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你不知道该怎么使用哨兵的力量,”他那迷人又低柔的嗓音不管说什么都像淬毒的糖果,“也没有向导。”

予情耸肩没有否认,眼睛瞄着那只胳膊。

它在空气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干枯,断口处那些细长的筋络发出了刺耳的滋滋声,使劲地往肉里钻。

“你若是有向导,就不会如此毫无准备地靠近我。”兰也用指腹摩挲着掌中冰冷的锁链,好像那是谁的皮肤,谁的喉骨,“你还不了解你能做什么,不知道如何使用第二肉身和第三精神体。”

予情都要摊手给他看了,咋办昂,她连关于哨兵的信息都是不久之前东拼西凑分析来的,向导倒是认识俩呢,就是一个在抱头数蚂蚁,一个自身难保,而且只了解他那个时代的哨兵……光是听他稍微一描述予情就开始当故事听,他那说的是哨兵嘛,是超人。

“既然如此……你就不该拒绝我。”他又笑了,妖异蛊惑,仿佛意有所指。

予情毅力顽强地把黄色脑子塞回耳朵里:“咋滴。”

兰也覆着面具的脸朝着断臂侧了侧。

那只胳膊在短短的时间里已完全失去了起初的模样,像被风干的青黑鸡爪,且仍在不停紧缩,缩到筋络根根分明,皮肤撕裂骨架伶仃,全然是下一秒就要散架的样子。

“我找了很久,”他曼声说道,如同邪魔呓语,“把它砍下来封存也颇费周折……它叫青雀,是一种非常非常特殊的,寄生型异生物。”

予情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这只竟然还有名字的鸡爪,在男人以为她要发表什么见解的时候,她却蹭蹭地后退了好几步,还不忘使劲捧场:

“好厉害哟,用来干嘛,甩耳光叠剧痛buff?”

“……你不认识寄生型异生物。”兰也忽然轻笑了声,肯定道:“你缺乏常识。”

她能认识就有鬼了,予情死猪从不带怕烫的。

然而比起追究她身上的违和感,兰也却仿佛更执着于推销他的寄生鸡爪:

“与能成为第二肉身的异生物不同,难以独立存在的寄生型多数对持有者没有严苛的要求,因而普通人大都趋之若鹜……一只合适的寄生型比这里所有武器加起来都贵重,青雀更是如此……也更特别。”

他扬起头颅缓缓地喘息,片刻后才续道:

“青雀是,能够脱离向导,复制第二肉身,释放第三精神体的违禁品。”

予情扬了扬眉,“复制?完全复制?

他便笑,婉转又柔腻:

“可能吗?”

油盐不进的予情也笑:“那释放?释放到哪?”

男人看着天花板漫不经心地回答:

“现实。”

就算是在安达利亚的时代,要素哨兵的第二肉身也绝不允许显现在第二世界和浊世之外的人类社会中。

而第三精神体作为原本第二肉身的主宰,被哨兵融合后只能选择共存,居于哨兵的精神图景内,或可在向导的第二世界里活动——只剩下精神体的它们无法长期出现在纯粹的物质世界,除非有所凭依。

那么,青雀能做的两件事,每一件都在违反游戏规则。

予情:“……”

完犊子,竟然真的被他诱惑住了。

——这只鸡爪可以掩饰她不知如何使用第二肉身这事,又能逮住那个不晓得蹲在哪儿的第三精神体。

“如何?”兰也饶有兴味地低头看她又溜溜达达地靠回来,靡靡之音连绵不绝,“有了青雀,你就不必受向导牵制……哈……至于疏导,你也不需要……”

想堵住耳朵的予情:沉痛.jpg

安达利亚是不是也在暗示这玩意儿?

“最稀有”,可真是够稀有的。

予情转眼看过去,那只胳膊的皮肉早已化为齑粉,暗红的丝状物紧贴在簌簌脆裂的骨架上,越来越淡越来越细。

但是,异生物可以寄生另一个异生物吗?她的身体可不一般啊,一个怪物拟人能拟到安达利亚那种程度的向导也分辨不了——

“再犹豫……这只青雀就要灰飞烟灭了。”戴着面具的男人悠然低语。

予情猛不丁一巴掌按在他腹上。

薄而软的“缎带”夹在手心和遽然紧绷的腹部皮肤之间,蓬地炸鳞滑行。

两人几乎同时做出了反应——

兰也:“唔!……”

予情:“嗷!我焯——”

这特喵是什么人间酷刑!腹肌硬不硬滑不滑啥都感觉不着!早知如此还不如自己划一道!

她光速撒手,甩着血肉模糊的巴掌,气势万钧地握住了仅剩的那根插在黑针上的指骨。

那瞬间,予情疑心自己听到了庆祝劫后余生的尖叫。

再没有寄生价值的指骨啪嗒掉在地上,残余的红丝尽数钻进了手心的伤口里。

翻卷的皮肉以不同寻常的速度愈合,予情捋起袖子,看到一条条红痕如毛细血管般在皮肤下疯狂增殖,区区几秒便爬上了肩膀。

予情反应极快地脱下了外套,她没有内衣,外套下就是一件松垮薄透的旧T恤,穿了不比没穿好多少,她也感觉到了男人倏然投射来的目光,毫不遮掩他五光十色的想法。

但此刻可管不了这变态的视线流连何处,在他微微急促的呼吸中,予情的整只右臂像吹气球一样遽然膨胀,肌肉和皮肤滚烫得好像内部已经熟透。

烧灼感和剧痛在紧接而至的麻痹中显得不太有威胁感,然而这其实才是最危险之处——这只叫青雀的异生物显然很懂得蒙蔽宿主,让宿主低估疼痛和危险。

而它自己却在入侵的过程中发展壮大,从细如发丝再次发育成了虬结蠕动的管状,并像是突破了什么限制一般,开始向着心脏的方向蠢蠢欲动。

它所过之处,属于人类的部分尽皆瓦解变形,不用照镜子予情也知道自己此刻看上去一定十分恐怖。

兰也看着她,快活地笑出声来:

“多么有趣!它在跟你争夺身体,可见青雀真的非常……喜欢你。”

渐渐感知不到右半身存在的予情可不觉得哪里有趣,她反手摸到兜里匕首,毫不犹豫地割开了胸口的皮肉。

男人歪着头看她。

予情也冲他飞了个油腻的媚眼,食指和中指缓缓伸进了伤口,往深处钻探。

濡湿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空间里,令自缚者的身体跟着细细打颤。

“很兴奋吗?”予情笑着问他,眼睛亮得像野火,“下流。”

男人的脚趾倏地蜷起,他身边的“缎带”疯了般贴着他飞舞滑动。

在他痛苦的闷哼声里,予情两指夹住了一根已有小蛇那般粗壮的寄生物,稳稳地将之从鲜血淋漓中抽出大半——

它通体赤红光滑如鳗,头部尖细似鸟喙,甫一接触空气便猛地裂开嘴发出了刺耳的尖鸣。

予情屈指夹着握进掌心,笑了笑,收紧。

“哧。”

暗红的液体顺着指缝汩汩留下。

其余留在体内的细长之物仿佛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

予情随手割了那条被捏爆的青雀,剩下的部分又悄悄地缩回了伤口内。

她也不在意,按着坍缩畸变的肩膀自语:

“虽然我脾气很好,但是绝对不能瞎搞我英俊的锁骨,我会揍你们的。”

随着话音落地,那已然看不出原样的部位忽然扭动起来、几番凸起塌陷后,她口中“英俊的锁骨”再次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予情哼着荒腔走板的调子回忆人类身体的正常构造,她每想到一处,那里便会恢复如初。

最后,只剩下了被青雀盘踞的庞大右臂,它、或者是它们,溃不成军地退回了起点,不安分地在皮下纠缠蠢动。

她举起胳膊看了看,嗯?怎么好像有点帅气?这一膀子抡下去简直无敌。

兰也打量着她基本恢复的身体,兴致盎然地喃喃:

“青雀的贪婪和侵蚀性在寄生型中最为凶狠……被青雀寄生的哨兵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将它转移给同伴,像你这样一开始就上演争夺战还打赢的……倒是第一次见呢。”

“因为我宇宙最吊。”予情学着他的腔调矫揉造作道。

青雀的异常或许跟她的身体并非真正的人类有关,别说,抢身体这事儿她的经验还热乎着,她当时要是没争赢,现在就要脱裤子跟他比比谁更大了。

她既然能强行收缴怪物的作案工具,也能让这群寄人篱下的小登西听话。

现在她闭上眼就可以看到这群小卢瑟儿,好像它们真的变成了自己延伸出去的一部分血肉和神经,而那条被断头的首脑就盘踞在骨头附近,大概不用多久便能恢复。

没关系,再造反就拉出来上十大酷刑。

畸形膨大的右臂在她的端详中缓缓收缩,最终恢复了原样。

予情满意地握了握拳,转身直面变态男的视线:

“好看吗,好看就再借我身衣服。”

她现在比丐帮弟子还破落,半个T恤飞飞,半个裤子飞飞,还有半个屁股在外面唱胜利凯歌。

兰也轻笑一阵,不慌不忙地放马后炮:

“你居然敢相信我,就不怕我骗你?”

好意思,前面是谁跟传/销似的使劲劝她来着。

“你是隐瞒了青雀的危险性,”予情叉腰撇嘴,“但你没撒谎,而我确实很需要青雀的能力,足够我赌一把。”

“你又怎知我没撒谎?”他哼了哼,脚下再次嗡嗡升起了一面长到拐弯的衣柜。

“我有超能力,千万别对我撒谎昂。”捏马!这骚包家伙好多衣服!

“哦……那我说……”男人意味深长地动弹了下,他的脚已经能够碰到地面,特殊的编织锁链不知何时已绷成了一条细细的危绳。

始终环绕着他的“缎带”突然像吃饱餍足了似的显得十分慵懒无害。

他的气息越发清浅幽长。

随着束缚力降低而逐渐舒缓回归的身体,艳丽恐怖得令人不敢闭上眼睛:

“我即将失控,现在……我只想撕裂你,割开你的皮肤,啃咬你的血肉,吸食你的骨头,想充满你的口腔、你的头颅……提问……

真,还是假?”

作者有话要说:情总:噫,这个变态真的不太妙,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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