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久撑着地面,久久不能回神。
生麻鹤衣这一骗,完全骗过了所有人。
游城不自觉屏住了呼吸,呆呆地看着那颗球在地上滚了一段,刚好撞到他的脚,停住。
“大满贯,”福永翻过记分牌,眼睛冒出皮卡皮卡的光,“超帅气。”
“这孩子,居然是进攻性拉满的类型吗!”就连直井学也一时失声,光看对方的接球,他以为是那种安定的自由人呢。
不,他捂住唇,生麻同学,似乎是自由人当中……会用脑子的那一挂!狡猾程度和某些二传也不相上下了。
“这算是排球中的假动作吗?”原空手道部主将桐生式也看得有些手痒,抓了抓空气,深呼吸,“搞得我也兴奋起来了。”
夜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转过头才发觉,鹤衣竟然是异色瞳孔,就这样看过去,居然有点让人毛骨悚然。
她看的,是自己。
夜久无比确定这件事,他也不自觉舔过嘴唇,像是发现了美味的猎物。
这是对于自由人的宣战,而接下来的,会是自由人之间的战争!
“夜久前辈,”研磨忽然开口,“请记得这是一场3v3,你也不是普通的自由人了。”
他把球递给夜久:“比如,你也可以发球的。”
“不要对小鹤的挑衅上头啊,”就连黑尾也这么说,“她可是个……惯犯。”
话虽这么说,夜久看着两人抱住后脑勺的动作——有必要这么提防吗!
他是自由人,但发球也没那么烂好吗!
夜久信心满满地发了一个球。
球撞到了网。
球落到了己方地面。
“确实很久没有发球了呢,哈哈哈。”
他移开目光。
“不要试图装傻糊弄过去啊!”黑尾龇牙,转头就看到对面三人,一番讨论后,由小鹤拿起了球。
他沉默了一瞬。
鹤衣信心满满地拿起了球,放在手心转了两圈,然后高高抛起——
游城尖叫一声抱着头蹲下,桐生式伸手拦住了那个飞来的球。
“全垒打啊!”夜久一手放在额头上,再看向鹤衣,发现她已经变成了一株发霉的蜜瓜包。
福永招平翻过计分牌:“礼尚往来,噗。”
直井教练狂按眉心:“真是的……”
现在比分来到了3:2,鹤衣组比黑尾组多一分。
接下来发球的是稳健的海学长,他没有和两个自由人一样跳起来,而是普通地站在地面上把球拍了过去。
“呼,”夜久接到了球,“研磨!”
一传标准,二传到位,球朝着黑尾的方向飞来,他跳了起来,而山本和海也同时起跳,面对双人拦网,他的选择是——
吊球越过两人指尖,朝着后方落去。
但鹤衣却早有准备,一个滑铲,接到了这个球。
“果然骗不到小鹤啊,”研磨收回视线,“来了,小黑。”
短暂地经过海的手后,排球又往这边扣过来。
“啊,我知道。”
场上似乎拉锯起来了,游城虽然不懂排球,甚至有时候连球都看不清,但他能看到的是鹤衣在不断地跑动、扑倒、又起身、跑动……
桐生学扎的丸子头都有些散乱,鹤衣身上开始变得灰扑扑的,像是在地上打滚后的小白。
但与之不同的是鹤衣的眼神,随着一球一球的得分越来越亮,双方交替得分,就像紧咬着对方不放的猎犬,比分很快走到了9:8,依旧是最初的一分之差。
鹤衣从地上爬起来的速度越来越慢了。
好可怕,运动系好可怕!游城作为一个跑一千米都要死要活的阿宅,觉得场上的情形已经超出他的想象范围了。
不是电视上偶然划过的体育节目,现场的他能看清每一滴汗水滚落,听到鞋底与地面接触的嘎吱声。
好像不自觉就被比赛的节奏带得热血沸腾起来,加上直井教练时不时的解说,他居然也能看懂一些门道了。
比如,“生麻社长好像从来没有参与过拦网?”
这个问题出来,懂排球的不懂的都沉默了。
福永感叹:“多冒昧啊。”
说着,他翻过了记分牌,这场娱乐赛居然已经9:9平了,可以说把能打的球都打满了。
能打到这个程度,显然,双方在较劲的自由人才是主要原因。
毕竟,比赛谁赢要看攻手,而比赛什么时候能结束……就要看自由人了。
鹤衣抹了一把脸,汗水和灰尘糊在一起,让她变成了一只小花猫,只不过,是一只不服输的小花猫。
十球在动辄打满三局的排球赛中不过尔尔,夜久却久违地感到了难缠与疲惫。
鹤衣组不计代价地拉快攻防,来回速度很快,几乎没有吊高球休息的间隙,而且她总会预知般站到落球点上……也可能是有意识地诱导了对方,总之,夜久第一次知道,自由人也可以和二传一样,“主导”球的方向。
不愧是研磨的幼驯染,他脑海里时不时冒出这个想法,悄悄使坏的样子和研磨一模一样。
就在刚才,鹤衣视线朝右移动,人却往左跑去,还在一个极低的位置几乎半折身体用上手托球,直接一传到了山本手中。
研磨脸上露出了复杂纠结的神情:“这种柔韧度、精准度……小鹤的武器是我用不了的呢。”
他也有点累地擦了擦额角的汗,双方都太了解对方了,打起来真的浑身不爽利,常常来往好几回才决定一分的下落。
“呼——”夜久紧赶慢赶才接住了这个球,“抱歉!”
但太高了!球往对面飞去。
“机会球!”山本眼睛跟着球往后看去,人已经做好网前起跳的准备。
“等等……”海信行恍惚了一下,那个球似乎是要落在了他和鹤衣中间,按照赛前的约定,应该是由鹤衣去接的。
鹤衣还在最边上!以她的速度……
只是眨眼间的犹豫。
啪。
鹤衣人已经在半空中,但就像忽然断电了一样,噗通一声,人比球先倒了下去。
排球掉到她背上,还弹起一回,但鹤衣毫无反应。
“呜哇哇死人了?!”游城惊恐。
“咦咦咦生麻同学!!”没等到球的山本回头,也惊慌失措起来。
“排球这项运动很难死人的,”福永翻过了最后一页记分牌后往球场上跑去,“一般来说。”
“到极限了啊。”研磨一脸恍如隔世。
“是啊。”黑尾也习以为常的样子。
“喂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你们两个不该关心一下生麻桑吗!”倒是夜久,恨不得给这两个家伙一人一个手刀,“那是昏过去了吗?是累晕了吗?”
要是被别人知道排球部的人把女生打晕了的话,在音驹大概就混不下去了吧!
“蜜瓜包?”桐生式去摸鹤衣的脉搏。
“……我还活着呢。”身边围了一圈人,鹤衣的社恐雷达终究是战胜了劳累,颤颤巍巍地举起一只手。
游城隐约觉得这台词有些眼熟。
“小鹤累到之后就是这样的,”黑尾拨开众人,“会突然切换到动也动不了的状态。”
第一次见到还是小时候玩跳房子,鹤衣突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把两人吓得不轻,以为鹤衣中邪了。
结果用小树枝扒拉开后发现,她居然睡着了,而且怎么也叫不醒。
最后是研磨找来了一个小篮子,两人一齐把她放进去后慢慢拖回了家。
至于回家后,家长们看到三人出去,回来两人一篮是什么表情就又是后话。
福永:“原来是关机了。”
时过境迁,两人已经不是小时候拖一个小女孩还要轮番上阵的力气,黑尾伸手从腋窝处抱起她,鹤衣和流体小白一样软绵绵的。
“走得动吗?”
鹤衣摇头。
“果然,”黑尾蹲下,“我背你。”
又是熟稔的动作,在场的其余人忽然产生一种自己很多余的感觉。
“好多汗……”鹤衣嘴上这么说,人却已经趴在了厚实的背上。
“没关系,我不嫌弃的。”黑尾哈哈一笑。
“我是说你身上好多汗……”
黑尾的笑容僵硬了。
“噗。”夜久没忍住,半途想到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嘴角弧度往下压了压。
“孤爪呢?”他忽然想起鹤衣另一个幼驯染。
然后他就看到了拿着外套和运动饮料过来的研磨。
饮料插上吸管递到鹤衣嘴边,少女把下巴搁在黑尾肩膀上,有气无力地咕嘟了两口。
外套披到了她的背上,“出汗吹风会感冒。”研磨的话一听就是经验之谈。
夜久笑容消失了。
“现在是幼驯染相亲相爱的时间了。”
罪魁祸首之一的家伙露出一口白牙,看上去格外欠揍。
目睹三人组消失在排球馆门口,游城有些不自信地问:“幼驯染……是这么相处的吗?”
桐生式:“别问我,我又没有幼驯染。”
夜久:“我也没有!”
山本:“啊?啊,我不知道。”
海和福永也都摇头。
学生们看向唯一的大人,直井学。
直井教练:……
“我们不如聊聊排球吧。”他挤出一个笑容,“游城同学,桐生同学,你们觉得排球怎么样?”
“啊,蛮不错的,不过我还是更喜欢空手道啦,拳拳到肉比较爽。”桐生式耸肩。
于是他看向明显想逃走的游城。
“排球……比我想象的,”他斟酌了一会,才小声回答,“要更有趣。”
游城似乎有点明白鹤衣为什么会喜欢排球了。
作者有话要说:鹤衣:关机勿que
全章最难想的是福永的冷笑话!感觉福永是那种话不多但每次回听很认真并且思维敏捷在肚子里打好草稿再说话的腹黑猫猫。
本来是晚9发的,但是不小心拖到现在了……(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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