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可以。”
宋栖梧痛快答应，少年接过长鞭，视线在那古朴的纹路上略作停留，却也只是一扫而过。
“看出什么来了吗？”宋栖梧心里有些小期待。
“没有。”黎青山微微一笑，将长鞭递回宋栖梧手中，“只是一条普通的鞭子而已。”
“这样啊……”
宋栖梧长叹了一口气，说不失落是假的，她方才多少抱了侥幸心理，想着能像小说里那样捡到个宝来，毕竟谁还没个主角梦呢？
只可惜，炮灰命就是炮灰命。
就在此时，剑冢中央传来“铮”的一声清鸣，与之前白岐那道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紧接着，百剑嗡鸣，凡在破云剑冢范围之内的剑，都开始以特定的频率颤动。
一剑既出，百剑朝拜。
这般壮景不仅引起了宋栖梧的注意，还在剑冢范围内的修士们也纷纷抬头，甚至远在千里之外的一帮修士也有所感应。
青冈宗，菩提塔，朝阳城；发须皆白的老者，眉清目秀的童子，风华正茂的青年……
在同一时刻望向那个方向。
这头，裴佑安手持破云剑，在所有目光集中到他身上的那一刻，破云剑又发出了一声嗡鸣，似是回应。
紧接着，它从裴佑安手中挣脱，直破天际而去。剑入云端，荡开一层涟漪，然后天地为之色变，四周光线逐渐暗淡。
所谓破云，便是在拔出之后，沾染天地灵气。当它再次破空飞来，得到鲜血温养之后，便是天下第一名剑。
“快杀了他们！”黑暗中忽然爆发出一道尖锐的嘶吼，白岐额上青筋暴起，一张脸因为嫉妒而变得扭曲狰狞，扯着嗓子叫喊：“这样一来，破云剑便是无主之物，到时候我们再能者取之，都有机会成为破云剑主！”
在穿云剑冢特殊磁场的激化之下，他彻底沦为情绪的走狗。机械性地，一遍又一遍，不要命地重复着：
“杀了他们！”
现在的情况算不上好。宋栖梧额角流下一滴冷汗。
在白岐声嘶力竭的反复号召之下，修士们本就不算坚定的心纷纷开始动摇。
比起拥有天下第一名剑的强大诱.惑，担上“趁人之危”的罪名这一坏处简直无足挂齿。
重金之下必有莽夫。修士们的眼睛因为贪婪变得通红，以围困猎物的姿态将几人围拢。
方才拔剑耗费了太多体力，裴佑安咬紧牙关，却依旧没忍住，众目睽睽之下一口鲜血喷出。
“裴大哥！”
“师兄！”
两道惊呼分别从乔柔和宋栖梧口中响起，与此同时，那帮散修见裴佑安卸了力，露出破绽，心中仅有的忌惮消散全无，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兵器，虎视眈眈。
“这位小友，破云剑剑气凌厉，乃至阳至刚之剑，我看你眼下这般状态，承受此剑威压恐怕颇有难处，不如就让为兄来帮你这个忙，如何？”
扯犊子的帮忙！
宋栖梧气得全身发抖，在剑冢磁场的加持下，这股怒气也被无限放大，她啪地一下甩开鞭子，狠狠地往那人前冲的路径上一甩。
鞭风烈烈，长鞭所达之处带起一串火花，成功将众修士蠢蠢欲动的心往下压了一压。
宋栖梧不通兵器，他们却看得明白，这姑娘修为一般，可那法器却明显不是凡品，若不慎被抽上一记，皮肉伤都算不得什么大事，毁去仙根一切修为重头来过也是有可能的。
众人面面相觑，眼眸深处尽是提防与警惕，谁都不愿意当那第一只出头鸟。
可时间容不得他们再犹豫！
不消片刻，一道金光划破天际，乌云被层层破开，破云剑完成了最后一步淬炼，即将去而复返。
不能再等了。就在众人思考对策之时，一柄剑自白岐的方向破空飞来，宋栖梧反应及时，手腕一翻挥鞭击落，并未造成麻烦，可棘手的是其余修士见此招有效，还明显不会危及到自己，纷纷开始效仿。
对付一柄剑和对付一群剑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
随着四面八方飞来的剑越来越多，尽管一旁还有裴佑安帮上一把，宋栖梧仍是有种应接不暇的感觉。
无数次挥鞭间，脑海里仿佛有种执念在诱.惑她：还手啊，防御有什么用？他们这群人一旦死了，你应付不来的所有攻击自然就会停止，师兄也就可以成功取得破云剑，你这趟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见宋栖梧没理它，那个念头仍旧锲而不舍：不过都是些被利益驱使的穷凶极恶之徒，死了也就死了，他们为了自己的贪念付出代价完全是罪有应得。
宋栖梧一面手忙脚乱地对敌，一面还要控制住自己不被这诡异的念头蛊惑，一时间头痛欲裂，她死死咬住下唇，可时间一长，自然有修士发现了端倪。
人群中，有人大喝道：“大家放心上！不用怕那丫头，她不敢伤人的！”
此话一出，宋栖梧心底微颤，尽管很快就调整回来，但手背还是不慎被一柄剑划过，破开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血流的一多，本就用力过度的手更加乏力。宋栖梧感觉自己持鞭的手不断下坠，却在半途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稳稳托住。
黎青山眼眸清亮，方才的剑不仅划伤了宋栖梧的手背，还顺带擦过了他的眼尾，血珠渗出，为这原本就精致的五官平添了几分暧.昧的妖冶，他声音平淡，可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分外缠.绵。
“为什么不反击？”
宋栖梧失神一瞬，旋即道：“这些人不过是受此地古怪磁场的影响，妒忌之心世人皆有，自然罪不致命。”
黎青山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少宗主当日可是一箭射杀妖魔，同样是作恶，是人便能原谅，是妖便该死吗？”
宋栖梧微微拧眉，搞不通无头无尾，这人何故提起这茬，却还是答了：“人与妖自然是不同的，但……”
她想说但其实她没有这些修真世界的人分得那么清楚，射杀夜妖，不过就是为了做个任务，就像打游戏里打怪那么简单。
至于不杀人……她一个现代社会来的合法公民，不杀人是基本操守好吗？
可惜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师妹。”
宋栖梧下意识转头。方才对话的时间里，少了她，裴佑安那头应对得极为吃力。这才片刻功夫，便又吐了好几口血。
又是他。
黎青山袖下的手缓缓握紧。
宋栖梧重新投入战斗，可就在这一瞬间，在场所有散修，头颅尽皆诡异地炸开。
一时之间，整个剑冢化作炼狱，在场散修甚至来不及开口呼救就化作蓬蓬血雾，至少百人就此丧命。
无人生还。
万籁俱寂，那些已经破空而来的剑失去了灵力支撑，稀稀拉拉地掉到地上，如同丧者的悲鸣。
一缕鲜红的血液从黎青山嘴角缓缓流下，他微微冷笑。
是啊。
人妖殊途。
人间正道，天之骄子，一生正直从不行差踏错的裴佑安，才是最该跟你并肩站到一起的那一个。
这才是你的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黎青山：头回开大，没太忍住。
本周更新提醒：这周至少会有2w字以上，折合章节数大概7章？
新手写文多有错处，谢谢小读者们的支持与包容，专栏开了预收《与疯批魔尊种下情蛊后》求收藏，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