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来,是什么消息!”
魏云裳猛地站起来,恨不得钻进伍德峰的脑子里,好快些知道小平安的消息。
伍德峰迅速起身开口:“是京城北区的巡捕发现的消息,说是在一家当铺里发现了大少爷身上的衣裳配饰。”
“谁去当的?什么时候当的?那人现在在哪?”魏云裳气息不稳地追问。
伍德峰低头,面露羞愧:“都怪小的无能,他们得知小的是将军府侍卫后,没见到之前允诺的银子,无论如何也不愿把后面的消息告诉小的,非要见您。”
刚收入一百万两的魏云裳眼都不眨:“我这就去取银子,咱们马上去找他们!”
说完她就冲回了正房,找了个布袋装了三百五十两金子。
提着布袋往外走了几步,她忽然脚步一顿,又回身另外装了几袋一百两一袋的金子放在老宅备用。
快步走到大门口,伍德峰兄弟俩已经在门房处等着了。
魏云裳把布袋递给他:“走吧!”
伍德峰接过一大包金子,就算心智坚定,心脏也忍不住扑通扑通剧烈跳了两下。
真重!这要是用来砸人,都能把脑子砸个窟窿吧?
“夫人跟我来!”他紧紧攥着布袋,带头往约定的地方走去。
魏云裳紧随其后,压低声线提醒道:“叫我云先生。”
伍德峰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穿的竟然是男装。
男子在外行走总是方便些,也不容易让人联想到将军府的表姑娘,他识趣地改口。
“是!云先生。”
他们约定的地方就在北区,倒是离魏云裳的小宅子不算太远。
三人脚程快,走了差不多两刻钟就到了。
伍德峰上前敲门,一边给魏云裳解释。
“这是北区叶捕头的住所,他是北区捕快们的头头,姚伯父说,他这人十分爱财,人品勉强还算信得过。”
魏云裳微微喘气,点点头,不怕他爱财,她就怕消息是假的。
门被打开一条缝,有人从门缝里往外看了伍德峰一眼,随后视线落在他手里的布袋上,这才打开半扇门,低声说:“进来吧!”
等他们进去之后门立刻就被关上了,走在最后的伍义飞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感觉背上有点毛毛的。
怎么跟个黑店似的?他眯眯眼快步跟上魏云裳进了屋。
进去之后这种感觉却更明显了,屋子里的捕快就有十来个。
除了姚侍卫父子算是自己人,其他人刷地一齐看过来,伍义飞忍不住握紧了手里的佩刀。
伍德峰先和姚侍卫父子打个招呼,才给魏云裳介绍:“云先生,这位就是北区的叶捕头,这位是帮我们牵线的姚伯父和他儿子。”
魏云裳抱拳对姚侍卫父子行了一个男子礼节:“有劳两位了!”
姚捕快笑呵呵地摆摆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不必谢。”
魏云裳迫不及待地看向叶捕头,他比她想象中年轻很多,不到三十岁,眼中藏着精明。
“叶捕头,银子我们带来了,还请告知我们详细的消息。”
她示意伍德峰把布袋放在桌子上。
三百五十两金子几乎占据了四分之一的桌面,砸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叶捕头勾唇,露出一个油滑的笑。
他拍拍布袋:“好说好说……只是,这怕是不够三千五百两吧?”
魏云裳淡定道:“叶捕头玩笑了,扛着三千五两银子在街上乱跑,未免有些引人注目了,我带的是金子。”
叶捕头笑容一敛,急忙上前亲自打开布袋。
金子的光芒永远是那么耀眼,在橘黄色烛光的照射下,注视着这一堆金子的人都不禁被这光芒刺的眯起了双眼。
“嘶!”叶捕头身后的捕快们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年头,普通人是很难见到金子的。
别说平民百姓了,就是普通官员和大商人,拿着银子去钱庄换金子,都有差价。
尤其是这几年战乱之后,金银和铜铸大钱之间,民间兑换的差价越来越大。
虽然朝廷规定是一两金兑十两银,可是现在十两银子,大概只能兑到八两二钱金子。
要不是有裕王晟安泽的特意吩咐,魏云裳今天绝对兑不到这么多金子。
叶捕头想过自己会收到银票,就像之前他们四区一起分了的那五百两的辛苦费一样。
这实在是个大惊喜。
不过叶捕头喜过之后又愁了起来,他之前本来要坐地起价来着,可是这位云先生来一手这么大气的,倒是让他一时有些不好开口了。
他捏着一锭金子抛了抛,沉思了一会儿才说:“行吧,既然云先生这么大气,我也不做那恶人。”
他把手下兄弟今天打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我手下兄弟去确认过了,那群小乞丐前两天确实在城外捡到了一个孩子,那孩子年龄形貌都对的上,应该就是你们家丢的孩子。”
“不过那群小乞丐团结护短的很,为了避免把这事闹大,我们就没把那孩子带出来。”
魏云裳紧绷的肩膀松了下来。
时间,地点,年龄,样貌都对的上,世上应该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了,这个孩子一定就是小平安!
魏云裳蹭地一下站起来:“还请叶捕头派个兄弟带我们过去!”
叶捕头把手里的金子扔回袋子里,将袋子重新绑好才笑道:“云先生玩笑了。”
“这眼看着马上就要宵禁了。”
他侧耳听了听打更人的声音:“陛下圣诞马上就要到了,最近宵禁可严的很,我们小小一捕快可不敢犯宵禁。”
“不过你放心,你们家孩子没啥大事儿,我保证,明个儿一早你们来找我,我立刻派人带你们去找人!”
一旁的姚侍卫眉头皱了皱,正想开口就被他父亲一个眼神制止了。
叶捕头这话挑不出错,他们之前约定的事儿已经完成,一手交钱一手交消息,算是钱货两清。
他们捕快平时虽然四区各自抱团,但是也算同气连枝,没得当面给人拆台的。
叶捕头不过也就是想多要些银子罢了,他看这位“云先生”也不是那等不知事的人。
姚侍卫知道父亲向来思虑周全,收到眼神后就安了心。
魏云裳怎么可能愿意等到明天!她恨不得现在就长对翅膀飞到小平安身边去!
她借着袖子从老宅拿出一袋一百两的金子,码在桌上的布袋上。
“当然不能让叶捕头的兄弟白白为我冒险,这是一百两金子,只求一位兄弟带我们去把孩子带回去。”
“……行!云先生爱子之心感天动地,这事儿我接了!”
叶捕头没想到这位云先生这么直接这么会来事儿!
他把小袋子里的金子点了点,两袋一起交给身后的兄弟
“你们在家等我,我亲自带云先生他们去接孩子。”
“老大你放心!”几个捕快把抱着金子的兄弟团团围住,眯着眼表情迷醉,仿佛盯着的是一个婀娜多姿衣裳半褪的大美人。
叶捕头嫌弃地白了他们一眼,换了双旧的厚木底鞋,拿起佩刀就走:“那就赶紧的吧,能早点回来就早点回来。”
魏云裳带着伍德峰兄弟一言不发地迅速跟上,出了门就钻进漆黑如墨的巷子里。
这些巷子都十分窄,有些地方甚至只容一人通过。且又四通八达,不是十分熟悉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别说找路了,不迷路都算好了。
巷子里还十分肮脏,魏云裳就算穿着皮靴,都感觉到了。
这一路走来她不知道踩到了多少不可描述之物,臭味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哪怕曾经在一地残肢碎肉中奔跑过,魏云裳还是习惯性生理不适。
好在心里牵挂着小平安的安危,她才勉强转移了注意力。
她可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叶捕头出门前先换了双厚木底的旧鞋了!这一百两带路费花的不冤。
等回去她立刻就把这双鞋扔了!
还得给伍德峰兄弟俩报销一下置鞋费和精神损失费!
魏云裳方向感不是很好,在黑暗的巷子里转来转去,脑子里还胡思乱想,早就不知道方向了。
不知道叶捕头是抄了近道还是怎的,魏云裳感觉没有走很久就到了。
站在连大门都没有的破庙前,想到小平安就这样独自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生活了好几天,魏云裳就忍不住呼吸一窒。
分开只是短短几天时间,她却觉得想是过了十年一样漫长。
她快步越过叶捕头就想往里冲,叶捕头急忙把刀一横把她拦住。
“快停下!里面那群孩子机警的很,你要是直接往里闯,他们非得把周围人家全叫起来不可!”
魏云裳不得不停下来,眼睛死死盯着破庙没动:“那怎么办?”
叶捕头走到门边,用刀柄在门框上敲了几下,听到里面有了动静才退开。
“干什么的!这里有人了,赶紧滚!”
他才退回魏云裳身边,两个持棍的纤瘦的人影就出现在门内,故作凶恶地呵斥道。
哪怕他们再怎么压低声线,魏云裳也轻易分辨出来,这两个人都还是没到变声期的半大少年。
她直接上前一步:“前几天你们是不是捡到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孩?那是我家的孩子!”
黑暗中两个少年对视一眼。
其中一人忽然问道:“你家孩子长什么样?走丢那天穿着什么衣服?身上有什么东西?”
这几天少年问的这些内容魏云裳已经重复过不知多少次,早就牢记于心。此时更是张口就答,毫不犹豫。
她回答的一丝不差,两个少年心里已经信了一半,却还是没有完全放心。
他接着道:“小孩睡着了,你一个人进来认人。”
“好!”魏云裳立刻就答应下来。
“夫……先生!”伍德峰不太放心地低声说:“让小的和你一起去吧,谨防有诈!”
“不行!”谁知魏云裳还没回答少年就一口否决了他的提议。
魏云裳借着夜色将手.枪握在手里,独自上前:“不必,我自己进去。”
她朝两个少年走去,他们警惕地往里退,手中的长棍仍然对着她。
进了破庙之后,一个少年摸索着从神像后摸出一节手指长的粗细不均的蜡烛点燃。
烛光亮起,魏云裳终于看清了两个少年的长相。
其中一个,竟然是白天她假扮成异国商人时见过一面的阿洲!
“是你!”她忍不住惊呼一声。
这就是传说中的冥冥中自有注定吗?
阿洲愣了愣:“你认识我?”
魏云裳微微一笑没提白天的事:“我在街上看到过你们。”
阿洲松了口气没到在心上。
也对,他天天带着一帮小的在街上乞讨,虽然脸上都会抹灰,见的多了能认出他也正常。
毕竟连汤大夫都说他们兄弟长的好!
他对魏云裳的好感提升了一丢丢,拉着他哥带她往后院去:“小孩睡在后头。”
魏云裳深吸一口气,提起陡然变得沉重的双脚跟了上去。
平安,我来接你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份~天气终于冷了下来,毛衣羽绒服预备!继续锻炼打卡~笔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