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既白正在内心掂量着,谷主走到她身旁,笑眯眯地问:“小友,何不同我前去看看,是什么胆大包天的人竟敢擅闯我惊明谷?”
她假装亲昵地看向挽着自己的舞伎,故意问:“你想去看吗?”
“小友真是风流多情。”谷主打趣道。
舞伎不敢抬头看她们,柔声细语地回:“仆不敢发表意见,全都听贵客的就是。”
东方既白带上舞伎跟着谷主走。
已有一干人守在大厅中,地上跪着两个少男,被两个女人站在旁边押住。
一走近,东方既白就认出那两个人,果不其然。
跟丢了这么久,最后居然还能跟上来,还是很有毅力的。
她暗中观察了一下,那个魁梧女人不在,但是在场的有没有高手也看不出来,不敢轻举妄动。
于是她迅速向他们传音,但是又怕暴露,只能简明扼要地透露一点信息:“别擅自行动,先别说认识我。”
听到声音时,那两个人都猛然抬头,看到魂牵梦萦的人,眼中露出惊喜。
虽然不明所以,但石雨浓还是忍住了唤她的冲动,面上一如寻常的平静。
东方殷又开心又委屈,差点脱口而出,被石雨浓暗中狠狠拧了一下腰,当即痛弯了腰埋头垂首,想掩盖是真的,痛也是真的痛……
这个贱人,竟敢趁机对他下毒手……要不是情况特殊,他非要撕烂这贱人的嘴,看他以后还怎么在阿姐面前和他吵架,惹得阿姐心烦。
石雨浓心中舒坦了不少,内心也冷嗤一声,嘲笑这鲛人的愚蠢,幸好他出手及时,否则破坏了少城主的计划,该当何罪?
两个人心思各异,在见到东方既白时,已经将这两日在路上受的苦楚抛之脑后。
“小友可认得这两个小贼?”谷主问道。
东方既白面上稳如老狗:“不曾见过。”
之前都一口咬定自己就是无意路过,现在就来了两个人说认识她,要是她认下来,不就证明是有备而来,先前的说法就会被推翻了。
“既然不是小友的人,那便是惊明谷的不速之客。我惊明谷一向不与外人往,何况是两个试图悄悄潜入的小贼?既然如此,那便处理了罢。”
说罢,谷主一摆手,看守东方殷和石雨浓的女人就要把人押走。
“哎,等等。”东方既白心里一急,把人叫住。
劝谷主当好人网开一面是不太可能了,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人家世代相传的规矩,不请自来破坏了规矩,她们自然要处理。
于是她到嘴边的话临时一改:“我看这两个美人各有风情,和我家里的那些都不一样,所以想和谷主讨回去。”
“哪里的话,这两个原本也不是惊明谷的人,只是破坏了规矩,原是要处理的,既然小友看上了,尽管收了就是。”谷主道。
“不过,我的人……不,现在是小友的人了,小友别忘了试一试,这也是他们舞伎唯一的价值了,否则明天挂尸房梁,啧啧……”
东方既白扯扯嘴角,说:“我可以,三个一起来。”
谷主大笑几声,拍拍她的肩膀:“小友真是年轻气盛。”
然后她领着三个面红耳赤的美人赶紧回住处。
舞伎被她揽着腰,被另外两个男子盯着,用眼神恶狠狠地剜着,害怕得一缩,又想到自己只有这一次机会,绝不能放开贵客,便挺直腰杆,和东方既白贴得更近。
虽然知道她可能在谋划着什么,他们小男人家的不懂得这些,也不该过问,明白她为了计划暂时不能相认,可看着她和那个舞伎卿卿我我,东方殷和石雨浓还是伤心不已。
东方殷难过得想哭,怕自己哭了掉珍珠,会暴露身份,会害了她,只能用牙齿咬着手指关节忍住不哭,身子还是没控制住一抽一抽的。
凭什么,凭什么啊?他等了几百年,虽然曾有幸和阿姐同床共枕,但还没有被阿姐拥有过,可看现在的阵仗,阿姐一定是要睡了那个下贱的舞伎。
呜呜……明明是他先来的,明明是他等得最久,守候得最久,凭什么要被一个刚来的舞伎抢先……
不对,不一定是被这个舞伎抢先,这么多年,阿姐如此优秀,年轻气盛,肯定拥有过别人的。
这么一想,东方既白心里居然好受多了。
可是……阿姐可不可以不要在他面前睡别人啊?至少让他先来啊……
石雨浓表面上努力保持平静,时刻谨记自己身为世家子,身为一个传灵的身份,应该懂分寸,守礼仪,最起码,不能在女子面前丢了自己的脸面,否则日后哪个女人敢要?
可,少城主是他念想了多年的人啊,他的人生理想……早在心里,他就把自己的一生托付给她了。
原本一个鲛人就够难缠的了,现在这个不守男德的舞伎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身份低贱的区区舞伎,怎么可以缠着少城主?
走到房门口,回头一看,东方既白才发现这两个人气压很低,尤其是东方殷,不知道在那里b-box个什么。
她现在没空哄这两个,揽着舞伎进了屋,把他们挡在门外,吩咐道:“乖乖的,别闹事,这是别人家的地盘,可由不得你们胡闹,谷主已是大发慈悲,你们两个要知足。”
然后把门关上,隔绝了他们心碎的眼神。
门一关,东方殷就跟脱水的鱼似的,瞬间失去活力,跪坐在地上。
“记住……”少城主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石雨浓硬生生咬住舌头憋回去,“别惹事。”
实际上,他自己也快把手掌心掐出血了。
房间里,舞伎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紧张得咬住嘴唇。
“贵客……仆会努力的,您让仆做什么,仆都可以做到。”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又期待又紧张。
终于,他要迎来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了吗?虽然是在白天,白日那个……不太好,也更容易紧张,但他一个卑贱的舞伎,哪里需要那么多的要求?
这位贵客看起来是个良主,一定是值得托付终身的。
虽然他以前也会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梦,但见多了以色侍人的男子,他们不老实的悲惨下场,他暗暗发誓一定会温顺懂事,不被家主嫌弃才是正经的。
东方既白不知道他的天人交战,顺着他的话说:“真的什么都可以做到吗?”
舞伎的耳朵红得熟透了,声细如蚊:“是……是的,请贵客尽情吩咐。”
“好吧,你过来。”她已经在床沿坐下,拍拍身侧的位置。
舞伎赶紧识相地小碎步跑过去,但不敢坐,只敢在她脚边跪下。
“你这样要怎么伺候我呢?”东方既白故意调笑道。
没想到舞伎却抿抿唇,咽了咽口水,说:“可以的……仆、可以跪着伺候您,仆没有实战过,但该学的都学过了。”
过了几秒东方既白才回过味来这句话的意思。
她起身倒了杯茶过来:“别紧张,先喝杯茶。”
舞伎双手接过茶杯:“嗯嗯,仆明白,润了嘴巴会更好。”
然后一口气喝下去。
她欲言又止,沉默片刻才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
“先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仆……没有名字,但如今仆被赠与贵客,还请您起名。”
盯着他好一阵,东方既白说:“那就叫小铃吧,看着你,我想起一些舞伎跳舞时身上挂的铃铛,叮铃铃的。”
他千恩万谢:“多谢贵客……不,多谢主子赐名!”
绕了一茬,东方既白回归正题:“我知道你很想离开这里,摆脱这个身份,只要你好好跟我合作,我会还你自由的。”
小铃含羞道:“虽然,仆一开始是想摆脱舞伎命运,可在见到您的那一刻,仆就认定了一定要跟了您,献舞时仆就想,如果主子不要仆,仆就只能自尽了。”
……这一个两个的。
“仆是真心想和主子走的,仆不求一个名分,无论做什么,能一生侍奉主子就足够了。”
东方既白沉默住。
把他送回清溪城,给他一个活干,简简单单普普通通地活着也不错。
“好,我会带你走,但是你要好好配合我。刚才给你喝的茶里其实被我下毒了,若你胆敢背叛我,就会浑身溃烂,死得又丑又痛苦。”
当然是用来威胁他的话术,她哪来的毒药能用。
小铃下意识地双手捧脸:“不要变丑……那样主子就不要我了。”
“所以你要老老实实的。”
“会的,主子,其实仆已经是您的人了,随您处置,您说什么仆都唯命是从。”
东方既白拍拍床铺:“那你上来。”
小铃小心翼翼地坐下,生怕弄脏了床“主子,要开始享用仆了吗……啊!”
东方既白突然拧了他一下。
“对,就是这么叫,演得真实些,不要太假了。”
原来主子喜欢这个……
小铃擦了擦被拧疼的泪水,心里还是有些委屈。
主子怎么不享用他,只是让他叫呢?是他哪里不够好?
屋外,听到这动静的东方殷和石雨浓心痛不已,无比嫉妒,一个哭哭啼啼一个脸色难看。
东方殷努力咬着袖子忍住不哭出来,心里问了一万个凭什么。
凭什么不是他?那个舞伎到底哪里比他好?就算……一起来也可以啊,阿姐为什么不让他也进去?
石雨浓被养在深闺的涵养告诉他,要非礼勿听,要包容大度,可现在这样……他都要忍吐血了。
深宅里那些男人的小手段他一向不屑一顾,现在他好想把什么礼义廉耻抛之脑后。
如此过了几个时辰,天黑了下来,屋内的动静还在继续,屋外的两个人都期待着那个舞伎累了轮到自己,可他们只能在这里干等着,煎熬地听着。
他们仿佛看见守在附近的人嘲笑的眼神,不用说也可以猜到别人是怎么看待的:你看,这两个没人要的被冷落在门外听了这么久也没一份。
而屋里,东方既白给小铃倒了一杯茶润润嗓子,让他继续演,甩甩摇床摇累了的手。
时候差不多了。
她留小铃在房间里继续演戏,偷偷溜出去找玄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