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紧紧相贴

一顿鸡汤锅贴,吃的三人面色红润,热气腾腾。澹台桢放下碗筷,对澹台怀瑾道:“饭也吃完了,你——”

澹台怀瑾咂咂嘴吧:“表哥,时辰还早,你陪我去练练骑射罢。舞会过后便是格木夏狩,我可不能给澹台皇族丢脸。”

澹台桢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临时抱佛脚,现在知道要努力了?”

“嘿嘿,表哥,你帮帮我呗。”

澹台桢只得站起来,临走前对云意道:“晚上我来接你。”

云意温婉一笑。

等人走了,云意唤来丛绿和珍娘:“你们可有吃饱。”

“都吃饱了。”两人低下头,声音很轻。

云意察觉出两人的异常,静静地看着,不说话了。

丛绿许久不见云意说话,一抬头,见她的水润双眸盯着自己,不好意思地笑笑:“姑娘,奴婢把药丸的事情说了。”

原来如此,云意恍然,转头对珍娘道:“我来温国,举目无亲,只得多虑一些。”

珍娘忙道:“奴婢晓得的,姑娘有姑娘的难处。”

“既然如此,我们就把话说开。珍娘,你若有心一直留在我身边助我,我便会待你如同丛绿一般。今后你有所求,直说就是。”

珍娘苦笑一声:“奴婢孑然一身,尚不知明日在何处,今日应下,或恐食言。”

丛绿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云意道:“无妨,你在一日,便应一日。你不知明日在何处,我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三人在一处,总归温暖许多。”

珍娘望向云意,心中戚戚然。云姑娘说得对,几个人在一处,总比一个人茕茕而立要好多了。对丛绿和盘托出之后,她的心里,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姑娘说得是,珍娘应了。”

云意的眼眸漾出柔和的水波,丛绿高兴地握住珍娘的手:“太好了!”

珍娘反握住丛绿的手,一颗心落到了实处。

丛绿一转头,看到了放在床上的艳丽衣裙:“姑娘,这是新衣裳?”

“嗯,郡王拿过来的,说是格木女子的装束。”

“那赶快穿上试试呀。”丛绿兴致勃勃。

虞国重文轻武,服饰多为宽袍大袖,飘逸出尘为上;而温国则是窄袖长袍,极贴腰身。格木女子的这一套装束,还加了一件缀着小小宝石和珍珠的外裳。云意穿上去,感觉整个人在发光。

珍娘与丛绿仿佛欣赏一件宝物似的瞧着云意,云意无奈:“你们再这样看下去,天都黑了。”

珍娘道:“姑娘今日需得用些口脂,才压得下这一身艳服,头上也不能那么素了。”

丛绿偏头一想:“我记得姑娘嫁妆里有一套红宝石头面,水粉胭脂亦十分齐全,各色都有。”

于是两人兴致勃勃地把一箱子胭脂水粉,首饰头面都搬过来,挨个给云意搭配,云意不想拂她们的兴致,坐在镜子前任她们描画。

一不留神,天就黑了。

澹台桢回来的时候,隔着帐帘便听到女子说话的声音,似乎讨论得极为热烈。

司南听了一耳朵石榴红、海棠花,道:“云姑娘在装扮呢。”

澹台桢点点头,他忽地想起北盛郡王府中似乎有不少宫里赏赐的珠玉首饰,一直在库房里堆着。也许是时候,把它们拿出来晒太阳了。

“这个宝钿太重了,还是别戴了罢。”云意的声音轻轻的,却清楚地传进了澹台桢的耳中。澹台桢古井一般的心境,如同被垂下来的细细柳枝轻轻一拂。

“什么宝钿,给我瞧瞧。”

三人一见到澹台桢回来,收起面上的笑容,纷纷行礼。澹台桢的目光越过两人,落在一身盛装的云意身上。

贴身的内裙将云意的袅娜腰身显现的淋漓尽致,盈盈不堪一握。盛大的格木金丝花盛开在她的裙裾、前襟,袖口,艳丽的色彩衬得她雪肤染上一层绯色,眸子黑润得如同养在泉水之中的宝石。唇上一抹珊瑚红胭脂,似花似火。

再看头上,梳着如意百合发髻,用一圈珍珠宝珞固定,发髻中间插着双鸾戏花宝钿,振翅欲飞,看着的确是很重的样子。

澹台桢走过去,伸手将双鸾戏花宝钿摘下来,鸾凤的翅膀勾到了云意的头发,云意皱眉,却没动。澹台桢眼风一扫,手上谨慎了些,拿下来放在手中掂量。

“换一个罢,轻巧些的。”

“是。”珍娘接过宝钿,与丛绿行礼退下。澹台桢转身面对云意,目光灼然有光。

云意笑了笑,问:“郡王与世子爷今日可顺利?”

澹台桢闻言摇摇头:“他呀,还是得多吃点苦头。”

全然是兄长的语气,云意心中有数了,澹台桢与这位表弟,关系确实不错。澹台桢看了看天色,唤司南黎川备水。

云意神色绷了绷,极快地低下头去,红晕从她的脖颈漫上来,将耳朵都染成浅浅的绯色。

澹台桢一转头,看得清清楚楚,那耳朵的浅绯色,似乎通过他的眼睛,染了过来。

小巧的耳尖,耳垂,如果用牙齿轻噬,会是何种感觉?

“郡王,姑娘,奴婢们取了其他的宝钿来,给姑娘选择。”

澹台桢捏了捏她的耳朵:“你且继续装扮,我今日在深山转了一圈,需要沐浴更衣。”

原来是要沐浴,不是要和她——云意耳朵上的绯色转深,不知是羞的,还是被澹台桢捏的。

司南与黎川抬水进来,用屏风一挡,便退下了。丛绿和珍娘给云意插上略为小巧的梅花双蝶宝钿,穿上金红色外袍,便妥当了。

“姑娘,奴婢还是觉得口脂用海棠红的好。”珍娘道。

“怎么会,珊瑚红的明显更衬姑娘的这一身金红衣裙。”

屏风后,传来冷松一般的声音:“你们都出去。”

“奴婢多言了。”丛绿与珍娘一福,赶紧退下。

“云氏,过来。”

云意依言来到屏风后,澹台桢仍是衣裳整齐,沉沉地看着她。澹台桢身后,是冒着热气的浴桶。

要求为何,不言而喻。

云意走上去,给澹台桢解衣裳。腰封上压着一块虎头令牌,一块半圆的玉珏。腰封解下之后,便是松绿色绣葡桃纹外裳,白色亵衣。云意将外裳搭在屏风上,面对身穿白色亵衣的澹台桢,却怎么也伸不出手去。

澹台桢轻笑一声:“面皮真薄,过来!”

云意迈着小碎步,被一只有力的手拉到胸前,与他紧紧相贴。云意本就知道澹台桢身材高大,宽肩窄腰,但这远远没有亲身感受来得贴切,亵衣本就轻薄,云意清晰地感受到他蓬勃的男性气息和灼热的体温。

“郡,郡王,您是发热了么?”

“没有。”澹台桢抬起她的下巴:“男子体温本就偏高一些,何况——”可心的女人就在眼前。

“是妾大惊小怪了。”云意忍着羞赧解开澹台桢亵衣的衣带:“郡王快进去沐浴罢,水快凉了。”

澹台桢嘴上应着,捏住云意下巴的手却未松开,目光一直在她眉梢唇角流连:“丛绿说得不错,珊瑚红确实更衬你这身衣裳。”

云意退后一步,含笑道:“多谢郡王,丛绿若是听到郡王赞同,肯定高兴。”

澹台桢的碾了碾手指,香腻的触感挥之不去。若不是她已经装扮完毕,他倒是要做些别的事情了。

“你出去罢,我一会儿就好。”

云意心里松一口气,福身离开屏风。澹台桢的下属不知何时又来过了,一套与她衣裙同色的男装摆放在床上,旁边摆着狼王面具。

一瞥到长袍的腰身,云意想到方才的亲身感受,不觉又红了脸。屏风后的水声一下又一下,懒洋洋的。云意听着懒洋洋的水声,心里却无法平静。

她的全身,仿佛被澹台桢的气息浸染了,躲不开,逃不掉。云意闭了闭目,告诉自己,那一天总会来临,她该习惯的,不是么?可是为何,一想到圆房,她的心总是忍不住疼呢?

一道清逸儒雅的身影,含笑而立,轻声唤她:“娢妹妹。”

“云氏,将我的新衣拿来。”

云意悚然而醒,忙忙拭去眼角的水意:“郡王,妾身这就来。”

衣裳由内到外,一件一件递进去。待最后一件外裳穿完,澹台桢紧了紧腰封,缓步而出。

仿佛是混沌之中劈开的一道劲光,聚集在他身上。残留的热气消减去他平日的沉与冷,他黑沉沉的眸底有了平易近人的温度。清新的水气在他身边流连不去,甚至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凝结成细细的水珠。他仿佛从远山的漫天云霞之中走来,拂去深浓雾岫,周身光华流转。

云意眸光潋潋,一时忘了移开眼。

澹台桢唇边晕开一丝笑意,就着梳妆台的镜子,戴上束发的金冠:“过来看看,可正了?”

云意站在澹台桢身后,将金冠小心地挪动摆正。镜中映出一双身着金红盛装的人影,恍如大婚。

澹台桢笑容更胜,沿着云意的手臂往上,牵住柔荑,紧紧握在手中:“走罢,外面的篝火舞会,就要开始了。”

云意感觉到他愉悦的心情,回以一笑,顺从地跟在他身后:“郡王,您的狼王面具,还未戴呢。”

“不用了。”澹台桢脚步不停。戴面具的本意是让他少受些骚扰,如今他身边有人,倒是省去了麻烦。

再说,她如此美丽,他怎能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