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宴会惊魂
成婧接到传话，让她今晚陪顾修齐外出赴宴。而且，墨砚还特意交代，今晚的宴会很重要，少爷极为看重，不容许有任何差错。要她好好打扮，不要丢了自家少爷的脸。
迎着抱琴和侍书羡慕嫉妒恨的表情，成婧娇羞一般的低下头。
等她转过头，脸就冷了下来。
看着墨砚特地送来的衣服和首饰，成婧不禁怀疑晚上的宴会是不是有问题。
富贵人家的公子出门，确实会带上侍女和小厮，而且身边的人越出众，他们也就越有面子。某种程度上，这些人就是主家实力的表现。
但是，顾修齐以往带出去的都是侍书或者抱琴，她们对此也习惯了，知道参加这样的晚宴有什么规矩，不会犯错。而且顾修齐也从不会交代她们要好好打扮。
这次怎么会突然改换人选？成婧想不明白。
不过，谁叫自己现在不过是个小丫鬟，连拒绝的资格都没有，只能乖乖听话。
若是提前几天知晓，自己还能装个病，可现在就剩几个时辰的时间，装病就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轻易就能被拆穿。
实在没办法，成婧只能梳洗一番，换上了刚送来的衣服和首饰。
但是，临走之前，她将桌子上的茶盏摔碎，选了大小差不多的碎瓷片一块，用丝帕包了起来，藏在袖子里，以防万一。
宴会别出心裁地选在了画舫之上。
夜色降临，画舫上帷幕深深，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远远传来，配上美人银铃般的笑声，恍若人间仙境。
画舫中央，众人一边品着美酒，一边看着歌舞，时不时和身边的舞姬调笑几句，惬意非常。
画舫中央的舞台上，有一红衣女子，脸带薄纱，赤足银铃，正在跳舞。女子腰肢纤细曼妙，舞姿更是动人，一双上挑的狐狸眼，眼波流转，牢牢锁住众人的目光。
但是，坐在上首的赵知州发现，韩泽宁韩二公子，从一开始就有些魂不守舍。舞姬的舞姿如此美丽，但他的眼神却时不时向后面撇去。
赵知州顺着他的眼睛往后一看，那个位置是顾家长房的顾修齐。
赵知州思量着，顾修齐本人应该和韩泽宁没什么交集，一个高门贵子，一个商家子弟，一个在京城，一个在福州。但顾修齐身边还带了一个小丫鬟，容貌不俗，比之场中的舞姬还要略胜一筹。但尚且稚嫩，又神情怯懦木讷，比不上舞姬风情万种。
莫不是韩二公子就喜欢这种黄毛丫头？
赵知州有些不解，但还是悄悄吩咐下去，将他身边的舞姬换了个青涩些的，却也没见他多注意。
而此时的韩泽宁脑子已经因为过度震惊快要死机了。
他今天本打算与那姓赵的老狐狸虚与委蛇一番，尽可能打消他的防备，谁知却见到了一张不可思议的脸。
本来第一眼只是觉得那小丫头看上去有几分眼熟，但是，仔细一想，韩泽宁发现那丫头长得与当今的皇后娘娘足有七分相似。若非两人气质不同，皇后娘娘娴静雍容，那丫头却怯生生的，恐怕还能更像一点。
而世人皆知，帝后的嫡女十几年前因为兵变而失踪，至今下落不明。这些年帝后花了极大的精力在找，可惜要么是误会，要么是有心人安排好的骗局。只是帝后一直不曾放弃，连太子也在暗中寻找这个妹妹。
作为齐国公嫡子，韩泽宁小时候也是随母亲进过宫的。
皇后娘娘出众的美貌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明明皇后比自己的母亲还要年长几岁，可看起来要比母亲更加年轻貌美。
而这张脸出现在一个完全不同的人身上，自然会让韩泽宁万分震惊。
不过，韩泽宁一时震惊过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虽然心里还是波澜起伏，可至少表面上能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若非赵知州的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只怕也发现不了他的异常。
赵三郎韩泽宁已经见过，所以这次赵知州为韩泽宁介绍了自己的长子和次子，还有在座的其他人。
今晚能收到请帖出现在这的人，在福州至少也有一定的地位，自然彼此间也都认识。
知道韩泽宁出自京城的齐国公府，都明白这是一棵大树。若是能攀上，就有数不尽的好处。
于是，不少人去韩泽宁面前凑热闹，捧着酒杯，夸赞的话张口就来。哪怕对方一脸淡定地打太极，半点消息也不愿透露，还是对他百般奉承。
这帮人的举动虽然谄媚，却也容易理解。齐国公百年世家，簪缨大族，这位韩二公子就算现在没有官职，也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就连赵知州都得小心翼翼地捧着他，更何况其他人？
不过他们的举动也让在这中间一动不动的顾修齐显得极为显眼。有人觉得他有风骨，也有人在心里笑他故作清高。
不过，在韩泽宁主动与他打招呼之后，其他人看顾修齐的眼神就变了。
哼，心机。
欲擒故纵是吧？
自己怎么没想到还有这一招？
现在用还有效果吗？
韩泽宁三言两语就套出了顾修齐的身份，毕竟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他面上笑着说与顾修齐一见如故，什么时候要去府上拜访，让顾修齐受宠若惊。心里却在暗自评估，他身边的丫鬟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安排？这姑娘的身份是否有异？
而顾修齐搞不懂这位韩公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何要对自己示好？只是对方的身份得罪不起，也只好仔细应对。
看似相谈甚欢，实则互相试探。
至于赵大郎，他早就看见了顾修齐身边带着的少女，并且色心大起。
柳月儿很美，美在那种大家闺秀的端庄矜持，让人想折断她的傲骨。而成婧不仅容貌绝美，今晚故意表现出来的那种怯生生的样子，就更让他内心浮起了一种凌虐欲。
于是，趁着推杯换盏的时候，他迫不及待地暗示顾修齐，将成婧送到他的厢房。并表示，他收下这份“礼物”，日后就不会再找顾修齐的麻烦了。
顾修齐看见他臃肿的脸上，得意又轻佻的笑容，就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涌。
随之涌上的，就是无比的屈辱。
对方明明就是一个草包，只是因为有个好爹，就能将自己逼到如此地步。
哪怕自己之前只当静儿是继母派来的探子，但也默认了对方是自己的女人，半点不容别人染指。更何况，如今自己已经被她的痴情打动，对她有了几分情意，虽然不比月儿，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女人会属于别人，还是觉得无比愤怒。
不过，事已至此，为了顾家，自己也没有其他办法。
但今日之仇，自己定会十倍偿还。
“静儿，为我倒酒。”顾修齐吩咐成婧。
成婧乖巧地给他倒上酒，但眼中闪过一丝幽深。
刚刚那个赵大公子看自己的眼神实在让人不安。
自己今日出门，虽然顾修齐吩咐说要好好打扮，但成婧知道自己这张脸的杀伤力，看上去画了妆，实际上用了不少小心机。
可以说她今日的妆容不仅不能为自己增色，反而还拉低了她的颜值。甚至她一路低着头，装作害怕的样子，就是为了减少风险。
果然，很少有人注意到她，尤其场中这么多美艳动人的舞姬，在她们的衬托下，她更像一枚青涩的果子。就算有一张美丽的脸，也不如对方妩媚撩人。
可是，自己已经如此低调，为何刚刚赵大公子看自己的眼神中，分明就是势在必得。
好在这不是什么普通聚会，赴宴的也都是有些名望的人，又不缺财势，大家至少表面上还是要脸的。
成婧注意到，就算有宾客看中场中舞姬，也不曾勉强，而是在你情我愿的基础上，去各自厢房春宵一度。没有人敢在赵知州和韩二少眼皮子底下用强，那样未免太蠢了。
换而言之，只要顾修齐不同意，这赵大公子是不能对自己做什么的。
成婧仔细回想了原剧情，并没有今天这一出。
这位赵公子以及他父亲，从头到尾就没出现过，想必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渐渐的，众人酒越喝越多，顾修齐似乎酒量不行，看着已经要醉过去。
于是，他拉过一旁的成婧，要她代喝。旁边的人也跟着起哄，成婧只能喝了几杯。
酒精入口，倒是比她想的度数要低得多，和她上辈子收藏的那些名酒更是无法相比。
所以成婧适应良好。
但她还是拿出了可以媲美奥斯卡的演技，喝了几杯就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让一旁的赵大公子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赵大看着眼前酒醉后活色生香的美人，假惺惺地对顾修齐说：“顾兄，要不你先将这姑娘送回厢房吧，可别委屈了佳人。”
顾修齐勉强扯出一个笑，咬牙说：“好，那我就先送她去厢房，待会回来。今晚，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
成婧被顾修齐半背半抱，送到厢房。看上去人已经昏昏沉沉，但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她默默睁开眼，记住了整艘船的布局，估算了一下画舫离岸边有多远，游泳能不能游过去。
同时，又捏了捏袖子里的碎瓷片，然后又再次闭上眼睛。
等他们进入赵大的厢房，顾修齐将她抱到床上，然后一狠心，转身就要离开。
却听到床上的女子迷迷糊糊喊了一声：“少爷…”
然后一只纤细的手，拉住了顾修齐的衣角。
顾修齐脸上浮现出挣扎的神色，那赵大不仅贪花好色，还喜新厌旧。同时，他似乎有一些特殊的癖好，每年后院都会死几个女子。
若非他爹是这福州的主官，他早就被人问罪了。
而静儿，她这样的弱女子，面对赵大这样的男子，只怕是活不下去的，迟早都要被他折磨死。自己无疑是把她推入火坑。
可若是不这么做，受苦的就是月儿了。
月儿性情高洁，一旦落入赵大之手，同样会落得个香消玉殒的下场。为了月儿，自己也只能狠下心了。
于是，顾修齐拉下成婧的手，看着厢房里燃着合欢香的香炉，转头走了出去。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成婧睁开了眼睛。
她环顾四周，先是把香炉里的香给熄灭，那香让她觉得不舒服。然后找地方躲起来，手里还不忘捏紧碎瓷片。
果然，不多时，就有人推开了门。
“小美人，我来了～”
成婧一下子就听出这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就是那赵大公子。
看来，自己高看男主了，他的道德底线比自己想的还要低。
成婧躲在厚厚的帷幕后面，听着脚步声逐渐靠近。
她深吸一口气，默默举起手中的瓷片，心中还在吐槽，原身已经够倒霉了，自己怎么比她还倒霉，说好的女主光环呢？虐文女主就不配有光环吗？
谁知，自己还没下手，就听噗通一声，一个身影倒了下来。
随后，一个清朗的男声传来：“顾家厢房在地字三号房，这边我会让人收拾。”
“记住你今晚喝醉了，一直在休息，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