算谁赢。”
……
婉妘一阵沉默,她有点怀疑自己会错意了,或许这人只是单纯地想找人比赛踢蹴鞠而已。
季听雪察觉到她的沉默,试探问一句:“你不想这样玩吗?”
她有些无奈:“可以,这样玩也挺好的。”
可她明显兴致不高,季听雪有些犹豫了:“若是不想玩,不必勉强的。”
她笑着摇了摇头:“假山石尖太高了,我踢不上去,我不会太蹴鞠的。”
季听雪了然:“那我们先踢着练练?”
“好。”
“最基本的脚法你会吗?”
“会一些。”
季听雪将蹴鞠往上一抛,轻轻用脚背一顶,轻快道:“那我们先练最基本的。”
婉妘跟着他练,无非是些最基础最枯燥的东西,可他笑得好开心,连带着婉妘也忍不住开心起来。
她似乎不是崔家的大娘子了,而是这假山石上的一只鸟,想飞向哪儿,便飞向哪儿,想停在哪儿,便停在哪儿。
“来!接着!”季听雪将蹴鞠踢向她。
她愣了下,提着裙子稳稳踢回去。
季听雪接住,又踢过来。
来来回回好几次,季听雪以为她能接稳了,用力一脚踢回去。
蹴鞠飞旋着扑向她,她没接住,直中她膝盖。
嘭得一声。
季听雪一惊,飞奔过去,将她要往下垂的身子抱住,慌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还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