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家得了穆氿的信儿,早早收拾了院子等着媒公上门,屋里穆父还拿了梳子进来,照着昨日穆氿回来时的发型给他梳上,嘴上还夸赞。
“阿氿你这簪子发带真不错,什么时候买的,往日你总是随意挽着头发不打扮,昨日收拾这一通,爹差点没敢认。”
这话虽夸张了些,但穆家人的惊讶是一点不作假,本以为儿子丢了婚事没了,没想到人突然就回来了,头上还认真收拾了一通。
精明的穆家人猜到这一通变化怕是与江秀才有关,不过自家上山找了那么几次都找不见人,江薏一个文文弱弱的秀才怎么在茫茫大山里找到穆氿的?还说服了穆氿回家同意成婚!
但相比追根究底,穆家双亲更欣喜儿子的转变,只要儿子愿意回家嫁人,那些细枝末节就不那么重要了。只穆松嘟嘟囔囔的不服气,那小白脸能找到哥哥,肯定是哥哥主动出现的,果真男子外向,哪怕自己哥哥女子一般的人也一个样儿。
屋外何家牛车一到穆家门口停下,早早盼着的穆家人就赶紧迎了出来,热情欢喜的把媒人礼人请进门。
巧嘴的花媒公一进门就舌灿莲花的说了一圈好听话,直把两方人的气氛炒到最热,才笑呵呵的请笑得一脸花的穆父去屋里把提亲的哥儿叫出来见礼人。
屋里穆氿在穆父的强烈要求下穿回了男儿装,虽然衣服不太合身,袖子裙摆都短了一截,但得宜的发型加上男儿对于婚事的一份羞喜之意,大面上也糊弄了过去,不会显得太过强势难看。
村长夫郎来之前有心里准备,面上还是从容,花媒公和当车夫过来的何芸倒是一惊,只不过花媒公是惊讶穆家哥儿居然长成这样,何芸则是惊叹穆氿的转变,前两次见的时候那是一点感觉不出是个男子,气势强得都不敢看,今日倒是温和了很多,有一丝男儿的感觉了。
空气略微凝滞,穆氿像是什么都发觉,按礼节对着媒人礼人行了个礼,随即就转身回了屋。
等他一走气氛才松懈下来,花媒公回神松下一口气,看在钱的面子上,挂起笑脸对着穆家一顿硬夸。
什么温柔贤惠啊,贞静温婉啊,一看就是持家好男儿啊,穆家人听得脸红,何家也是钦佩的盯着花媒公,对着这么一个人物也能夸成这样,难怪这是周围乡里唯一的媒公呢。
一顿尬吹尬聊之后,亲事定下,因为两家都有默契想尽快成婚,干脆就指了半个月后的日子。
等送走媒人,穆父高兴的进了穆氿的屋子,看着穆氿已经换回一身女装,他不高兴的拍了下儿子的手臂,“怎么换回来了,日后你嫁人了可不兴这样,哪有男儿一直穿女装的道理。”
穆氿不多解释,只笑了笑,他觉得江薏不会在意她穿的女装还是男装。
见儿子不说话穆父也心软了,”唉,这几日就依你,但日后凡事都要听你妻主的,江秀才是个懂礼的人,想来只要你听话,她也不会苛责你。“
懂礼?
想到江薏拉着他一起睡觉,还在林边捂着他的眼压着他亲。
穆氿敛下眸,眼底划过笑意。
……
两人亲事定下,为了能在结婚的日子办的好看些,江薏转日就进了县里,敲响张家的门。
张家的看门丫头一见江薏就笑弯了眼,把人请到门房里歇脚,“江姑娘,您在这稍等歇歇脚,我进去叫人。”说着一溜烟跑了进去。
等了没一会儿,小丫头带着红香走了进来,红香欢喜的对着江薏一礼,“江姑娘。”
江薏温和点点头,“红香,又麻烦你了。”
红香弯了眼,“您哪的话,哪里有麻烦我了,这几日您没来,公子一直惦记着呢,快随我进去吧。”
跟着红香进了内院,因为来过一次了,这次没见张主君,红香直接带着江薏往后花园里走去。
“江姑娘,上次您给公子画的画像公子很喜欢,邀请了很多家小公子过来欣赏呢,今日便是李家公子和周家公子在,听说您过来,周家和李家公子闹着要您过去,说也想看您作画。”
“其他家小公子也有兴趣?”江薏意外。
红香点点头,兴奋的红了脸,“您不知道您画的那画公子多喜欢,因为是奴带的您进去,公子还多赏了奴一月月钱呢。”
“哦。”江薏似有所觉的点点头,要是很多公子来看了,是不是自己的客户源就多了些,也许这几日还能再多接两单。
到了花园凉亭,亭内三个年轻的小公子坐在桌边正说着话,江薏躬身对着三人行礼,“各位公子安!”
听到问安声,亭内的人定眼瞧了瞧,周家公子拿着扇子挡住嘴,侧身与张小公子耳语,“这画师这么年轻?”
”嗯。“张小公子点头,“江画师人年轻,画技却很好呢。”
两人话说的小声,江薏并未听见,见她直起身来,张小公子起身走到凉亭边,微微颔首,“江姑娘。”
江薏微微一笑,“小公子今日想要什么样儿的画?”
张小公子想了想,自己似乎并没什么要求,“江姑娘看着画可好?”
“看着画?”江薏思考一瞬,“也行!”
亭内二人走了出来,江薏视线一扫两人对张小公子道:“那这二位也入画吗?”
周家和李家公子对视一眼,李家公子摇头说道,“不用,画自己就好。”
交代好,三人接着玩自己的,江薏则被红香带到另一处凉亭,里面已经布好了画具。两个凉亭之间相隔不远,既不影响几位公子玩乐,也不影响江薏观察。
看着几个小公子说说笑笑,人比花娇,江薏却撑着凉亭围栏分神观察他们的发型发质,毕竟她说了日后天天帮阿氿梳头呢。
看了好一会儿,江薏偏头回望不远处的小少年,”红香,我看几位公子发丝柔顺黑亮,是用了什么保养吗?“
“啊?”红香愣了一瞬,没料到一个女子居然关心男儿家这个,脸色微红,“江姑娘怎么问这个?”
江薏笑,“我快娶夫郎了,前日见他时发现他发质不太好,就想问问公子们是怎么保养头发的。”
前世还能用护发素或者到理发店做发膜,现在就只能咨询了,男子的胭脂店虽然也会有这类的东西,但深闺公子总会有点自己的秘方吧。
听见江姑娘是为了未娶进门的夫郎关心这些男儿家的事儿,红香心底很是羡慕,倒掏心说了些实在话。
“江姑娘若是有心,可以去拂柳巷子第三家找赵娘,她夫郎很擅头发保养,做出了的发膏特别好,就是价格会贵些。”
江薏松下心来,“那无事,东西好就行。”
聊过之后江薏回到桌边,喝了口茶水,拿着备好的炭笔开始打底。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江薏专注在自己的世界里,有过上一次的经验,对这些色彩的把握更深,这一次的画作颜色更加饱满明艳。
收完最后一笔,江薏放下画笔揉了揉酸痛的手腕。
“江姑娘,这是完成了吗?”
江薏一愣,往后一看,张小公子不知何时又在身后站着了,还带着另外两位。
江薏起身行礼,“已经完成了。”说完后退一步,让出画布前的位置。
三人迅速上前占据画前的位置仔细欣赏。
“真好看。”不知谁感叹了一句。
三人多少能看出画师画出来的人是美化后的,但正常男儿谁不愿自己自己看起来是更美的,哪怕画中也好,而且江姑娘也不是完全乱画,就算美化了一点,也是照着本人的五官特色微做调整。
“江姑娘,明日可否有空,也到我家替我画上一副。”周家公子率先说道。
李家公子拿扇挡了半边脸,只露出一双微亮的眼睛,“我也约上一副。”
被晾一边的张小公子忍不住笑,拿扇子一人点了一下,“好哇你们,我让你们来欣赏我的画,你们自己倒是约上了。”
两位小公子咯咯笑,“画这么好看,谁不想要了。”
想到上次江姑娘接到自己给的报酬时发亮的眼,张小公子眸光一闪,眉头微挑,“江姑娘给我画可是十两银子一副,你们零花可够。”
这时候约画师做画,差点的二三两,好些的四五两,上次张小公子给十两银子也是因为他久不得佳作,咋一眼见到江薏画得那么好,加上自己的一点少男心思,才给了一笔丰款。现在看友人也想要,因着一些小心思,就故意提了价。
两个小公子对视一眼,这个价格确实挺高,他们比不过张小公子是家中独子,自家兄弟姐妹多,月银也就三两,但能和张家相交自然也是家中嫡子,就算自己钱不够,找爹爹要些也是可以的。
见他们没意见,这事儿也就定下了,江薏笑弯了眼,这张小公子真不错,不仅自己给高价,还把自己的名气打出去了,下次若他在想画,自己免费帮他画一副好了。
张小公子在江薏感激的笑容中不自在的移开眼,面上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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