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城真叫做[禅城真]其实还是很有原因的。
她自我介绍的时候总是说:“因为我这个人特别真诚,所以大家都叫我小真啦!”
少女的声音清亮又明快,脸上的笑容照亮整了个室内,就像是柔软又洁白的云朵,轻飘飘地将人带到了天上。
咒术高专的学生们都很喜欢禅城真,尤其是一年级的灰原君,他从第一眼起就为这位来自京都校的少女咒术师折服了。
只要看见了禅城真,就像是看见主人的小狗狗一样高高兴兴,然后几句话不离主题,一直“小真前辈”、“小真前辈”地叫。
少女对这样的称呼通常都是来者不拒的,一面笑意盈盈地应了,一面奖励似的地摸了摸灰原君的脑袋,她凑到少年耳边轻轻地说:“灰原君好可爱哦。”
于是大家都觉得从灰原雄身后幻视出的狗狗尾巴,几乎快摇成了竹蜻蜓或者直升机的螺旋桨。
——这个人恐怕下一秒都要飞到天上去了。
可是没有谁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谁不喜欢这样一位亲切友善的少女呢?
因为禅城真绝对是很好很好的一个人,为人正直,待人接物也非常热情,不仅长得非常漂亮,就连实力也绝对可靠。
喜欢她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倒不如说,不喜欢禅城真的五条悟才是那个异常吧。
五条悟总是会在别人夸赞禅城真的时候翻上一个大大的白眼,他像是叼着烟一样叼着口中的糖果,似是不屑地往天花板上面望:“就她?”
“你们没有听说过一句老话吗?[缺什么才补什么],正是因为这个家伙虚伪透了,所以家长给她取的名字才那样!”
他倒是半点都不掩饰对美少女的贬低。
只不过在喜欢禅城真的人群中,形单影只的五条悟,被衬托得像是在高速路上逆行的叛逆儿童。
况且这么评价别人被父母给予期望的名字也太过分了,所以五条悟每回这么说的时候,都会被夏油杰还有家入硝子用以看垃圾的眼神注视。
“说话也太重了吧?”夏油杰说。
“是啊,”家入硝子应和着点点头,“难道是嫉妒真前辈不仅比他受欢迎,而且作为美少女还能肆无忌惮地穿漂亮小裙子吗?”
五条悟不可置信地“哈?”了一声,他原本翘着腿,现在冒火地将作为支撑的桌子踢翻:“老子像是会嫉妒别人的人吗?穿裙子什么的老子想什么时候穿就什么时候穿,从不顾及他人!”
于是家入硝子和夏油杰同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们当着五条悟的面拿手遮住嘴,用普通人都能清楚听见的音量大声地“窃窃私语”。
“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哎,别说了,看了觉得真可怜……”
五条悟最终把食指搭在了中指上。
——
禅城真对于五条悟不喜欢她这件事心里一清二楚,并且对于五条悟为什么会讨厌她的原因弄得明明白白。
每当五条悟不给她好脸色看的时候,其他人都会跑过来手忙脚乱地安慰她,生怕她为此感到难过,庵歌姬甚至会义愤填膺地说一些五条悟的坏话。
“那家伙就是不尊重前辈的那种人啦!”
禅城真用她们给的纸巾虚虚搭在眼睛上,假装自己不愿意让脆弱的模样给他人看见,实则心里很是奇怪——
她为什么非要为此感到伤心呢?
禅城真关心同学,尊敬老师,爱护后辈,一视同仁地温柔对待着所有人,只是因为她的性格如此。她对人永远都是既亲切又友善的,所以理所当然对于五条悟也应当这样。
尽管五条悟总是不肯接受她的好意和照顾,甚至还会说一些在别人看来很恶劣的言语。
不过禅城真对于五条悟的关照也只是例行公事,至于五条悟究竟对此什么态度,那就不在禅城真操心的范围了!
所以就算是装作此次被五条悟伤透了心,但是下一次见到这家伙的时候,禅城真依旧要言笑晏晏地同他打招呼。就算是被京都校的后辈问起,抱怨说“小真前辈为什么还要对那种可恶的家伙这么好”,禅城真就只能状似无辜地眨了眨眼,表示并非什么大事。
“五条同学在针对我吗,我都没有意识到啊……也许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吧?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能够和他和好,因为我不希望大家为此感到烦恼。”
这种话说出口,无论是东京校的,还是京都校的,大家看五条悟的眼神就如同看垃圾一般,连他的挚友夏油杰都不站在他身边了。虽然她不想造成这样的结果,但是禅城真每次看见五条悟恨得牙痒痒的时候,内心偶尔也会被愉悦到。
总而言之,茶言茶语的代价就是五条悟变得更加讨厌禅城真。
讨厌到连禅城真在姐妹校交流会个人战结束后,专门给东京校送来作为慰问的限量甜品,五条悟连一口也不愿意吃了。
仔细一想,其实禅城真曾经有一段和五条悟感情很好的时间。
那个时候她还很年少,十四五岁的年纪,客居在禅院家,彼时正因为各种事感到心烦意乱,所以才躲进作为远亲的家里寻求一些清静。
大概这样的大家族是不介意养个闲人的,所以她心安理得地住进去,没有任何寄人篱下的拘束感。她找的房间非常僻静,隐藏在竹林的后面,平时偶尔作为茶室使用,并不经常有人来。夏天的鸣蝉吱吱呀呀地叫得令人恼火,庭院里的鹿威蓄满水,发出清脆的响声。
禅城真就躲在室内,苦恼地握着笔,想尽一切办法往自己面前翻开的书上加一些笔注。
她的心绪大抵都是乱的,可全然也不仅仅是因为这样燥热的天气而乱。家中这样那样的事搅和在一起,像是风把落叶带进了平静的水池,叫这个少女的心不得不泛起涟漪。
每个家族里总是很有一些说不得的破事。禅城家是这样,禅院家也是这样。他们以前或许有着同样一个先祖,或者应该互为姻亲。禅城真对咒术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很不感兴趣。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所有的家族都是如此,因为自诩高贵的原因只会选择与同类通婚。
所以她就算是个咒术界的局外人,出于带着家族的血和对身份的认同感,总是和一些莫名其妙的家族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禅城真前些天刚听了两个人站在墙角嚼别人的舌根,说“扇生了两个毫无天赋的女儿”,然后又听见别人讨论说现任当主禅院直毘人的儿子们中,究竟谁更加有继任的资格。
她为这些人浅薄的无聊感到了厌倦,多嘴多舌的人到哪里都有,也不知道这些事与他们有任何关系。
不过禅院直毘人的那个儿子真的很烦。
名叫禅院直哉的小鬼,因为咒术师这个职业八成依靠着天赋,所以打出生就被认定了前途可期。在众人的赞叹中长大,把这一切视为理所当然欣然接受,不出意料地长成了一副讨人厌的性格。
不仅狂妄,甚至还有些看不起别人。
打一见面起就在她面前说些‘你这种女人嫁不出去的’之类的话。
禅城真那时候养气的功夫还没有现在这么好,于是口中说着‘哎呀直毘人叔叔你家小孩真可爱’,然后把禅院直哉的脸掐的又红又肿。
这个年纪的小鬼,就连狗都会觉得嫌弃,更何况禅院直哉三天两头地就往她这里跑,活泼好动到想让人给他一拳,更何况这个小少爷还长了一张嘴巴。
禅城真明里暗里表示过好几次不愿意和这家伙见面,他父亲为此告诫他不要来骚扰客人好几次。但是这小鬼全部置若罔闻、我行我素,把自己老父亲的吩咐当做耳旁风一般。所以后来禅城真开始动手打他的时候,禅院家的家主直接选择视而不见,谁也救不了他。
尽管在禅院直哉惹怒禅城真的时候,她能够采取有效手段迫使他尽快进行自我反省,但是这么聒噪的家伙在面前晃来晃去,实在是让人很不愉快。
于是禅城真每天一大早的时候就躲在偏僻的房间里,打扫房间的仆人们迫于她的警告不能充当小少爷的眼线,想要找人的禅院直哉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拉开房间的樟子门,像是躲猫猫一样在禅院家的宅子里跑来跑去。
美名其曰:“让这小子在该有的年纪里好好感受童真。”
燥热的天气让禅城真心中生出一丝烦闷,原本这些东西在平时根本就不能称得上困难,但此刻她盯着书页好一会才理清了这里这么写的用意。
樟子门‘唰啦’一下被拉开的时候,她合上书直接站了起来,打算在小表弟说出让人厌烦的话之前,就打他一顿然后再转移阵地。结果不是映入眼帘的不然禅院直哉那张惹人怜爱的小脸蛋,而是一个白头发的少年。
他带着圆形镜片的墨镜,从上到下地打量禅城真了几眼,不耐烦歪着头地发出疑问:“你这家伙是谁?为什么会在本大爷的秘密基地里?”
咒术师的小鬼都是这个不讨人喜欢吗?
禅城真的视线在他的漂亮小脸蛋上打了个转,确定了这人不是自己没有露过脸的亲戚:“你不是禅院家的人吧?”
少年闻言露出了[听听你在说什么屁话]的神情:“如果不是禅院家请老子过来,老子才不会来这里!”
他哐的一下拉上门,直接走了进来,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这里是本大爷躲清静的地方,无关人员快点滚。”
禅城真早就把这块地方视作己有,因此非常不客气地回答说:“很抱歉,我也是来躲清静的,论先来后到,滚的应该是你吧?”
“说得好像你是禅院家的一样。”这家伙盘腿坐在了禅城真的面前,活脱脱一个不良少年的模样,“之前都没有见过你,你是跟着自己家老头子一起来的吗?”
禅院家今天要举办聚会,禅城真本来也收到了邀请,但是咒术师们的聚会,她一个非术师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怪不得今天禅院直哉一大早没来到她面前讨嫌,估计这小子正被老爹提溜着在别的长辈面前表演才艺。啧,天道轮回,因果报应,禅城真早就劝过他要善良。
不过按照臭小鬼的性格,没准很享受被人注视的感觉也说不定。
因为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禅城真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她知道这个白头发的小鬼把她当做了咒术师家族出身的人,但是也没有专门去纠正,只是说:“禅院家是我家的远亲,我现在住在这里了。”
一瞬间,禅城真觉得眼前蓝眼睛的小鬼动作一顿,等到再看向她的时候,眼神中带上了微不可查的复杂,他慢吞吞地说道:“我叫五条悟。”
后来禅城真才知道,五条悟把她当做了禅院家从其他家族中收罗过来有咒术天赋的孩子,怪不得这家伙突然态度有了些微妙的转变,原来是幼年期五条悟所剩无几的同情心作祟啊。
作者有话要说:小真前辈又有什么坏心眼呢?
她只是想和悟君好好解除误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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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能预警一下:屑人女主,全员单箭头就是货真价实的全员单箭头,不论性别种族与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