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汉遇艳鬼只能说是奇谈,顾书生魂游地府却已经算得上是传奇了!
山阴先生刚讲完第一篇,共六回之后,诗仙李太白之大名,就已经传遍了的茂荣县县城。
再讲第二篇,共六回时,茶楼酒馆之内外,追着听书之人,可谓是人山人海。
待最后一篇,分四回讲完,顾清晏的马甲就已经被扒了个精光。
只因无常君恭送顾书生回阳时,曾感叹“不愧是文曲星命格,翩翩少年郎,十六七的年纪,竟已经连中小三元,成了嘉陵府院试案首!”
这番操作,就差没报身份证号了,可见那马甲披得有多么的敷衍!
普通百姓只能私下里好奇那位身负文曲星命格的顾书生,到底是如何模样的俊逸公子?!
可县学里的诸位童生秀才以及教谕夫子,却能实实在在地近距离接触。
每日都有不少的人跑来与顾清晏寒暄,拐弯抹角地问:“顾案首当真魂游了一回地府?”
“诗仙李白生前可还写有其他诗文?”
“九幽阎罗殿当真抬首不见顶,俯身不见渊?”
顾清晏刚被问时,还能以“大梦一场”敷衍过去。
待到如今,好奇之人越来越多,问得也越来越仔细。
顾清晏实在是有些应付不过来,低声跟凌绝顶商量道:“师兄,邸报也读得差不多了,咱们还是趁早溜了吧。”
这地儿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再问下去,我就要编不出来了。
凌绝顶无法与他感同身受,反倒跟着起哄道:“山阴先生说书时,只提了《将敬酒》中的一二句,趁着梦醒不久,顾伯昭,你赶紧将整首诗默写下来,我替你保管!”
竖着耳朵听的其他县学师生,也纷纷附和。
“是极,是极,顾案首虽有大才,可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顾案首,除了《将敬酒》,‘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又是出自哪里,你可还记得?”
“顾案首,墨已磨好,纸也铺平,这是紫貂笔,您拿好,赶紧动笔吧。”
顾清晏实在推脱不了,只能提笔,将整首的《将敬酒》默写在纸上。
县学教谕陪着县尊大人进了课室,二人见此对视一眼,却并未做声,只同样十分好奇地凑了过去。
凌绝顶挤在顾清晏旁边,疑惑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这黄河难道是异世之河,也不知比不比得过涛涛青璃江?”
顾清晏并未回答,只暗自比较道:青璃江比起黄河的话,水质还是好上无数倍的,毕竟古代无污染,也没有人乱砍乱伐。
“顾伯昭,你这笔字,当真是自成风骨啊!比起以往又进益了数倍,难不成诗仙还指点了你书法?”凌绝顶十分羡慕道。
顾清晏写下最后一个字,提笔收尾。
凌绝顶刚要去拿,却被另一人抢了先。
县尊大人双手捧起纸张,看着上面的字迹目露惊艳,再仔细默读品味了一遍诗章后,面上的震惊与赞叹,更是藏都藏不住。
“好字!更是好诗!”县尊小心吹干墨迹,将纸张卷起,十分珍重地揣进了自己的衣袖里。
凌绝顶眼巴巴看着,欲言又止,极力忍耐着才不至于伸手去偷。
茂荣县县令姓魏,名询,字子问,乃征和六年进士出身,到如今也只有二十七、八岁左右,可以说是年轻有为。
他瞥了目光鬼祟的凌绝顶一眼,下意识捏住了袖口之后,才郑重严肃道:“今年乡试的具体日子已经定下,比往年要稍晚一些,八月初十才入考场,如今已过七月中旬,诸君当早做准备。”
顾清晏等人齐齐应是。
魏询想着自己的仕途,再一次推心置腹道:“江州文风盛行,茂荣县更是人杰地灵,诸君在科场之上,千万不要吝惜才学,争取红榜提名,也让那嘉陵士子,见识见识我茂荣之风采!”
“……”
这话一出,周遭生员全都低头避开了视线,这扬我茂荣风采的任务,他们实在是承担不起啊。
魏询见此心里叹气,但也不强求,只目光灼灼地盯着顾清晏师兄弟俩。
顾清晏给自己营销了一个“文曲星命格”的标签,自然也就不在怕的,但嘴上却还要谦虚道:“学生自当尽力。”
凌绝顶却还在盯着县尊大人的衣袖,一脸不甘!
随着《顾书生离魂游地府》的一遍遍讲说,顾清晏即便是躲在学舍里,也不得清净。
因此只好赶忙收拾行李,与凌绝顶乘坐渡船,在七月二十傍晚的时候,回到了大湾镇。
两人在码头分别,又约好七月二十六一起动身前往嘉陵府后,才各自回家。
顾清晏给所有的家人都带了礼物,将那两百两银子给了祖母,还交代清楚了银子的来历。
顾华斌目光复杂,恍然道:“我说呢,怪不得前些时候,有不少陌生人来咱们柳溪村,明里暗里地打听你当初昏迷不醒之事。”
何红玉却后怕又担忧道:“魂魄去了地府?我可怜的晏哥儿哟,你这不就相当于是死过了一回吗?!”
顾清晏哭笑不得,连忙宽慰道:“祖母,我如今好好坐在这儿呢,您就当是大梦一场好了,好歹也算是得了一回奇遇。”
何红玉倒也想得开,摸了摸自家大孙子温热的手,连声道:“对对,大梦一场,游了一回地府,阎君赐还赐了护身法印,奇遇!当真是奇遇!”
“咦,对了!”
何红玉似想到了什么,又好奇道:“晏哥儿啊,那个护身法印,它是怎么个护身法啊?”
顾清晏笑了笑,含糊道:“我也不知,大概要等到危急关头,才能显现出来吧。”
可能是因为环境未遭到工业破坏。
大夏朝的空气中竟然难得地蕴含有零星又稀少的些许能量,顾清晏的精神力异能也因此受益,正在十分缓慢地提升中,隐隐快到四级了。
将来若是不小心施展了出来,倒是可以借护身法印这一说词,含糊遮掩过去。
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晚饭,顾清晏发现,才将将分别一个月左右,原本已恢复和睦的一大家子,似乎又变得有些沉郁。
顾清晏将顾清景和顾莹儿两个小孩叫到屋里,低声问他们是什么情况。
两个小孩儿跟争宠似的,一左一右挨在他耳边,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跟两只麻雀似的。
顾清景道:“我日日都跟着师父学习呢,具体也不清楚,只知道好像是大姐姐又在折腾。”
顾莹儿道:“恩恩,就是大姐姐在折腾,她不想嫁人!”
顾清景道:“她不是不想嫁人,她是不想嫁祖母给她挑选的人。”
顾莹儿道:“可是大姐姐为什么不愿意啊?我听爹爹说,祖母挑选的那人,无论是家世才貌,跟大姐姐都很合适啊。”
顾清景道:“哼,那是二叔觉得合适,大姐姐未必就觉得合适呢!”
顾莹儿道:“那大姐姐觉得什么样的才合适啊?”
顾清景道:“谁知道呢,反正大姐姐心气儿高得很!”
“……”好了,顾清晏大概是弄明白了。
他不得不再一次吐槽:重来一世,就非得要在男主那颗歪脖子树上吊么?!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