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沈宣玥本意是做三个人用的饭菜,无奈刘邵执意要留她在桌,这下变成四人桌,饭菜惟恐有些量少。怕几个人不够吃,何厨娘和李厨娘赶忙蒸上两锅包子和猪肉汤包。

刘邵吃了一口浸了汤汁的花卷,又就这吃了一大口米饭,都吞咽下去后,他盯着沈宣玥就道:“沈三,先前是我小瞧你了,萧陵夸你,还真是没说错,你这土豆烧鸡的汤汁,沾着好香啊!”

“殿下喜欢就好啊。”

沈宣玥还怕刘邵不爱吃呢,这祖宗她可惹不起。

刘邵又夹了一筷子豆腐皮拌牛肉,辣油和肉香融合,在口里咀嚼,那爽快的滋味一冲天灵盖,他直呼:“过瘾,太过瘾了,就是要这个辣!”

沈宣玥指了指牛肉蘸料的小碟道:“殿下可以试试用牛肉沾着这个吃。”

那是专门为刘邵调的辣油碟。

“这样?”刘邵夹了一块牛肉,沾了沾料汁。

沈宣玥的刀工极好,每一片牛肉一样的薄,整整齐齐的摆盘,方正的大小,光看着就赏心悦目。

刘邵这次没大口吃肉,而是细嚼慢咽,仿佛一瞬间找回了皇子该有的礼数。咀嚼了几下,他的眼里光亮越发的亮,“好吃,特别香,又辣又香,回味无穷啊!”

沈宣玥松了口气,“殿下喜欢就多吃些。”

因为牛肉不是她亲自卤的,而是买的现货,她之前还担心牛肉的口感没有那么好,会引来刘邵的不满。但还好,看来这位五皇子一心只有吃,别无旁骛了。

“沈三,你今年多大了?”

“快十三。”

闻言,刘邵这才端详起沈宣玥的样貌来。先前她头戴幕篱,仅能看见模糊的面庞,如今一打量,沈家的小姑娘虽还是个玲珑丫头,但已有出落的姿色。

刘邵疑惑,他吃着鸡翅,吃完才问,这回是问的沈宣安:“你们沈家就由着沈三在外头生火做饭啊?”

沈宣安嘴里满是食物,他咀嚼完咽下回:“我三妹出府这事,应是祖母和婶娘都应许的。”

“没成想沈家家风如此开放呢,是我孤陋寡闻了。”

刘邵可不是个只吃独食,他看沈宣玥没怎么动筷,就道:“沈三,你别干坐着,你做了这样好吃的一桌菜,也用些。”

“好的,殿下。”

沈宣玥就这汤包,吃了两块土豆和鸡肉。

纪启坐在她手边,见她碗里空空,以为是她夹不到菜,便问:“你可要别的菜,给你夹一些?”

沈宣玥拿手半遮住嘴巴,凑过来道:“你自己吃吧,我不用的!”

纪启半路的手只好转了个弯,将那辣豆腐皮拌牛肉夹到了自己的碗里。

沈宣玥小口吃着汤包,咬破皮嗦了口汤汁,香得她笑眯起了眼。

别说,这猪皮冻过夜冷置之后再做汤包,味道好上一层楼。

往后她还要再多加几个风味,三鲜、牛肉、鸡汁还有蟹黄的。若能收购多些螃蟹就好了,她是真心想吃蟹黄汤包啊。只是蟹黄太过珍惜,无人工养殖的话,光靠野生的抓捕,那做蟹黄的需求量可太大了。

思索间,忽然听到身边一股抽气声。

沈宣玥一瞥眼,是纪启捂住了嘴,他伸手去拿茶杯,她甚至都来不及说“烫”,茶水就被纪启一饮而尽。

“哈!”

果然,纪启被烫得厉害,这回眼眶都红了,少年狭长的眸子氤氲着红气,眼尾像是要落泪的样子。

“欸,那是烫水!”沈宣玥心急,还是晚了一步没制止,她扶住纪启坐下,扭头喊林掌柜,“去拿碗凉水来。”

很快,凉水送到了纪启跟前,沈宣玥端着水到他唇边。

这回,少年的脸皮都透出了薄红。但他到底没有拒绝,就着沈宣玥的手将水都喝了下去。

沈宣玥看他眼眶红红,仿佛给人欺负的一般,无奈道:“启哥哥,你不会是不能吃辣吧?”

纪启不敢看她,偏过头,好半晌才启唇“嗯”了一声。

“你也是的,不能吃就不要吃了嘛,干嘛勉强自己,你看我,我怕辣,那是一点儿都不沾。”

沈宣玥将辣菜往刘邵跟前推了推,将清炒油麦菜摆到了纪启这面。

纪启听着她叨叨,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都咽了下去。

这股辣劲,让纪启缓了好半天才适从。

另一面刘邵和沈宣安皆是能吃辣的,两人吃得那是不亦乐乎,颇还有些相见恨晚之色。只是沈宣安顾及着刘邵的身份,不敢造次。

刘邵一碗饭干尽,满足地摸了摸肚皮,扭头看沈宣安就问:“我记得你和纪启在一个书院,你功课怎么样?”

“呃……”

说到功课,沈宣安只觉得嘴里的辣牛肉都不香了。那劳甚子“大学之道,在明明德”,他听得是一个比一个头大,还不如给他整点酱鸭子、排骨汤吃吃。

沈宣安放下碗筷,作正经姿态,道:“殿下,我功课……不太行。”

沈宣玥被自家二哥气笑了,第一回见有人如此理不直气也壮的。

刘邵问:“怎么说?”

“夫子那些个大道理是真学不进去一点,每日我都盼着我三妹给我送饭吃,那是我上课唯一的期盼了。”沈宣安说的好不可怜,哀怨的眼神时不时投向纪启。

那般造孽,好不容易有了如此的希冀,还让纪启给剥夺去了,往后他在青松书院可还有什么盼头啊?

刘邵跟着一叹,“你这么一说,你在书院,我在皇宫,往后我怎么再吃沈三做的饭菜啊?”

两人突然俱生出一股悲凉之意来,恨不得抱在一起期期艾艾。

沈宣玥劝道:“我这铺子又不是不开了,殿下不必忧心呀,想吃你派个人去沈府寻我好了。”

“可以,就要沈三你这句话了。”刘邵起身一指,“我要比萧陵更先一步吃你做的新花样,哼哼,看我不让萧陵羡慕我。”

沈宣玥腹诽:萧将军那么一大男人怎会和殿下这十三岁的毛孩子一般计较啊?

但她改口就道:“殿下都这么说了,那我再去给殿下做点饭后小食吧,待会儿回宫还能捎回去吃。”

“天哪,沈三,你可太体恤我了!”沈宣玥这话深得刘邵的心,他当即就道:“必须好,我就在这儿候着,哪儿也不去。”

黄林摇了摇头,还真是没见过五皇子殿下这么乖巧的模样。

或许该和陛下和皇后娘娘说道说道,这天下真有一号人能治得住殿下?

沈宣玥起身再度去了后厨,后厨里兰心已从悲切里走出,她与兰香来到沈宣玥身边,听她吩咐。

“我需要一些小土豆,个头这么大就好。”沈宣玥用手比了个小圆圈,“还有,再买些嫩豆腐,多买点吧,往后夜市开,可以在门前摆个小铺子。”

林掌柜摸着胡子问:“小姐的意思,咱们再开个夜摊?”

“不错,早点卖的还不错,午食晚膳需要坐处,夜摊卖点小吃,方便拿取的,咱们省事,买的人也省事。”

其实主要是考虑到茶馆不方便一下就转型,堂内更没那么多座位,只是卖早点和夜宵,比较好出摊。

趁着丫鬟们去购置食材,沈宣玥先热锅,用碗调孜然与小茴香,这两者以十对一,调完过水清洗,而后控水下锅翻炒。

何厨娘问:“小姐,这也是调料吗?”

见过辣油,何厨娘以不新奇沈宣玥做别的酱料。

“是呀。”沈宣玥慢慢将孜然炒到发黄,闻到香味了便可出锅,她又盛入碾子里,交给何厨娘,“又得麻烦你们碾成粉末了。”

何厨娘接过碾子,兰香兰心刚好折回,两人带了食材,“小姐,你要的土豆和豆腐。”

小土豆需要洗干净去皮,这是个麻烦活,又需要细致的干,后厨里除何厨娘之外,下人们都跟着沈宣玥洗土豆剥皮。

人多活就干得快,没多久小土豆都已备好。沈宣玥将稍大一点的对半切开,用水洗了三遍,这样土豆不容易粘锅。而后烧一锅开水,土豆下锅煮到断生,捞出后她沥了一会儿水,将玉米粉倒进盆里,把每一颗土豆都裹上粉。

何厨娘那面热锅烧油,油热后就将土豆下锅,沈宣玥看着锅,待土豆表皮起金黄便已是酥脆,她让何厨娘将土豆捞出,再下切成薄块的嫩豆腐。

豆腐易熟,一面稍稍一炸,沈宣玥便将调好的孜然粉洒在了豆腐上,她用锅铲微微戳了下豆腐,以好让调料更入味,之后就是翻面再煎再倒调料,来回两遍就可以出锅了。

炸好的小土豆则用木盆盛起,盆中撒入盐、孜然粉、葱花、芝麻,来回搅拌。

沈宣玥记得刘邵和沈宣安好辣口,因而又分出来一个碗,兑入辣椒面。

香煎嫩豆腐亦是最后才撒辣椒末,无他,吃辣可以后放,但一旦撒了辣椒末,不吃辣的就吃不得了。

沈宣玥自个儿还想吃小食呢!

“好了,给他们送去吧。”

小二端起麻辣小土豆和香煎豆腐便往后堂去,而沈宣玥则自己舀了一碗独食,她的孜然小土豆。

放了一个在口里,外皮酥脆,内里面面软软的,有调料拌着,太香了!

“这是什么啊,好香啊。”刘邵看沈宣玥都吃上了,哇哇大叫,“啊你竟然先吃独食,我也要我也要!”

说罢,刘邵就迫不及待拿了一碗麻辣小土豆,吃了一口,哇地发出惊叹,“又是土豆啊?沈三,你这土豆做的怪好呢,脆皮嚼起来真是那个味儿,火候掌握的好,真有厨艺功底!”

纪启没动小土豆,怕辣的他选择香嫩豆腐,夹了一筷子。

豆腐的滑嫩和着孜然的焦香,径直将无味的豆腐添了一层口感。是平日里吃主食吃不到的风味,很适合饭后当零嘴吃。

连他都,又感到有些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