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后头姜姝宁再来濯华院,姜穗就不再特地点菜了,只让她自由发挥。

等两人更亲近了一些,相处也更轻松的时候,姜穗提出把柔宁也喊来一道坐坐。

毕竟她既决定当这侯府的长姐,柔宁、姝宁就都是她的妹妹,没有厚此薄彼的道理。

只是原身和两个妹妹来往不多,而原书里柔宁的戏份更是少的可怜,她便不怎么知道柔宁的性情,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过来。

姜穗提出之后,姝宁立即颔首道:“一家子姐妹,阖该待在一处,柔宁平日里时常念叨姐姐,自然是愿意的,就是……就是……”

瞧着她又嗫喏起来了,姜穗也不催促,端起炕桌上的茶盏慢慢地抿了一口。

终于,不负姜穗这些天花费的心力,姝宁踌躇了半晌,还是声如蚊呐地道:“就是我怕她不想和我待在一道。”

说着,也不用姜穗催促,姝宁自己就解释了原委。

她们姊妹两个虽不是同母所生,嫡庶有别,但年岁相当,日日一起上课的,哪里可能有什么新仇旧怨呢?

原不过是年前结课,女先生当堂给两个姑娘来了个场当堂测验,考核一下一整年的学习进度。

柔宁的成绩不是那么理想,挨了先生的叱责。

话说的有些重了,柔宁事后不大服气,撺掇着自家二姐一起去告状,就说先生教得不好,让府里来年给换一个。

看长姐脸上并没有对这种琐事表现出不耐烦,姝宁接着道:“先生其实教得挺好的,只是听说近来她家中有些事,似乎是家人得了重病,而柔宁的考核成绩又确实有些……我想着若真让先生丢了活计,那她家人的汤药费该更没有着落了,便没有应下和柔宁一道……”

有句话叫说曹操,曹操到。

姝宁刚说到这儿,丫鬟通传说三姑娘来了。

姝宁没想到她忽然过来,下意识地站起身。

只看帘子一动,姜柔宁提着个食盒进了来。

三姐妹都更像自己的生母,柔宁也有一副好相貌,只是不同于两个姐姐的明媚和娇美,柔宁圆脸圆眼睛,粉腮桃面,珠圆玉润,一团孩子气,是长辈最喜欢的那种有福气的好看可爱。

她走路很快,用柳氏时常念叨她的话说,叫“像后头有人在追债似的”。

风风火火地进了屋,柔宁一边把食盒放上桌,一边同姜穗道:“娘听说姐姐这几日精神欠佳,便熬了一盅山参鸡汤让我送来,大姐姐快趁热喝。”

柳氏近来那般忙碌,竟还分出时间来亲自给自己熬补汤,姜穗心头一软,语气轻柔地道:“帮我同母亲道谢。你也别站着了,坐炕上暖暖。”

柔宁看着长姐取出山参鸡汤喝起来了,没像从前那般客气疏离地推拒,便不由自主地笑起来,很是自来熟地挨着姜穗身边坐下。

而后好像才发觉旁边还站着个无所适从的姝宁,也不看她,只道:“我这才刚来,二姐姐就要走了?”

姜穗本也不太饿,且也不太喜欢熬出来的苦参味儿,象征性地喝了一些后,她搁了白瓷勺拿起帕子擦嘴,而后闲闲地觑了柔宁一眼。

“知道的,听出你这是让你二姐坐下的意思,不知道的,还当你是赶你二姐走呢。”

柔宁自以为掩饰的很好,但到底是不经事儿的小姑娘,自打她进屋,姜穗就发现她的余光一直没从姝宁身上离开过。

这哪里像是真恼了姝宁的模样呢?分明心里还记挂着。

姜穗这话说完,姝宁松了口气,坐到了炕桌的另外一边。

柔宁还是不看她,只撇嘴道:“这是大姐姐的院子,我哪里就能赶人了?二姐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呗,反正她历来都是不听我的。”

小丫头话里有话,姝宁听完更是坐不住了,怯怯地喊了声“柔宁”,又不知道如何接这话茬。

“好了。”姜穗让丫鬟把汤碗和食盒撤下,看向柔宁,“我没几日就得出门子,难不成这最后在家的几日,还让我看你俩拌嘴闹矛盾?”

把柔宁说的收声了,姜穗接着说下去,“刚还跟你二姐说你们学里那件事呢,正好话未说完,咱们接着往下理。柔宁,那位先生说你什么了?”

提到这个,柔宁也并不扭捏,语气稀松平常地道:“先生说我光长个子,没长脑子,一年里头翻来覆去教的东西,愣是记到现下还记不全,得亏不是个男子,不然若是指望我考科举,怕是一辈子蹉跎在童生试上……”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最要面子,被先生当着姊妹的面说了这么一长串,也难怪当下就要恼。

姜穗耐心地逐字逐句地听完,“可告诉长辈了?”

柔宁摇头说没有,“刚下学的时候是真的想直接去告诉父亲,后头就光顾着恼……”

说话的工夫,姜穗穿鞋下炕,言简意赅道:“那就现在去说。”

柔宁和姝宁还未反应过来,姜穗已经披上软毛织锦披风,一系列的动作并不快,却自有一股雷厉风行的劲儿,眼瞅着就要出门去了!

柔宁急急地把她拉住了,“大姐姐,这是去哪儿?”

姜穗只作不解,“我来出面,去和祖母或者父亲说啊,必给你们换一个新的先生。”

“别,姐姐别去,先生她……她也不容易的。”柔宁的声音都不觉带出了几分哀求,“她母亲得了重病,很是需要这份工钱的。而且确实是我在测验的时候没上心,光想着结课了就能上街去吃酒酿汤圆,题都没看清就乱答一气……”

姜穗方才听柔宁转述的语气,便已经知道这事儿已经在她那里揭过了,所以本也不是真的要去告状,这会子也实在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一笑,柔宁先是一愣,自家不苟言笑的长姐居然还有这样笑意狡黠的时候?

随即又反应过来自己是被逗弄了!

姜穗怕她逗恼了,拉着她的手回到炕沿上坐下,“我方才听你的语气,就知道咱们柔宁胸襟宽广了,已经不和先生一般见识了。只是这事儿呢,你也可以和你母亲说一声,让她出面和先生提一提,让她说话时注意措辞。哪怕是教训呢,也得是私下教训,总得给咱们这样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留几分面子。你说这事儿若放在胸襟不如你宽广的学生身上,岂不是得哭鼻子坏了眼睛,连年节都过不好了?”

姜穗这话虽是劝解,但字里行间全是夸赞。

柔宁像个被捋顺毛的小胖猫,乖乖地轻靠在自家长姐身侧,重重地点头道:“就是,我知道先生是被家事影响了,所以说话重了些,我肚量大才不和她计较的!我想着也先别和母亲说了,她近来事忙,没得再去烦她。但是如果等开了年,先生还这样,我肯定是要说的。”

看到她这般,一直没吭声的姝宁不觉弯了弯唇。

却没成想,姜穗只停顿了几息工夫,就点了她的名儿。

“姝宁也是,你也有错。一家子姐妹,柔宁跟你诉苦,你帮不帮的上忙是一回事,怎么能不同仇敌忾呢?”

柔宁再次点头,气鼓鼓道:“就是就是。二姐姐一点不帮我,只跟我说先生多不容易,就好像同先生比同我还亲近呢!”

“怎么会?我是……”姜姝宁连忙辩解,却看长姐对自己眨了眨眼,便把辩解的话咽回了肚子里,想了想说,“我怎么会不帮你呢?不然……不然我现下也下炕,穿披风,出门去告状,然后等你来拉我?”

“好你个姝宁!”

姐妹俩的生辰只差了两个月,平时都互相喊名字,亲近的很,也就是日前拌了嘴,今儿个柔宁才特地客客气气、一口一个“二姐姐”的。

现下柔宁原形毕露,一边喊一边就扑到姝宁身上,两人很快闹做一团。

笑笑闹闹的,姐妹间的那点子不虞很快散去。

还没怎么觉得,天就黯了下去。

姜穗近来都不碰琴棋书画那些,名头上说的就是那场风寒之后,身上没什么力气。

所以看到天色不早了,姝宁和柔宁便很有眼见儿地起身告辞。

后头的时间里,两个小姑娘都三不五时往濯华院来,说说话,坐一坐,消磨时光。

姐妹三人的感情虽不如其他人家那些个姐妹,但终归能说上话了,比从前好了不少。

就这样悠悠闲闲的,眨眼就到了年关。

这是姜穗在文昌侯府过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年。

她现下也不觉得闷了,真心觉得眼下这日子很不错,不禁感叹若穿越过来不是那个场景,那个开局,她便也不用被赐婚嫁人,还能再府中安稳过上数年。

可年头上一桩事,改变了姜穗的想法。

也不是旁的,就是她偶然从胖爹口中,听说三皇子容朔领了一份吏部的实差。

吏部是主管官员的任免、考课、升降、调动的官署,素来吏部官员见官大一级的说法。

可想而知吏部的实差能带来多大的裨益!

而原来的剧情里,男主也确实是在这个年节上领到的这个肥差,但不同的是,原本是他和姜穗被赐婚后,太后帮着筹谋来了这份差事!

现下姜穗都换了个新郎官了,太后和男主又无甚交集,怎么可能还花费那样的力气去帮忙?

姜穗不动声色地询问了一番,才知道年前宫中家宴上,一盏正对着皇帝的宫灯忽然掉落,容朔奋不顾身地飞扑上前相救,被砸伤了后背……这才有了后来的事儿。

听闻皇帝多疑成性,想来后头一定彻查过,知道不是三皇子故意从中捣鬼,才会给予赏赐。

姜穗这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再次骂这该死的剧情!

知道这件事后,姜穗生怕剧情再弄别的鬼,比如在婚期之前,让那位镇安王强行下线,然后让她再被赐一次婚什么的……那可是真的造孽了。

好在,那位镇安王依旧十分坚.挺,过完年节,二月初一,婚礼如期而至。

这日天光未亮,姜穗不过觉得才合眼,就隐约听到有人在喊自己。

喊了两声,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让人像抱小孩似的,抄着咯吱窝抱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了写到了,换地图了,

女鹅的心心念念的好日子要来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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