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瑞舟被没有被他的话吓到,眼神平静的看着他,
“你若不想死,就快点把钱袋子交出来。”
在江湖上混的,都有一股敏锐的直觉,他相信这偷儿会识时务的。
眼看着钱袋子的主人就要追上来,那小偷眼珠子轱辘轱辘的转了转,思忖着:
苏六郎在码头做事多年,不可能不知道他们这行的规矩,今天却突然发难,看来这钱袋子的主人来头不小。
暗唾了自己一口,真是晦气,现在非但不能为难苏六郎,而且还得承他一份情。于是对着追上来的男子大声高呼:
“大爷,求求您行行好放过小的这一回吧,小的上有七十岁老母,下有三岁的孩子,一家老小都在等小的买米回去下锅啊!
小的已经三天没吃饭了,求您行行好饶了我吧,小的要是进去了,全家都要饿死了啊,大爷……”
“噗嗤!”
吴小梅被他唱作俱佳的表演弄的哑然失笑,这跟电视剧里演的如出一辙,现场版的古装剧啊!
男子气喘吁吁的指着偷儿,“你……呼~你……呼呼~跑的比呼~兔子还快,呼~,你三天没吃饭,是说爷我很没用吗?”终于气匀了,吴小梅揪心听着就怕他岔气了。
那偷儿被男子不按常理的话怔住了,这要怎么回答,于是讪讪的笑道,“回光返照,回光返照……”
“哈哈哈哈~”
人群中一片哄然大笑,男子也被偷儿气笑了,懒得跟他废话,
“还不快把钱袋交出来,想等爷请你下馆子不成?”
他常年跟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哪里看不出这偷儿满嘴谎言,没一句真话,这种人交给官府没几天也就放出来了,可自己还得动用人情关系。
苏瑞舟此时已放手,那偷儿赶紧把钱袋掏出来双手奉上,一脸谄媚,
“大爷您点点,小的还没来得及打开呢!”
男子扯过钱袋看了看,发现里边的东西还在,似是松了口气,然后狠狠踹了偷儿一脚,
“还不快滚!下次再让我看见你,直接扔到荣江里喂鱼。”
那偷儿连连对着男子点头哈腰,告饶的话不要钱的往外吐,又转过身对苏瑞舟做了个感激的眼神,一溜烟就跑的没影了。
围观的人群中不知谁说了句,“这人回光返照的挺久的。”
“哈哈哈哈~”
“屁的回光返照,这人外号'有一手',是个惯偷,这一片的人就没几个不被他偷过的。”
围观的人也纷纷发表了有一手的“光荣事迹”,男子对有一手的事迹并不感兴趣,知道自己钱袋里的银子不多,他转身对苏瑞舟抱了抱拳道:
“敢问这位仁兄高姓大名,家住哪里,赵某今日还有要事在身,改日定当上门重谢。”
这人今天敢出手相助,很可能认识自己,不过人家冒险相助也是事实,该谢的还是要谢,至于会不会被挟恩图报,那就看他有没那个胆了。
苏瑞舟对男子的自称隐含着倨傲并未恼怒,以赵三少的身份和地位,他本就不可能与之相交。
“不过是路见不平而已,赵……兄不必挂怀,鄙人家住城口村,大家都唤我苏六郎,既然赵兄身有要事,那自去忙去,我也带拙荆四处逛逛。”
他会认识赵三少,还是在隆昌商行当管事时,大掌柜的曾隔着人群单方面的介绍过一回……
往事不堪回首,今天这事也算意外之喜,以后在府城开店,难免遇到一些宵小,生意上的竞争对手也可能下绊子,有今日赵三少的一番话,多少能
震慑住那些人。
至于其它的好处,他并不敢奢望,或许在旁人眼里,能帮到赵三少都算是三生有幸了。
赵三少对苏瑞舟不吭不卑的态度很是满意,阿谀奉承的人他见的多了,难得遇到一个识时务的……不过也不一定,会演戏的人他也没少遇到过,待找人留下心观察一下,若是此人表里如一,以后遇到难处他自然相帮一二,看到不远处有几个人向他寻来,他拱了拱手就离开了。
赵三少走后,吴小梅也没有再逛街的心情,她狐疑地问道,“你认识这个姓赵的?”
苏瑞舟微微的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回去再说。”
吴小梅了然的点点头,并没有追问下去。
两人到牙行的时候,先前接待苏瑞舟的人刚好在,也没有多废话,直接就奔着之前看好的铺子去。
因为牙行离市集比较近,所以先去看市集也就是北大街的铺子,一进店门,吴小梅有些诧异看了苏瑞舟一眼,不过没有当场提出质疑,她对苏瑞舟还是有着莫名自信。
这间铺子实在是太旧太破了,刚刚开门的时候,吴小梅都以为门会倒下来,牙行的人却叹了口气说道:
“这铺子东家姓李,也是这李大爷倒霉,摊上这么个亲戚,否则这么好的位置,哪里等到你们来看。”
吴小梅不解的看着他,“那我们如果租了会不会有麻烦?”
牙行的人蹙了蹙眉头,“租?不是买吗?这铺子不租!”然后看向苏瑞舟,“要不你们商量好了再来?”。
苏瑞舟连忙上前拱了拱手,“对不住,是我跟内子没说清楚,能不能等一会,我跟她说下由来?”
牙行的人放缓了脸色,“你们慢慢说,我去后院看看李大爷。”
苏瑞舟歉然道:“本想先让你看下,如果满意再跟你说的,这铺子连着后院,只卖不租。”于是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这李大爷唯一的儿子在十多年前就死了,只剩下老妻和他相依为命,本来靠着这铺子,他们二老生活也过得颇为滋润,而且东家在许出铺子的条件下,他的侄儿也答应给他们二老送终,
谁知道老妻的外甥胡大宝心生不满,以租铺子为由霸占了整座房子,并拒给店租,最后无奈东家只得给二百两银子让他搬走,谁知道之后但凡有人来看铺子他就纠集几个混混来闹,
也有人不怕邪的租了铺子,但只要有顾客上门,他不是去威胁人家就是进店大闹,搞的这铺子根本没人敢租。
吴小梅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是听到居然有至亲的人这样卑鄙无耻,也是起得暴跳如雷,随即又有些担心道:
“那我们买了不会有麻烦吗?”
“也是那胡大宝多行不义,前几天喝醉酒掉河里淹死了。这铺子因为名声在外,根本无人敢问津,所以……我们运气好。”
“既然如此李大爷为什么不租出去呢?”吴小梅展开十万个为什么。
“这铺子破旧成这样,租给别人谁愿意花钱修缮?李家二老这些年没收到一分房租,还倒贴了几百两银子,已经是朝不保夕了。”
“那铺子卖了他们去哪里住?”
“自然是跟他们侄儿一起住。”苏瑞舟温声说道。
吴小梅想不通,又忍不住好奇, “那不是说铺子许给他侄儿的吗?”
“他侄儿之前来看过,看到铺子如此破败,又久久租不出去,一点进项也没有,所以李大爷说要卖掉,他自然求之不得。”
“哦,原来如此!”吴小梅恍然大悟,此时才发觉自己原来问了那么多问题,苏瑞舟却都没有表示不耐烦,还很耐心为她答疑解惑,她连忙感激道:“谢谢你!”
苏瑞舟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何必说这么见外的话。”
吴小梅赧然的垂下眼眸,等脸上的红晕渐渐消退,这才认真观察起这铺子来,大概六十多个平方的样子,还有刚刚清扫过的痕迹,桌椅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张,看得出是七拼八凑起来的,这铺子之前大概也是卖吃食,灶间还有一叠碗筷,几个调料罐子。
楼上还有一层,以前是租客住的地方,看到楼梯歪歪斜斜的吴小梅没敢走上去,店铺的后门连着一个院子,李家二老一直住在这里。
牙行的人正在院子里和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说话,吴小梅猜测,这老人应该就是李大爷,长得挺慈眉善目的,看到吴小梅探出脑袋,点头笑了笑,随即招了招手。
吴小梅向苏瑞舟看去,后者点了点头,两人便一同走到院子里,
“老人家好”苏瑞舟刚要行礼,就被老人拦住,
“咱们没那么多讲究,我家的事你们也都听说了吧,这铺子破是破了点,但是位置确实是很好,你们觉得怎么样直接说就好。”
吴小梅其实对这铺子不是很满意,虽然说地点好,但是装修起来要花好多钱,而且这铺子之前名声不好,已经是深入人心,开业了短期内肯定会受影响。
苏瑞舟看吴小梅的神色就知道她不满意这里,便对老人说道:
“还有一处铺子我们还没去看过,可不可以容我们看完了再做决定?”
老人捋了捋胡须,笑呵呵的说,“应该的,应该的,去吧,东子你带他们忙去,成不成都没事。”原来这牙行的人叫东子。
李大爷这样乐观,倒让吴小梅有些羞愧,显得自己很小气,其实吴小梅的想法并没有错,人之常情嘛,不过呢,她们还是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