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陶应然很诚实地告知:“我朋友帮我搬行李的。”
接着她想起来什么似的,补充道:“是女生。我早上给您发了信息。”
昨晚回家后她临时抱佛脚,拿出以前赶deadline的劲儿,把婚前协议通宵研读了一遍,记住了一些重要的规则。
比如,若有朋友要来家里,不论是否是异性都要提前告知。
同时她也理解了为何昨天顾谨川会问婚戒和搬家的事儿。
因为协议里明明白白写着:乙方(陶应然女士)需在公共场合佩戴婚戒,婚姻存续期间内,乙需和甲方同住在千山书院,如有特殊情况,需提前告知并说明。
顾谨川面无表情,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然后便走进了屋内。
陶应然侧身给他让道,直愣愣地站在旁边,和新报到的员工没什么两样。
顾谨川换了鞋,然后脱下了外套,搭在门口的衣架上。
他肩膀宽直,腰窄腿长,个头又高,单薄的衬衫隐约勾勒出结实硬朗的线条,确实是让人看了会心神荡漾的身材。
陶应然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两眼,却正好和偏过头的顾谨川撞上了眼神。
“协议都读过了?”
“嗯。”
陶应然回答得很自信,还特地把左手放到了右手上方,露出了明晃晃的戒指。
“那就好,”顾谨川的声线没有起伏,“我不希望再看到因为不熟悉条款而出现的违规行为。”
“好的,顾总。”
顾谨川看了她一眼:“称呼也该改一改了。”
陶应然反应迅速:“老公、宝贝、亲爱的,顾总您喜欢哪一个?”
顾谨川并不在意,扯了下领口,随便选了一个:“老公吧。”
“好的,老公。”陶应然立刻上口实践。
顾谨川大约自己也没想到这个称呼听起来居然这样别扭,冰冷的神情闪过一丝异样:“嗯……也不用这么刻意。”
陶应然却不觉得这叫起来有什么烫嘴的,反倒在心里嘀咕这男的怎么那么难搞。
但她还是顺着他说:“好,那还有什么吩咐吗?没有的话我去整理东西了。”
“嗯,是有一件事儿,”顾谨川解开了衬衫领口最上方的两颗扣子,隐约可以看见蜿蜒却不突兀的锁骨。
“那个张雨中的标已经取消了,现在评审会正在重新审核,估计这两天就会有结果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陶应然却眼睛一亮,漂亮的瞳眸里折射出欣喜。
重新竞标?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又有机会了!
“谢谢!”陶应然脱口而出。
顾谨川睨了她一眼:“谢什么?”
陶应然怔了一下。
顾谨川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平和的声线中透着游刃有余的冷淡:“他作品太烂,拍出来会亏本。”
“……”
行吧,无所谓。
不论是什么原因,对她来说都是件好事。
这时,顾谨川的手机震了起来。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然后接起了电话,朝阳台走去。
“你回国了怎么不和我说!我不是你最好的兄弟了吗!”电话那头的亦策听起来有些委屈。
“昨天才降落。”顾谨川淡淡地回道。
“晚上出来喝酒啊!给你接风洗尘!”
顾谨川靠在阳台边,惫懒地问道:“去哪?”
“Z9呗?老地方。”
“行。”
“好,要我来你家接你不?”
顾谨川用余光扫了眼客厅里的陶应然,想了想,道:“不用,我自己过去。”
陶应然见顾谨川打电话去了,估摸着也没什么需要自己的事了,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没过多久,就到了午饭时间。
陶应然犯了愁,吃啥呢?
她和妈妈阿公住一起的时候,从来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家里总有人做饭,但眼下她搬到了新家,连冰箱都是空的。
点外卖吧。
实惠又便捷,还不用洗碗。
陶应然想着,便打开外卖软件点起了餐。
没多久外卖就到了。
当陶应然满心欢喜地拿着外卖走到餐厅的时候,顾谨川也从房间里走出来了。
他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黑色的卫衣搭配灰色运动裤,短发干净利落,多了几分少年感。
看到麻辣烫的瞬间,他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
“正宗四川麻辣烫,加麻加辣。”
顾谨川仿佛在看什么奇怪的东西,停顿几秒,才说:“我家不允许快餐进门。”
“啊?”陶应然也愣住了。
“味儿太难闻。”顾谨川冷冷地回道。
陶应然很是无语,试图和太子爷说理:“我们普通人不可避免地要吃快餐的。”
顾谨川显然不能理解:“你不会自己做饭吗?”
陶应然心说我真不太会,但她还是找了另外一个理由:“这多省事儿,还省时间。”
顾谨川挑眉:“你很忙吗?”
“……”
这问到她了。
她习惯晚上写作,有时候白天的确不忙。
但陶应然打死不承认不会做饭这一点,又扯了个理由:“快餐便宜。”
顾谨川沉默了。
忽然,他转身走进了书房,半分钟后又回来了。
接着,他将一张卡放在了餐桌上:“生活开销从这里扣,以后我不希望看到这个家里再出现快餐的痕迹。”
陶应然抬眼瞥他,心说太子爷规矩就是多。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她下次点外卖藏好点不就行了?
不过,她还是回道:“谢谢老……公。”
然后她转头就在微信里和南浔吐槽。
【一千万的确不是那么好赚的TvT太子爷也太难伺候了!不允许我在家里点外卖……】
南浔秒回:【太子爷没有御用厨师吗?啧,条件不行啊。】
陶应然:【伤心小狗.jpg】
南浔:【我懂你的,外卖和妈妈,总得有一个在身边。】
陶应然:【想妈妈呜呜呜。】
南浔:【不哭,你还有我呢,明天晚上我请你吃饭。】
陶应然:【好哎!那我请你喝酒~】
—
周日——
入夜,酒吧街旁边的一家火锅店里,陶应然正在往面前的牛油辣锅里放蔬菜。
她一边涮一边问:“小浔,那条裙子到底要多少钱啊?”
“唔……”南浔支支吾吾的,“哎,你别管啦,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这不是……正想着嘛。”
陶应然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道:“我有存款的,我赔得起,这锅不能让你背。”
“哎呀,不说这个了,先吃饭!我都饿死了。”南浔说着就捞了一勺毛肚。
陶应然无奈,帮着她一块儿捞锅里的吃的,然后都放到了她的碗里。
“你不吃吗?”南浔问。
“我吃饱啦。”陶应然笑道。
南浔今天加班忙到很晚,她俩十一点才吃上火锅。
而陶应然这人一过饭点就吃不进太多东西,所以很早就结束了战斗。
“你太瘦了,多吃点。”
说着南浔就给她夹了一筷子肥牛。
突然,只听到旁边桌传来粗鄙的骂声:“操他妈的臭婊子!害老子落选了!最好别让我看见她,否则我一定把她狠狠办了!”
陶应然和南浔不约而同地看向那边。
只见不远处的桌子坐着四五个男人,其中一个喝得脸通红的人就是那个张雨!
南浔皱眉:“这不是昨天把酒泼你裙子上的人吗!还真是冤家路窄。”
陶应然收回视线,轻声道:“别理他,我们吃我们自己的。”
南浔为她打抱不平:“应该叫他赔咱裙子!”
她声音不大,但此时店里只有他们两桌人,一下就吸引了男人的注意力。
“哎!”张雨定睛一看,手一指,“你这婊子怎么在这儿!”
同桌的其他人也都放下了筷子,朝陶应然她们看去。
陶应然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目光中尽是嫌恶。
张雨兴许是酒喝多了,整个人都醉醺醺的,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妈的你那什么眼神!”
南浔来火了,大声回道:“你丫嘴巴放干净点!”
张雨一听,立刻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食指指着南浔的鼻子:“信不信老子□□你!”
陶应然哪能让他这样威胁南浔,立刻跑过来挡在前面,严声喝道:“滚远点!否则我报警了!”
南浔也很生气,躲在陶应然身后伸出脑袋:“就是!还没让你赔裙子呢!在这边狗叫什么!”
“裙子?”张雨嗤笑道,“老子不光要搞坏你裙子,还要把你这身也弄脏!”
话音未落,他就一掌呼了过去,把放在桌上的可乐和食材掀翻在地。
陶应然躲闪不急,被泼了一身。
她穿着白色的衬衫,内衣的轮廓一下就透了出来。
张雨笑得蛇头鼠眼的,道:“身材还不错吗?昨天爬上顾总的床没有?”
陶应然刚想拿出手机报警,就看到张雨的同伴也闻声围了过来。
她暗道不好。
眼下周围没有可以求助的人,值夜班的小服务员也早就给吓得缩在柜台后面了。
“快走!”
陶应然反应迅速,猛地推开了想要靠过来的张雨,抓起南浔就往外面跑。
火锅店在三楼,她俩来不及等电梯,一路小跑冲下楼梯。
可是张雨等人也穷追不舍,嘴里还骂骂咧咧的:“给我抓到你就死定了!”
陶应然和南浔跑到室外,结果她一个不稳,被马路牙子绊住了脚,一下跌落在地上。
南浔想扶她起来,可是就着须臾功夫,张雨已经追了上来。
陶应然喊道:“小浔你快跑!去报警……”
不等她说完,张雨已经来到她身后了。
“哼,老子干死你!”
张雨笑得龌龊,向她伸出了手。
陶应然下意识地抬起双臂挡在前方——
忽然,只听“哐当”一声,伴随着吃痛的嗷叫,她的面前似有一阵风吹过。
嗯?怎么回事?
陶应然慢慢放下手臂。
只见顾谨川正站在旁边,他一只脚踩着张雨的手,单手插兜,另一只手里夹着一支燃了半截的烟,落拓的身形中还带了点痞气。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张雨,凉凉道:“你要干谁?”