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知道挺快啊。”霍临霆没承认也没否认,大约是个乐子人心态。
裴静溪惊愕地凝视尤听雪,尤听雪叹了口气,将刚才在霍临霆公司发生的乌龙简单复述了一遍,她真的就是随口一说,没有什么想法。
要真要说为什么,尤听雪觉得是因为自己被霍临霆关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扯过大旗,她看到跟着霍临霆就可以嚣张跋扈的,自然就想试一下是什么感觉。
不过试完尤听雪就后悔了,听起来跟古装电视剧里争夺男人宠爱的女人一样,互相撕头花打个你死我活,古代背景下女人为了活得好没办法就算了,现代女性还这么做,像是纯属脑子有病。
尤听雪没说要裴静溪也学一下的话,她多少把霍临霆给的警告给听进去了,既然要选妥协的路子,那稳妥,总比冒险、急于求成强。
蒋东远听得发笑,他弯腰把杯子捡了起来,让服务员拿出去,再换了个新的给裴静溪,接着说:“那老霍,你也不打算澄清一下?我记得你上一个对象是刚进娱乐圈的小花吧?她们那个圈子可传得快,你一个小时没澄清,今晚半个江城都会知道你霍太子有真爱了。”
跟霍临霆这么些年,尤听雪没听说过霍临霆有什么真爱,就算是现在通过董俞的态度来看,他也是独身一人,不像蒋东远,心里还放着个白月光在国外。
霍临霆将自己杯子里的茶水喝完,开始吃东西:“不用澄清,我爸妈开始给我催婚了,有个人在前面顶着挺好的,最重要的是,尤小姐的身份不合适,她是个孤儿,只要结婚对象不是她,我爸妈就会继续由着我玩。”
“哦?难怪我说要让你跟尤小姐帮忙,你一点没反应,原来是想当挡箭牌啊,可就尤小姐这样的,能挡多久?叔叔阿姨迟早知道你就是想躲一阵子。”蒋东远随口说,并不是多关心霍临霆的样子。
“那至少别给我塞那些长得乱七八糟的女人,只看家世不看脸,他们也不怕将来孩子生出来是畸形的。”霍临霆嘴下不留人,完全不管现场还有两个他们的对象在。
尤听雪实在没胃口,就低头玩手机,关掉声音看近些年学校的官方账号宣传视频,她脱离社会太久,需要一点点把这些现代社会知识都捡回来。
看了一会儿,霍临霆不知道抽什么风,探头过:“你在看什么?饭也不吃。”
此时刚好刷到一个艺术专业招生宣传视频,尤听雪心念一动,按掉手机屏幕:“没看什么。”
霍临霆凝视她一会儿:“可我看见了,是艺术类的视频,怎么?你打算改行当画家了?”
话音落下,尤听雪沉默地拉了拉霍临霆的袖子,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对面,霍临霆这时才想起来,他中午刚跟尤听雪说过,裴静溪是艺术设计的研究生,他自己说过就忘。
艺术类研究科目本来就少,能考上研究生的多少有点本事,而且这种专业一般都是家里砸钱,将来毕业了,不是转专业就是当画手,要么家里继续砸钱当现代大师,开画展哄抬价格,营销好了,可以反过来给家里带去灰色收益。
裴静溪家里肯定不会愿意花这么多钱让她当一个没用的花瓶,所以估计从大学到研究生她多数情况靠的都是自己,而且也因为学艺术的高价,才让她对家里如此愧疚,觉得家里供养自己很辛苦。
霍临霆只是看过裴静溪的资料,知道她研二在读,明年研三才毕业,没有蒋东远的话,她应该会留校当老师,同样是一份不错的工作。
突然提到这件事,尤听雪没知声,她只是刚好在她的母校视频里刷到了,谁知道霍临霆非要来看。
裴静溪垂着视线,不知道在想什么,蒋东远似笑非笑地打量了一番尤听雪,原本弯着的桃花眼可以明显看出不高兴来。
接下来的饭局十分安静,不过除了两个男人,尤听雪跟裴静溪几乎没怎么吃。
吃过饭才中午一点多,不到上班时间,蒋东远兀自带着裴静溪走了,没说今晚尤听雪能不能跟着裴静溪回别墅去,一时间似乎他已经不需要一个只会给自己添麻烦的保姆了。
霍临霆带着尤听雪离开包厢,往外走的时候问她:“你刚才那视频,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巧合,我看的其实是我母校的招生视频,如果你还记得的话,我以前其实是你们公司的实习生,当时我准备结婚,需要钱跟工作,不想被婆家看不起,才急着毕业,不然我会留校继续读博士、博士后,读完了直接进国家研究院,现在你不需要我、我也没有一场婚姻拖着,想回去继续念书。”尤听雪叹息着解释。
这些事情很早开始她就在思考、准备,只等霍临霆愿意放手,她其实是个不太会说话的人,霍临霆跟蒋东远看得很明白,不会说话就不太适合在职场工作,进研究院闷头搞研究更适合她。
后来在半山别墅上,尤听雪也无数次后悔,她如果当时没有为了婚姻而选择出去工作三年就好了,二三十岁读博士并不晚,有天赋在,读得晚也能比没天赋的研究生毕业早。
可尤听雪后悔自己因为选择这份工作而遇见了霍临霆,她无法去猜,如果自己坚持没结婚、坚持不退学,她会不会能安安静静地过完一辈子?
世界上没有后悔与如果,尤听雪能做到的,就是尽全力,将生活掰回正轨上,虽说时间依旧花了很久,但只要有了进展,就有希望。
霍临霆扫她一眼:“你给我公司投简历,是因为你想挣钱?那个婚,你就非结不可?”
其实尤听雪这么选择的原因跟霍临霆利用她当挡箭牌的原因一样,她是个孤儿,如果养母坚持到她毕业还好,偏偏在她大二就死了,一个没有家庭后盾与父母的人,她自己的强大才能让人尊敬。
尤听雪沉默一会儿,选择说了真话:“其实,这些事情你也能想到的,全世界的婚姻模式,都不是出于两个人相爱,而是两个家庭的结合,我没有家庭、没有筹码、没有退路,我师兄对我很好,但他也只是普通人,普通人,就绕不过这些去。”
没有钱,她跟一个家庭里唯一的男丁结合,就是去当保姆的,不想那么卑微,就需要钱来做底气,她自信自己的技术与能力,能够赚到可以在任何人面前挺直腰板的钱,这才是她毕业后急匆匆进了霍临霆公司的真正原因。
“那我当时提的条件对你来说难道不是可以直接让你跨越阶层的捷径?”霍临霆还是怀疑尤听雪当时觉得价格低了,她可能想要个更高的卖身价格。
“可是霍先生,你这是在让我出轨,男人出轨,是风流,女人出轨,是下贱,这世道明明是你们男性上位者写的,却来怪女人为什么怕这怕那,不觉得你们杀人还要诛心吗?”尤听雪不想跟霍临霆吵这些没意义的问题,她只觉得霍临霆恶心。
明明只要霍临霆不那么恶劣,她就可以按照自己的计划完成目标,将来跟师兄组成一个平凡又普通的家庭,明明是霍临霆自己破坏了她的生活,现在霍临霆反而在质问她当时怎么不听话一点呢?
如果可以,尤听雪想把他从高楼推下去,一了百了,让他也体会一下那种被迫落不着地、落地就要粉身碎骨的痛苦。
霍临霆笑了下:“那我们一次次偶遇总不是假的吧?你难道不想通过这种行为来升职?”
尤听雪疑惑地看他一眼:“董俞说都是你让他安排的,我在你手下工作,董俞来通知,难道我还能拒绝?我又不是不想拿工资吃饭了。”
说完,刚好走到饭店门口,尤听雪不想跟着回去,刚要开口,就被霍临霆拖到了车上,司机十分上道,等门一关就锁上了车门,并且车子立马启动,一点给尤听雪商量的机会都没有。
上都上了,尤听雪也没闹着要下车,反正有车接送,不坐白不坐。
吃过饭容易犯困,加上车内温度适宜,尤听雪很快就困了,之后她是被甩到了驾驶座椅上醒来的,嘭一声撞了上去,人还没清醒呢,就被霍临霆拉住按回座位上。
尤听雪都糊涂了,刚要问话,车身又是一震,这次尤听雪清醒了,转动被霍临霆按在坏里的脑袋,艰难看向车窗外,这里刚好开到了跨江大桥,午高峰刚过,大桥上的车子很少,所以当另外一辆中型车撞过来后,他们乘坐的车子直接打滑冲到了栏杆上,摇摇欲坠。
司机其实很有经验,在他的努力下,霍临霆跟尤听雪都没怎么受伤,问题是中型车撞完一次还没完,直接又撞了下来,车门瘪了进去,安全气囊弹出,司机被约束了动作,控制方向盘的手有停顿。
中型车抓紧机会又继续撞了一次,直接将栏杆都撞断了,轿车一小角被撞到了大桥外。
霍临霆松开了尤听雪,想从另外一边打开车门,结果因为车门刚才撞上了栏杆已经变形,无法打开。
尤听雪看到那辆中型车退后蓄力,又准备撞上来,当即一把推开霍临霆,砸开了车窗,直接跳了出去——
夸奖大桥很高,行人不多,这个时间桥上的人害怕中型车司机是在发疯,所以都躲得远远的,报警、打119,但不会靠近。
在尤听雪跳出车窗后,中型车立马也撞上了轿车,两者一前一后往下坠落,不过轿车太大落得比尤听雪快,甚至把尤听雪卷得越来越近,尤听雪觉得自己是被轿车砸进水里的,仿佛被液压机狠狠砸在了水泥地上。
落入水中那一刻,尤听雪眼前的世界一片血红,接近死亡的的身体快速产生肾上腺素,让尤听雪在落入水中后还能思考,她在想,这样的结果,好像没什么变化。
今晚的头条,会是霍家太子爷与二姨太双双遇难,疑似殉情吗?
肾上腺素的效果逐渐褪去,尤听雪在冰冷的江水里看到从车窗里艰难解开了安全带,从尤听雪砸开的车窗里游出来,拼了命地往上游,没有看旁边的尤听雪一眼。
尤听雪张了张嘴,呼出一串泡泡:希望,这次真的是结局,不再有下一次。
——
很多事情,尤听雪都记不清了,她在半山别墅上恍惚了很久,才想起来,她其实是重生的,在第一次被关进半山别墅快十年的时候,她就死了。
死亡时尤听雪年纪不算大,三十三岁,被霍临霆关了整整九年,始终没妥协过,她那时候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跟霍临霆在抗争什么,反正坚持了那么久都没点头,那不妨再坚持坚持?
两个人都舍不得自己的沉默成本,不想在这场漫长的拉锯战中输。
第一次被关去半山别墅,尤听雪其实算是被骗去的,她被董俞骗上了霍临霆的车,霍临霆在车上给她下了最后通牒,要么答应他,要么他让尤听雪在医药界活不下去。
尤听雪当时甚至都被气笑了:“你以为你只手遮天吗?霍家没对手吗?就算你能把控江城医药界,难道全国医药企业只有你霍家?”
“所以说学生就是天真啊,你的自信与傲气不过是因为你年轻,觉得自己在专业上很厉害,可你的老师呢?你的师兄呢?况且,医药界才是最容易毁掉一个人的,只要说你们的数据有问题、论文抄袭、药物吃死人了……他们就会跪着来道歉,类似的办法有很多。”霍临霆毫不避讳地说。
毁掉一个人很容易,辟谣才是最难,很多人并不在乎你吃了几碗粉,他们只是想看一场盛大且刺激的戏。
尤听雪咬牙瞪着霍临霆:“那你们大可试试——”
话还没说完,尤听雪颈侧一痛,她下意识去摸,发现是个针筒,副驾驶上的董俞透过后视镜怜悯地看着她。
不知道针筒里是什么,尤听雪就这么晕了过去,等再醒来,已经在半山别墅了,而且到了晚上。
尤听雪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房间布置很温馨,看起来像是女生的房间,床上还有一只巨大的紫色兔子玩偶,不过尤听雪不知道那叫什么,摸起来倒是很舒服,毛茸茸的。
摸了一把后尤听雪反应过来自己晕过去前的情况,赶紧下床检查了一遍身体,身上的衣服被换了,穿的是一身白色的睡裙。
安静的房间愈发诡异,房间还不小,尤听雪走错了卫生间、衣帽间后才找到准确的房间门,用力一拧,却没打开。
这一刻,尤听雪忽然明白了什么,赶紧去找自己的手机,这时她发现,她随身带着的东西都不见了,手机、身份证、银行卡,甚至是脖子上一直戴着的戒指跟项链。
尤听雪茫然地在地毯上坐下,不知道怎么办,她发了一会儿呆,忽然想起来有窗户,赶忙站起来去试试能不能推开,发现窗户并没有被封死,心下一喜,她往下看了看,楼不高,才三楼。
窗户外正对着一棵树,尤听雪接着月光估摸了一下距离跟墙壁上的各种凸起,开始往外爬,她是在小城市长大的,从小就爬树爬山,这个高度对她来说并不困难。
从三楼跳下去后尤听雪四处看了看,没看到什么人,就穿着拖鞋小心翼翼地沿着别墅墙壁走,她想观察一下环境先,只要暂时不被人发现。
第一次出逃,尤听雪没经验,她想着,绕到后门,再趁夜色偷偷跑掉,只要回到江城,暂时去找师兄要点钱,然后赶紧离开,躲到别的城市去,身份证可以抽空回老家补办。
总之,只要不被霍临霆抓到,过一阵子他肯定就对她没兴趣了。
谁知道,还没出门,尤听雪就被守在后花园的霍临霆给逮住了,霍临霆早想到她会跑,其实哪里都安排了人,只是他自己都没想到,两人这样还能撞上。
尤听雪被打了药送回房间,她第一次觉得,本该夫妻恩爱去做的事情,这般恶心,恶心到霍临霆睡过去后,她下床拿了水果刀冲着霍临霆的脖子扎了下去。
霍临霆训练过,从尤听雪动作的时候就醒了,刚好躲开水果刀,他将水果刀从尤听雪手里夺过来后,轻笑一声:“我就当你是一时不高兴,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随后霍临霆离开了房间,也带走了房间里所有的利器。
尤听雪本以为,过了这一晚就可以走了,可是霍临霆并没有打开房间的门锁,每天只有女佣给她送饭,门打开那一小会儿,根本跑不出去,跑出去也会很快被堵住,走楼梯逃跑行不通——而且别墅太大了,很容易迷路,她住进来前一个月,都找不到电梯在哪儿。
霍临霆差不多三五天就会过来一次,主要是找她上床,说公司已经给她开了病假,让她安心待在这边。
可尤听雪根本不想听这些,她只想知道她什么能走,睡也睡了,把她关这里有什么意思?
“不听话的小狗需要教训,你都敢拿着刀抹我脖子,那要是放你出去,岂不是要我碎尸万段?什么时候你学会乖乖当小狗了,我就什么时候放你出去,怎么样?”霍临霆温和地问,说这话的时候,两人在床上密不可分,尤听雪则被领带勒得嘴角都有些撕裂。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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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收1~《一见钟情》
文案:温寻月花了十年时间,把傅邵闻改造成了正常人的模样,这十年里,两人互殴进医院的次数,或许比他们在一起过的纪念日都多。
可在结婚五周年纪念日前夕,傅邵闻在跨江大桥上出了车祸,脑子被水一泡回到解放前——他失忆了,连温寻月是谁都不记得。
傅邵闻在病床上睁开眼,入目是一张漂亮清冷又带着温柔的脸,色|心顿起,用公鸭嗓自以为帅气地撩:“女人,你长得不错啊,要不要跟我搞对象?”
当场温寻月就想把手上的结婚玉石戒指摘下来塞他脑子里。
——无论重来多少次,我都会对你一见钟情,但请不要放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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