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烨,我想向你讨个人。”
“谁?”
“就你那小书童。”
司马烨一口拒绝,“不行。”随之眼神锐利起来,“你要她做什么?”
“你那小书童,”司马朗摸摸鼻尖,“我看上了,打算把她收进房里。”
“你看上她了?”司马烨神色冷下来,“不行。”
“为什么?”
“她是我的。”
“不就是个小丫鬟嘛,你就给我吧。”
“我说了不行。”司马烨逼视他,“别打她主意。”
司马朗被他的目光震慑到,张口欲言又止。
司马烨不再理他,拂袖而去。
沈秀卧在榻上看书,听到外头的动静,她连忙放下书,去迎课毕归来的司马烨。
“殿下。”她将茶奉上。他没动作。空气安静得可怕。沈秀偷偷抬首,撞进他幽深的眸子里。他就这么一直看着她,沉默不语。
沈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好像有点奇怪。是不是她今天睡太久,惹他生气了?她惴惴不安地胡思乱想时,他倏然道:“还困吗?”
“不困了。”
“往后你若困了,想睡就睡。”
嗯?沈秀迟疑,“是。”
司马烨起身,“回府。”
这边厢,司马朗回宫后,宫人赶紧摆上晚膳。用膳时,照例有舞姬跳舞助兴。
若是以往,司马朗还有兴致欣赏貌美舞姬的舞姿,可现在,他觉得舞姬的脸,怎么瞧怎么觉得难看,怎么瞧都觉得不如沈秀好。
他放下酒盏,“都跳的什么?下去!都下去!”
舞姬们胆战心惊,赶紧退下。
入夜,司马朗碾转反侧,不得入睡。睁眼闭眼,脑子里都是沈秀。
一想到她,他的血液就开始滚烫,滚烫到快要喷涌出身体。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
他并不是没有喜欢过人。可从前他对那些女子的喜欢,完全不似现在这般,浑身血液都在颤栗。
他心悦她。想要她,想得到她。
若得不到她,心脏就若被泼了滚开的油,痛苦难受。他渴求她,极烈地渴求。
他从未这样喜欢过一个人,从未。
碾转反侧至东方既白,他顶着憔悴的脸色下床。一路快步抵达国子监,他坐在讲堂里,等待着司马烨。
到了早课时间,司马烨带着沈秀进入讲堂。沈秀一进讲堂,就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是司马朗。她望过去时,他对她笑了一下。
司马烨目睹这一幕,他狠狠瞪司马朗。司马朗撇嘴,转过脸。
上经义课时,司马朗时不时地去瞧沈秀,他的视线如有实质,若蜘蛛丝一样缠黏在沈秀身上,沈秀只觉莫名其妙。他为何老是看她?
这时,司马烨吩咐她,“回休憩室去。”
沈秀福身,离开讲堂。待经义课结束,司马烨冷冷道:“我说过,别再打她主意。”
“阿烨,我是真喜欢她,就把她给我吧!好弟弟,你就应了我这一回,我拿东西与你换,你想要换什么,什么都成!”
“不行。”
闻此言,司马朗蹙紧眉。阿烨似乎是铁了心不会把沈秀给他。
中午课毕,司马朗踟蹰几番,终是耐不住,跟上司马烨,“阿烨,我求你了,你把她给我吧。”
话音将将落下,他就被司马烨一把揪住衣领,用力摁在墙上。
司马烨恶狠狠地威胁:“她是我的,谁都不会给,别再打她主意,别让我再说第二次。”
语罢他甩开司马朗,头也不回离去。
司马朗靠在墙上,一脸铁青。司马烨为何不愿把沈秀给她?她不就是一个小丫鬟!
莫非是她伺候得很好,很合司马烨的意,是以司马烨舍不得这个小丫鬟?
又或者,司马朗眸光一闪。莫非,司马烨也对沈秀有意?
不可能。他这表弟,就是个不开窍的石头,怎么可能喜欢沈秀。兴许就是觉得沈秀伺候得好,才不愿放手。
想定之后,他苦恼起来。司马烨不愿给人,他该怎么办?要不到人,若不然就算了罢。这念头刚升起来,便被内心强烈的渴求碾压得粉碎。
不能算了,他还是想要沈秀。他垂目,陷入沉思。
过了午休时间,司马烨没让沈秀去讲堂,又让她留在休憩室。她送走他后,无聊地翻了会儿书,随之出门转悠。英姐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
国子监的花园里,栽着桃树和李树,正值七月,桃李结果,沈秀望望硕果累累的桃李树,“英姐,这果子可以摘了吃吗?”
“还是不要随便乱摘。”
“好吧。”她话音刚落,就听到砰地一声响,有人从树上落了下来。
“哎哟!”清清脆脆的童声响起。
摔在地上摸屁股的小童子痛呼着,“哎哟!”
她赶紧过去,“小孩儿,你没事吧?”
小童子捂捂屁股,“没事,咦?是你?”他认出她来。她也认出他来。
他的脸很好认。圆圆的脸圆圆的眼,肉嘟嘟的,很有辨识度。
这小童子,是之前魏朝清身边的那个小童子。他唤魏朝清舅舅,大抵是魏朝清的外甥。
她问:“怎么从树上摔下来了?”
“我摘果子,不小心摔下来了。”小童子瘪瘪嘴,有些不好意思。
“这些果子可以摘了吃?”
“可以呀,舅舅说这里的果子都可以吃的。”
沈秀卷起衣袖,“你等着,我去摘。”
英姐道:“我来吧。”
“不用,我爬树可厉害了。”沈秀笑笑。她外公外婆住在乡下,乡下树多,她常与乡下的小伙们一起爬树比赛,所以很会爬树。
三两下爬上树,她摘下微微发红的李子,扔下去,“英姐,帮我兜着。”
摘了好些李子,又摘了些桃子,沈秀下树。小童子兜着果子,圆圆的脸泛出光彩来,“姐姐,你真厉害,像猴子一样!”
沈秀莞尔,她拿起一个红艳艳的桃子,来到就近的假石山旁侧。用假石山里流出的清水洗干净桃子。张嘴就咬,桃子却被面纱拦住。
她环顾四周。男女主应该不会出现在国子监……吧?
然而凡事就怕有万一。她不能赌这个万一。于是她没摘掉面纱,把果子伸进面纱里,咬了一口,“真甜!”
“是吗?”小童子眨眨长睫毛,也去洗了一个桃子,“甜!”
他跟着她坐在石山阴凉处,排排坐,啃果子。
“英姐,你也吃。”沈秀招手。英姐便坐过去。吃着李子,英姐道:“不愧是国子监种的李子,就是比外面的李子要好吃。”
小童子奶声奶气道:“舅舅说,国子监种的李子是全天下品种最好的李子,是全天下最甜的李子。”
沈秀道:“有一种李子叫蜜汁李,紫红紫红的,脱骨清香,脆甜多汁,比这李子还要好吃。”
小童子:“蜜汁李?没听说过,真的很好吃吗?”
“好吃的。”沈秀微微掀开面纱,将桃子送进嘴里。
“啪嗒!”正好看见她侧脸的小童子,手里的李子滑落下去。
沈秀替他捡起李子,发现他怔怔地瞪着她,她挥挥手,“怎么了?”
“小孩儿?”
“小孩儿?”
小童子即刻回神。几乎是一瞬间,他的脸腾地一下变红,似若晕染了红墨水,红成一片。
“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太热了?”她去摸他额头。他瞪大圆溜溜的眸子,惊鹿一般退开。
沈秀:“抱歉,我并非故意碰你。你的脸为何这么红?是不是热着了?”
“不、不是!”他结结巴巴,不敢与她对视,仿佛一朵躲在绿叶后害羞的花。
沈秀狐疑地打量他,把李子放到他手里,“快吃吧。”
他慢吞吞地啃着果子,皮肤上的红云一直消不下去。
“对了小孩,你叫什么?”
“我叫、我叫魏长生,长长久久的长,生生世世的生。”
“魏长生?我听你唤魏夫子舅舅,你和你舅舅一个姓?”
“我跟我娘姓的。”
在古代,孩子随母姓,这很不常见。其中必有隐情。沈秀倒没多问,只道:“你的名字真好,长长久久,生生世世长生。”
“舅舅给我取的。”他咧嘴,露出白白的小米牙,脆生生问:“姐姐,你叫什么?”
“沈秀,三点水的沈,一枝独秀的秀。”
她妈妈给她取名沈秀,意为虽平凡,亦能一枝独秀。
而沈有财给原主取名秀,倒没什么意义,随便取的罢了。
“沈、秀。”魏长生念着她的名字,不知为何,颊边的红云又深了一层。
沈秀瞧瞧炽热的阳光,“越发晒了,回屋吧。”她对魏长生道:“再会。”
“姐姐再会!”魏长生目送沈秀走远。她的背影早已消失不见,他仍望着她离开的方向。
一晃两日过去。司马朗已有两日没来国子监上学。
司马承欢道:“二哥他病了,昨日发了烧。”
司马朗的侍从找到司马烨,道:“世子殿下,我们殿下想见您一面,只是我们殿下还病着,行动不便,只能劳请世子殿下移驾永宁殿。”
司马烨只字未语,径直去往永宁殿。
永宁殿,卧房里,司马朗躺在床榻上,双目深陷,脸色惨白,嘴唇干燥,不见一丝血气。
他气若游丝,“阿烨,你来了。”
“病得这样重?”司马烨凝目。
“咳!咳咳!”司马朗咳嗽起来,“没事,总会好的。”他咳嗽得更加厉害起来。
宫人赶紧端来一盏温水,让他服下。他服下温水,可怜巴巴地对司马烨道:“阿烨,我昨日发烧发得迷迷糊糊时,好像看到了仙人。”
“仙人?”
“是啊,仙人说,”他嗓子吞咽了一下,“仙人说,沈秀是我命中注定之人,我若不与她在一起,余生将厄运缠身,缠绵病榻。阿烨,你能就这么看着我余生厄运缠身,缠绵病榻吗?”
司马烨并不信,“你骗我。”
“我若是骗你,我不得好死!”司马朗又咳嗽起来,“阿烨,你就可怜可怜哥哥吧,哥哥就求你这一回,以后你要求什么哥哥都应你。”
说完这些话,他有气无力地喘着气,仿佛下一刻就会喘不上气来,命归西天。
司马烨蓦地凑近。司马朗连忙往后一缩,“挨这么近干什么,当心哥哥把病气过给了你。”
毫无预兆地,司马烨一把捏住他的脸,笑道:“好哥哥,你脸上怎么还敷了白.粉?”
司马朗心虚地转过头,“什、什么白.粉,你莫是看错了!”
司马烨掐住他的下颚,眸光森冷,“你骗我,不惜咒自己不得好死也要骗我。”
见自己骗不下去了,司马朗惨兮兮道:“我……我这也是没办法了,我虽没看见仙人,但若不与沈秀在一起,我这病怕是也好不了了,余生怕是也要长卧病榻,阿烨,你就可怜可怜我,把她给我吧。”
司马烨收紧手指的力道,“即便你没骗我,我也不会把她给你。”
“疼疼疼!”司马朗下颚被掐得剧痛,颚骨都快被捏碎!
然而司马烨并未停手,他继续加大力道,似要掐死司马朗。
宫人惊恐:“世子殿下!世子殿下住手!”
司马烨终于松手。
司马朗下颚疼得动都不不了。他忍着剧痛,道:“阿烨,嘶!阿烨,你说即便我没骗你,你也不会把她给我,你宁愿看着我厄运缠身,缠绵病榻,也不愿把一个小丫鬟给我?!我可是你哥啊,你亲表哥!她不过就是个小丫鬟,你为何如此看重她?她就伺候你得那么好?”
“一个会伺候人的小丫鬟而已,又不是不可替代,你若把她给我,我能给你找一百个与她一样会伺候人的丫鬟!”
“她不可替代。”
“不可替代?有什么不可替代的!阿烨,我可是你亲表哥,于你而言,她难道比我还重要?”
司马烨不答话。司马朗惊愕,“在你眼里,她还真的比我重要?她不就一个小丫鬟,你为何把她看得比我还重要!”
“因为,”司马烨顿了一顿,道,一字一句,“她是我的女人。”
司马朗瞠目结舌,“你说什么?你的女人?你是说,你喜欢、你喜欢她?”他怀疑自己耳朵出现问题。
阿烨这个不开窍的木头,怎么会喜欢沈秀!难道他突然开窍了?
司马烨:“是。”
听到他肯定的回答,司马朗呆滞起来,一时有些恍惚,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话。
怪不得阿烨不愿将她给她。却原来,阿烨也喜欢她!
司马烨一点一点将手上的白.粉擦到司马朗身上,“你再打她主意,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目送司马烨拂袖而去,司马朗仍然处于呆滞的状态。下颚的疼痛提醒着他,方才的一切并不是梦。
司马烨策马离开皇宫,途经卖鱼笋夹子的小摊,他下马,买了两包鱼笋夹子。
彼时,沈秀正待在屋里吃水蜜桃。前两日,司马烨发现她摘了国子监的桃子和李子,便给她弄来了各式各样的桃李。
她爱极他弄来的水蜜桃。也不知是土壤还是肥料的不同,这里的水蜜桃比现代的水蜜桃口感要好得多,皮薄肉厚,柔软多汁,用冰块镇一镇,好吃到停不下嘴。
她吃完水蜜桃,取书翻开时,司马烨进屋,将两包鱼笋夹子放到桌上。
触及鱼笋夹子,她眼睛弯成弯弯的月牙,“多谢殿下。”
夜里星光杳杳时,司马烨远望夜空里的漫天星辰。不知多久过去,他似乎做下了什么决定,下榻取来灯盏,离开卧房。
在沈秀屋子前守夜的红姐见司马烨前来,她赶紧行礼,“殿下。”
这么晚了,人都睡了,殿下来做什么?
司马烨示意她不要出声。他轻轻推门而入。轻声步至床前。
床榻上,沈秀平躺于枕间,气息浅缓起伏。灯盏昏黄的光芒映在她面庞上,映出朦朦胧胧的光影。
他触摸她鼻尖的光影,指腹描摹她的脸。
沈秀感觉脸上有点痒。她立时醒来。一醒来,便看见有人拿着灯盏,站在她旁边。
“谁!”她差点吓到魂飞魄散。
“是我,别怕。”
认出来是司马烨,沈秀松下一口气。她惊魂未定,“殿下,这大半夜的,您来所为何事?”
灯光在他浓长的睫毛上跳跃了一下,他道:“将你的生辰八字告诉我。”
生辰八字?他要她的生辰八字做什么?她问:“殿下问这个做什么?”
“不必问,到时你会知道。告诉我。”
她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尽数说给他。他颔首,“你继续睡。”
司马烨并未回房。他直接出府,策马驰向皇宫。
司巫(巫官之长)被宫人吵醒,他没好气道:“你说谁?谁来了?世子殿下?”
“是,世子殿下前来占卜。”
“怎的大半夜来占卜。”司巫摸摸自己这把老骨头,“快把衣裳给我。”
待整装好,司巫赶紧去见司马烨。
司马烨递给他一张纸,“这是一位女子的生辰八字,我欲娶此女为妻,劳请占卜姻缘。”
举凡是东陵人,若要结亲,都会在婚前占卜一卦,是以,司马烨来了司巫这里。
司巫取出一对掷珓,祝完咒,将占具投出去。看了投出来的卦象,司巫神情微变,阴卦,大凶。
“殿下,此乃大凶之卦。”
司马烨面色一沉,“不算,重来。”
重投一次,仍是大凶阴卦。
司马烨脸沉得能滴出水来,“再重来。”
依然是阴卦。三卦出象不吉,三卦皆大凶。司巫踟蹰,“殿下,卦卦皆凶,您与这位女子恐怕没有缘分。您与她不可结合,若强行结合,您会有大凶之灾。”
司马烨声音紧绷,“再重来。”
然而,无论投多少次,都是阴卦。
司马烨有些暴躁地咬牙,“什么破卦!一点都不准!”
他转身就走。
司巫急忙叫住他,“殿下!您不可与这位女子结合!这是天意!万万不可违逆天意!”
司马烨驻足。他站在门上,缓缓转过身,蜡烛灯影映在他身上。他的脸一面处于烛光之中,一面处于阴影之中,“我偏要违逆天意!”
作者有话要说:大肥章,下一章有大事发生!
ps:求收藏作者专栏~专栏快5000了,求个整数
下一本求收藏:从卖工地盒饭开始[美食]
文案:
汤圆在异世界点亮满级厨艺的技能之后,又穿回来了。
此时家里欠债三十万,穷得叮当响。汤圆看了看准备去工地卖盒饭的母亲,她拿起锅铲,“妈,我来。”
后来,
“汤老板,我要一份盒饭!不!两份!你家盒饭太好吃了!”
“吃了你家的盒饭,每天干活都更有力气了!”
“卧槽你们这些学生怎么回事!怎么跟我们这些工地的农民工抢盒饭吃呢!”
汤记盒饭在工地卖得红红火火,工地食堂的厨子黑着脸,举报汤记盒饭占道经营。
然后被民工们追着打:“呸你个黑心肝烂肚肠的!汤记盒饭没了你让我们吃啥?”
被追着打的厨子跑得气喘吁吁,边跑边骂:“他妈的!”
ps:朝来烹鱼虾,晚来炊饭香,吃吃喝喝,发家致富,人间烟火美食文。
已完结美食文:宁冬饭馆,如珠饭馆,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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