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黑甲铁骑

树梢上厚厚的积雪簌簌地往下落。

“哎呀!”那满满的雪灌进了小月的脖子里。

秦小良一边笑着,一边伸手帮她扒拉,还没扒拉完,却突然感觉到一阵乌云遮天盖地笼罩过来。

“小娘子,鹿笛村是这个方向吗?”一人高声问道。

秦小良愕然转头,发现投下这片阴影的,不是乌云,而是一群骑马而来的人。

这群人全身上下被银黑色的铁甲罩住,连面上都覆着可怖的铁甲面具,这些铁甲上面似乎冻了一层寒冰般光可鉴人。而他们身下的黑马高壮健硕,秦小良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如此高大的马。

似乎比她还要高过一个头去。

那开口之人,只一双黑红的眼睛露在外面,目光如鹰一般瞬间将秦小良姐妹全身扫了一遍。

虽是问路,拿鞭指着前面的方向,语气甚是傲慢。

在这逼人的目光下,秦小良心中害怕,一把将妹妹拦到身后。这群人一看就大有来头,虽然不像山匪,但是实在也不像好人。这群凶神恶煞的人点名要去鹿笛村,难道也是为那李辰舟而来?

“你聋了吗?问你话呢,前面是鹿笛村吗?”

“鹿,,鹿什么。。”秦小良舌头打结,差点便要说不是,好在突然醒过弯来,假装惊慌失措地问道。

“鹿,笛,村。”那人拿起手中马鞭,目光阴冷。

“我。。我不知道。。”秦小良只是拼命地装糊涂摆手道,“我们很少出门,今日是和爹爹一起出来的,爹爹去买东西了,我们在此。。”

那人显然失去了耐心,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后,一群人轰隆隆往前奔去。

秦小良看那群人往另一个村子的方向呼啸而去,拉起小月便道:“不好,我们赶紧回去!”

小月听到马蹄声已是吓得面色发白,眼中含满了泪就要滚下来。

秦小良二话不说,拉起妹妹便发疯一般往鹿笛村跑。

晚风如刀一般割的两姐妹满面裂痕。地上未化的雪结了冰,两人啪嗒一声摔倒在地也顾不得,爬起来便继续跑。

等跑到畜生棚子的时候,已是累的喘不上气,两人一屁股坐在了稻草地上,额头上沁出汗珠,喉咙里却被冷气激的瘙痒难耐。

秦小良想要说话,却止不住的咳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正在看尸体的秦三汉没想到两个女儿突然这般模样出现,不知出了何事,忙从火堆上去取水壶给她们两人倒热水。

秦小良急地跺脚,终于憋出字来:“快,坏人,骑马,四五十人。”

秦三汉一惊,手中热水炉子差点掀翻,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儿。

秦小良急地疯狂点头。

发现事情的严重性,秦三汉忙道:“你们两人,快快回家躲起来,我去通知其他人。”

秦小良拉着妹妹疯狂往家里跑。

这群人的目标一定是李辰舟,无论如何要将他藏好。

李辰舟被独自关在黑暗的屋内,正在闭目疗伤,突然门哐地一声被大力推开来,秦家姐妹满脸通红地出现在眼前,眼神里满是慌乱。

他眉头一皱,看她们的模样,只怕是有人来了,不知这么早寻来的,是敌是友。

果然秦小良口边雾气蒸腾,通红的双唇一张一合声音嘶哑:“有一群穿着黑甲的人来了,我们还躲进萝卜窖里去,你千万不要声张。”

说着姐妹两人便把不能动弹的李辰舟往板车上运。

黑甲?没想到最先来的居然是老四的玄铁骑。

老三的丰远堂遭了重疮,他终于也忍不住要出手了。只是这几日拜这对姐妹所赐,伤势加重,自己好不容易得了半日时光运功疗伤,如今正是紧要关头,中断不得,实在有些棘手。

他想着这些,等回过神来,秦氏姐妹已掀起板车将他往萝卜窖里倒去了。

真是愚不可及。

玄铁骑追踪寻人的能力岂是丰远堂可比?况且任何计策都只有第一次有用,如此故技重施,真是愚不可耐。

可是他此刻正在运功疗伤,动弹不得,也只得在心中腹诽冷笑,实在也做不了什么。

等他被扔进地窖,头朝地吃了个狗啃泥的时候,当真是脸黑如碳,气的双手发抖。

只是秦小良带着小月滑进来之后,并不再关注他。她只是焦急地趴在洞口一个劲地张望。

暮色将晚,视线所及范围有限,几间低矮的茅屋深处,传来压抑地吵吵嚷嚷声,却始终不见秦三汉的身影。

秦小良久不见爹爹,急地面色通红道:“小月你乖乖呆着,我出去找找。”

说着就要翻出地窖,小月眼疾手快,一把紧紧抓住她的衣摆道:“我也要去。”

没成想秦小良黑幽幽的眼睛看了看她,却点了点头。

李辰舟坐在一旁,差点要笑出声,带着这拖油瓶,是怕自己跑的太快吗?

“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秦小良握住妹妹的手,带着妹妹一起翻出了地窖。

见这姐妹消失在昏黄的暮色里,走时还不忘将洞口好好地盖起来,李辰舟不知为何,感觉胸口愈发的难受,气滞受阻,经脉不畅。

秦小良带着妹妹在寂静地村子里走了不过一会,便见到那群黑甲人毫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面前。

而村中很多人,便歪七扭八地站在黑甲人的身旁,秦三汉也在其中。

小月立马跑上前去,叫道:“爹爹,”秦小良也上前拉住他的衣袖。

秦三汉轻扯了嘴角,拍了拍摸了摸小月的头道:“乖。”又看着秦小良有些苦笑。

陆陆续续有黑甲人带着村中吓得缩从一团的村民出现在此处。

过了一会,一个黑甲人道:“村中所有人都在这里吗?”

一旁花白胡子的赵爷爷颤巍巍点头道:“除了前些天去县里公干的村长还未回来,如今是全了。”

“确定?”

“确。。实。。。”赵爷爷被问的有些心虚起来。

“可有非本村之人?”

赵爷爷惊慌地又四处查看,一众村人面面相觑,俱都吓得说不出话来。

“没。。没了。。。”

那黑甲人并不看他,只是伸开手,对身旁的另一黑甲人道:“拿名册来。”

那一旁的黑甲人从怀中掏出名册,恭敬地交过来道:“大人。”

那大人接过花名册,又对着一众村民道:“本官乃是新朝南王殿下麾下玄铁骑虎之营校尉康士贤,今日来鹿笛村,乃是朝廷的差事,要寻一重要之人。凡名册所录之人,需一一查验。既然说人已齐了,那本官便相信你们。若是有在名册但不在场之人,抓到一律格杀勿论。凡是在场但不在名册之人,一律带走!”

众人吓得瑟瑟发抖,忙又紧紧看一遍自家的人是否齐全了,家里统共就这几个人口,翻来覆去数上几回,还是心中不安,一时又怕自己的名字不在那花名册上,到时有口难辨。

一个黑甲兵接过名册,大声说道:“叫到名字的,出列,到左边来,没叫到的,原地呆着,所有人不许随意走动。”

那点名声在鹿笛声的上空徘徊不去,撞击着每个人的心口,好在村中人口简单,不一会便全点完了。正正好,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秦小良紧绷的心刚要发下来。

谁知康士贤却一搭一搭地敲着马鞭道:“很好,下面第二个问题,谁家中藏了外人?”

秦家父女三人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康士贤看着面面相觑地村人,倒是耐心十足起来:“只要是外人出没的消息皆可,谁提供消息,不管真假,一律赏银一百两,若是找到人,提供消息者,赏银一千两。”

众村人听到赏银皆埋着头,居然毫无兴奋之色,康士贤有些意外,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帮穷乡僻壤的贫民,竟是对金钱如此没有兴致?

秦小良心中默默算到:“一两银子就是一吊钱,一吊钱是一千文,一百两银子等于一百千文,一百千文是多少,能买多少包子。。。”

村中大多数人和她一样,心中在做着同样的计算,不是他们对金钱没有兴趣,只是这么多的钱,一时没有概念。

等到明白过来,秦小良差点惊呼出声,这人这么值钱!

谁知那康士贤失了耐心,阴测测道:“最好自己说出来,若是让我们搜出来,按谋反罪论处,其余村人按包庇罪”。他并没有摘了脸上狰狞的面具,如此面相,吓哭了村中几个年幼的孩童。

他们的爸妈吓得赶紧紧紧捂住孩子的嘴。

秦小良手心冷汗直冒,而一旁的秦三汉,也好不到哪去,两人皆脸色惨白,牙齿打颤。

北风呼啸声里,太阳洒了最后一丝余晖,夜幕悄悄降临,众人冻得蜷缩成一团,挤挤挨挨在一起取暖。

见无人出首,康士贤指挥身后的铁甲人道:“去挨家挨户搜,尤其是能藏人的地方,地窖,水沟,格外留意。”

一群黑甲人呼啦啦四散到了村里。

鹿笛村总共有四十七户人家,一群铁甲兵推门翻柜,掘地三尺,和前几日那帮人一般折腾。

所不同的是,秦小良蹲在地上,看到那些人熟门熟路地挑开一个个地窖,不由地眼睛一阵阵发黑,快要呼吸不过来。

若是此刻她再来出首,还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要说:鹿笛村:我这是走了什么运,这下出大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